“阿封,幫我練兵之事,也要有勞你了,你可不能不幫我這個兄長啊。”劉琦見徐庶答應,大為欣喜,轉而又向劉封笑著求道。

劉琦轉身之際,徐庶眼睛一眯,向他暗使眼色。劉封這下基本確信,這場兵變的鬧劇十有八九是徐庶的計謀了,明知如此,卻又不得不陪著他繼續演戲。

“上次長阪坡還是我第一次上戰場,輸的那般慘痛,兄長你讓我幫你練兵,就不怕我越練越差呀。”劉封自嘲道。

劉琦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道:“你就別謙虛啦,剛才你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著冷靜,輕輕鬆鬆的平定了亂局,就憑這,為兄就對你一百個放心。”

“大公子,你方才是如何平伏叛亂的,庶倒是十分想知道?”似乎是因為自己精心策劃的計策,被劉封輕描淡寫的搞定,徐庶對此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不待劉封謙虛,他那從兄就搶著把劉封方才的所作所為,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豎耳傾聽的徐庶手撫著稀疏的胡須,微微笑而點頭:“大公子這一招的確深合兵法之妙,如果庶猜測的沒錯,大公子這幾曰莫非是得到了高人指點?”

劉封咧了咧嘴,一副不以為然:“哪有什麽高人,我當時也就是靈機一動,誤打誤撞上而已。”

在徐庶麵前,劉封並未吐露實話,沒有向跟劉琦方才所說那樣,說自己這些天來讀過兵書。原因無他,無非是為了保持低調而已,畢竟徐庶與劉琦的身份大不相同,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劉封並不願向他過多的顯露出自己的才華與能力。

“阿封你就別——”

劉琦當然不會考慮到劉封的用意,對劉封方才的解釋很不“滿意”,正欲再說時,劉封趕緊打斷了他:“兄長,既然這裏的兵變已經平定,那我和元直先生就先趕回城外我們的大營去了,我怕曹賊派來的殲細會兩頭作亂。”

提及正事,劉琦就再敢再多挽留他們,於是二人告辭,故作匆匆的離開了北營。

一出營門,劉封就向徐庶使了個眼色,二人縱馬快行,與後邊的部屬拉開了距離,劉封表情嚴肅的問道:“先生,你老實說,這一次北營的兵變,是不是你暗中所策劃?”

徐庶幹咳了一聲:“剛才在帳中之時,大公子不就已經猜到了麽。”

他這算是承認了。

徐庶奉劉備之命行事,初衷無可厚非,手段也確實高明,不露聲色的就讓劉琦主動出讓兵權,他這計策劉封其實還真是挺佩服的,但讓劉封惱火的是,這樣重大的事,事先他卻沒有通知自己。

劉封表情平淡,冷哼一聲:“先生計謀確實高明,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是不是能事先支會我一聲,就算我幫不讓什麽忙,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幫倒忙,若是一不小心壞了先生的布局,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

徐庶覺察出了劉封的不悅,卻仍然一臉的笑意:“大公子有所不知,計策實施前,我本是打算跟大公子通報一聲,可是我派人尋遍了夏口城都沒能找到公子,事出無奈,還請大公子見諒才是。”

徐庶的解釋令劉封心頭一震,他猛想間想起,今天一天自己可都是躲在劉琦的別院裏吃喝玩樂,也難怪徐庶會找不他,這樣看來,這件事還是自己的問題了。

劉封的不悅之色頓時煙銷雲散,如刃的劍眉舒展開來,擺手道:“其實也沒什麽了,我也隻是怕誤了父親的大計而已,又豈會怪元直先生。”

劉封表現出大度無謂時,徐庶的眼瞄卻忽然眯了起來,眼神中流露著幾分狐疑。他撥馬湊近劉封,臉伸了過來,高挺的鼻子使勁的嗅了幾嗅。

“元直先生,你幹什麽?鼻子不舒服嗎?”劉封一臉茫然。

又猛吸了幾口空氣,徐庶的神色轉為幾分詭秘,嘿嘿的幹笑了幾聲:“公子,如果我沒有猜錯,公子這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跟子德公子花天酒地去了吧。”

劉封心頭一震,猛的想起刺殺劉琦一事,既然徐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難不成他早就派人暗中跟蹤劉琦,莫非刺殺之事真是他所指使不成?

“先生何出此言?”劉封暫不點破,平靜的反問一句。

“我見到子德公子時,聞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氣,還有脂粉味,我早聽聞他嗜好酒色,今曰兵變之後才一身酒氣的趕到現場,多半又是去花天酒地去了。而公子你身上的味道,跟子德公子一模一樣,你們兩個又年紀相仿,脾氣相投,所以我才敢有此猜測。”

徐庶的觀察力果然敏銳,他的分析倒也縝密合理,令劉封無可否認,或者說,劉封壓根就不想去否認。

“還是瞞不過徐先生的鼻子呀,這個嘛,難得子德兄長有雅興,我隻好陪他喝了幾杯。”劉封坦然的承認了事實,接著口鋒卻又一轉:“不過,今天我與子德吃酒時撞上一個刺客欲要刺殺子德,而那個刺客身上,竟然還帶有刻著父親名號的令牌。”

劉封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詢問,而是委婉的加以暗示。

徐庶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大公子,如果你認為如此拙劣的刺殺計劃也是我所安排的話,那你可真是小看我徐庶的智謀了。”

徐庶雖然機謀鬼變,但在自己麵前根本沒有矢口否認的必要,劉封先前的擔心,此刻自是徹底釋然,遂是笑道:“我當然知道以先生的謀略,不可能行此拙計,不過我又覺得這麽低級的離間計,也不大可能是曹艸指使。若非如此,又是誰既想要子德的命,又想離計他們叔侄間的關係呢?”

徐庶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撫須道:“大公子雖是江夏太守,但我想江夏郡中,想要歸順曹艸的人不在少數。今曰的刺殺,很有可能是那些降曹派的人自作主張,想要向曹艸邀功請賞。”

劉封麵露憂色:“子德這個人姓情隨意,平時對自己的安全疏於防範,若真是降曹派想殺他,我隻怕他躲得了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

徐庶沉思了片刻:“子德公子這麵旗幟,對主公將來掌控荊州至關重要,在此之前,他絕不能夠死,看來今後我們要暗中加強對他的保護才是。”

徐庶的話劉封的心頭微微一凜,在他那口氣言辭中,劉琦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罷了。

這一份冷漠,忽然讓劉封有種感同身受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