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樹林中的無數兵馬,一擁而出,向著道中那數百倉惶的敵騎殺去。
四麵被圍,無處可逃,夏侯憞唯有死戰。
大刀揮舞,那盲眼的老將,嘶吼著迎擊著蜂擁而上的敵卒。
盡管已多年未戰,但手中的寶刀卻未顯老,夏侯氏傳家刀法施展開來,隻將左右殺得肢飛血濺。
那幾百騎士,皆是追隨夏侯憞多年的老兵,雖處亂境,但幾百人臨危不亂,結成圓陣苦苦的抵擋著敵人潮水般的衝擊。
圓陣之中,曹丕駐立馬上,不停的開弓放箭,一次次的將破陣而入的南軍士卒射倒在地。
幾百鐵騎,拚死而戰,片刻之間,占盡優勢的南軍竟然奈何不了他們。
山頂上的徐庶,對山下的困獸猶鬥看得清清楚楚。
這伏兵之計,本來就是他為劉封所獻。
徐庶原是想借著此計,引得曹艸突圍,將之圍殺,成此不世之功。但他沒想到,曹艸沒引來,來的卻是獨眼的夏侯憞。
拿下曹氏集團的第二號人物,亦是大功一件吧。
徐庶嘴角鉤出一抹冷笑,號令下達,山頂的令旗變換,再度迎風招展起來。
須臾之後,守備山口的那一支騎兵發動,如同一支疾射的利箭,向著圍陣洶洶射去。
重圍的南軍士卒猶如浪開,紛紛退向兩邊,主動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騎隊的最前方,淩統仿佛最鋒利的箭頭,勢無可擋的殺奔而來。
兩名敵卒急是擎刀相抵,兩柄明晃晃的刀鋒,左右分攻向淩統。
淩統猿臂探伸,手中的大刀如大車輪般蕩過,火星飛濺中,輕易的將敵人的刀鋒咯擋開來。
刀如電光,扇掃而出,兩名敵騎尚不及變招之際,便是被攔腰斬成兩截。
淩統一聲厲嘯,縱馬躍過漫天噴射的血雨,瞬間將敵方的圓形防禦陣撕開了缺口。
圓陣一破,隨後的南軍士卒,如出閘的洪水湧了進去。
陣中的曹丕急是手搭一箭射向淩統。
淩統反應機敏,但見寒光閃起時,便將手中大刀掄起,“鐺”的一聲將箭矢彈飛。
馬蹄飛奔,刹那間已殺至曹丕跟前。
眼見這猛將來勢迅猛,曹丕不及多想,急是扔掉大弓,拔出佩劍橫擋於麵前,欲要擋下那迎頭劈至的一刀。
“喝——”
淩統低嘯一聲,雙臂的氣力盡灌於刀,刀鋒卷著血與塵的尾跡,如泰山壓頂般劈下。
哢嚓~~一聲刺耳的金屬斷折聲中,挾著千斤之力的一刀,生生的將那脆弱的長劍砍斷。
力道不失的刀鋒,繼續下落,驚駭的曹丕根本沒有時間再躲閃,隻聽“哢”的一聲悶響,那明晃晃的刀鋒,已經插入了曹丕的腦門。
圓目鬥睜的曹丕一動不動,鮮血和著腦漿,順著額頭的裂縫流淌而下,頃刻間將他的麵目吞噬。
“子桓!”
驀然回首,夏侯憞驚見曹丕中刀,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侄兒,曹家僅存的希望,就這般栽倒於馬下。
心如同被撕碎。
“啊啊———”
夏侯憞像野獸一般仰天嘶吼,揮舞著大刀撥馬衝向淩統,欲要為慘死的侄兒報仇。
獨眼老匹夫也敢在我麵前逞強,不自量力!
淩統心中在冷笑,臂上一用力,將刀鋒從曹丕的腦門拔出,反手一刀迎擊而上。
鏘~~隆隆的撞擊聲衝擊著耳膜,夏侯憞這蘊含著無盡悲憤的一刀,竟有千均之力,竟是震得淩統虎口發麻。
星火四濺,第二刀橫掃而至。
淩統刀鋒斜豎,手臂上青筋凸起,全身的力道盡灌於刀,堪堪的擋下了敵人這第二招。
他能感覺得到,夏侯憞這第二刀雖猛,但力道已比最初一擊削減了不少。
氣勢雖猛,終究也隻是曰落西山的老卒而已。
淩統激勵著鬥誌,硬生生的接下夏侯憞的兩刀之後,旋即發起了反擊。
重重刀影,如狂瀾般襲卷而出,雷霆般的刀勁,隻攪得空氣中哧哧作響。
一刀快過一刀,那鋒刃上的力道在不斷的增強。
年輕的力量,正在迅速的壓過夏侯憞這殘軀之力。
圓陣已破,密密麻麻的南軍四麵蜂擁而上,刀光劍影密如羅網,從四麵八方的攻向那幾百殘存的敵騎。
森森的鐵刃,如同巨大的絞肉機一樣,無情的將這些最後幸存者絞成粉身碎骨。
鮮與汗模糊了視野,夏侯憞的耳中,漸漸的隻能聽到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聲,手臂似乎已經疲憊到失去了知覺,隻是本能的在揮舞著業已生鏽的鋼刀。
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是老了。
模糊的視野中,他仿佛看到孟德在向他招手。
他恍惚看到了在譙縣的年輕歲月,兄弟幾個圍爐喝酒,縱論天下之勢。
就在他神智恍惚的那一刻,淩統手中的血跡斑斑的大刀,無情的撕碎了他眼前的美好畫麵。
隻聽得“噗”的一聲悶響,鋒利無比的刀刃,深深的砍入了夏侯憞的脖頸。
大動脈的血管被砍斷,鮮血就像是寒冬裏凍裂了的管子一樣,呼呼的往外噴著。
那獨眼的老將,身形晃了一晃,旋即栽倒於馬下。
##########南宮內,魏延在策馬狂奔,跟隨在他身後的,是一千多最精銳的荊州軍。
當他的大軍抵達南宮時,這裏的守軍早已不戰而潰,魏延現在的目標就是北宮,那大火熊熊燃燒之地。
攻克北宮,他魏延便將是這洛陽之戰的首功。
此刻,僅存的幾千尚在抵抗的曹軍,統統都集中在了北宮的龍雲門一帶,南北之間的幾條通道,根本沒有人去守備。
魏延的人馬輕易衝進了南宮,他一麵派人去撲救朝堂的大火,搜尋曹艸的蹤跡,一麵向著龍雲門方向殺奔而去。
徐晃和他千餘弟兄,正在全力應對著城下張任軍的進攻,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去防備魏延。
一刻鍾後,從後殺至的魏延軍登上了城頭,和那一千曹軍絞鬥在了一團。
城上的亂戰,劉封看在眼裏,他知道魏延已經到了,遂命張任立刻發進強攻。
早就等得手癢難耐的張任,當即催動士卒奮勇而上。
一架架的雲梯重新豎起,這一次,陷入亂戰的敵人沒有更多的精力來阻擋他們的登城,張任這員老將,身先士卒,竟是手提著大刀,第一個爬上了龍雲門。
催動著手中的鋼刀,刀鋒清出一片空場,兩丈之內無人敢近,掩護著身後越來越多的士卒登上城池。
張任舞刀之際,精目掃視這混亂的戰場,驀然瞅見亂軍一中,一名威風赫赫的敵將,正手舞著一柄開山巨斧,痛下著殺手。
那一柄開山斧碩長無比,重有百餘斤,一個橫掃過去,隻聽得辟哩啪啦之聲大作,竟是將周圍敵人的手中兵器盡皆斬斷。
敵軍之中,能使得如此重斧者,除了徐晃還有能誰。
張任的手中,已有於禁一顆人頭,怎會嫌再添一筆輝煌。
他想也不想,掄起手中鋼刀,生生的砍出一條血路。
相距丈許之距,張任厲喝一身,縱身一躍,身入半空之中,借著落墜之勢,大刀向著徐晃呼呼劈去。
徐晃聽得背後風聲起,側眼一瞅,但見敵人飛身劈至,也不回身,反手一記重斧斜掄而出。
破風之聲尖銳之極,巨斧掃過之處,塵屑飛卷。
斧與刀在半空相撞,發出一聲響徹城頭的尖聲激鳴。
徐晃紋絲未動,而身在半空的張任,卻驚覺無窮的反彈之力綿綿而來,竟是將他生生的彈了回去。
落地之際,反彈之勢不減,張任直磨地三尺,強行用後跟撐地,方才勉強的落穩。
抬頭之際,張任神色中閃爍著震怖,他是萬沒有料到,這徐晃的力量竟然已強悍到這般地步。
“老匹夫,受死吧!”
一聲暴喝,徐晃步邁一動,碗口粗手的猿臂一轉,那開山的巨斧便當頭劈至。
張任不敢硬接,足下一點,急是向後平移一步。
轟~~巨斧砍中地麵,轟響之餘,強悍的力道竟是生生的將堅固的地麵劈開一道數尺深的裂隙。
張任心下愈發毛骨悚然,他實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給這般可怖的一刀砍中,豈不當中被剁成肉泥?
思緒還未及翻滾,徐晃虎步向前一移,巨斧再度扇掃而出。
張任眉頭一凝,急是用盡全身之力,大刀斜側,欲要硬接這一斧。
鏘~~又是一擊激鳴,巨力衝擊著張任的內腑,隻令他氣血翻滾,腳下更是無法站穩,整個人被彈開數步,後背重重的撞在了城牆上。
這是何等可怖的力量,這廝簡直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大力的魔鬼。
心神震怖之時,徐晃的巨斧再次劈至。
此時,張任已是被逼至了死角,除了硬擋之外,再沒有騰挪的餘地。
隻是這怪力的一斧下來,倘是硬生生的擋下,不把自己這身老骨頭震散才怪。
正在這艱難的一刻,耳膜中陡然傳入一聲暴喝。
“徐晃,休得逞狂,拿命來!”
目光尋聲射去,隻見徐晃的背後,大將魏延疾撲而至,手中之刀挾著烈烈的勁風,向著後背破綻洞出的徐晃猛劈而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