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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旁人,徐庶會認為這是一種對他直白的挑釁,但這話由劉封說出來,徐庶所感受到的則是一種尊敬。

事已至此,看來是再無挽回的餘地,徐庶也隻能搖頭一歎,苦笑道:“既是如此,那戰場相見,大公子就不要怪我無情了,庶必會竭盡全力來對付大公子你。”

劉封爽朗一笑:“很好,千萬別留情,我期待著和先生過招的那一天。”

“那……就此別過了。”徐庶微一拱手,撥馬便欲離去。

劉封忽然想起了什麽,忙道:“先生,我還有一句心裏話要對先生說。”

徐庶一怔,且住腳步,淡淡道:“洗耳恭聽。”

“先生認定劉玄德是可以追隨一生的明主,就算是見識了他如何對待我,對待子德兄長,恐怕也無法讓先生改變看法,不過我相信,他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我很有耐心的等著那一天。我想說的是,倘若先生哪一天幡然醒悟了,我劉封這裏永遠會為先生留著一席之地。”

劉封這是在“勸降”,其實他對徐庶的才華與人品,一直都仰慕之致,尤其是他在軍事上的才能,在劉封看來,甚至諸葛亮都有不及,如果有可能的話,劉封當然想將徐庶招攬於麾下,與他並肩而戰,共創大業。

但是劉封又很清楚,想在此時此刻,讓徐庶改變立場,投向自己的麾下,這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就算彼此要以敵人的身份相戰,劉封也不願把將來的路都斷絕,總歸還要留下一線收服徐庶的機會。

劉封何意,徐庶又豈能體會不到,但麵對著劉封的這份盛情,他卻隻付之一笑,留下一句“珍重”,仍舊是撥馬而去。

此時夕陽西下,在一金黃色的晚霞中,那一襲青衫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朦朧之中。

此時此刻,劉封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的興歎。

回往城中,一幹文武早就等候多時,他們原以為徐庶會大義凜然的痛斥劉封,然後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劉封回心轉意,而劉封則同樣用大義凜然回絕對方。

但令眾人感到意外的是,整個談話的過程平淡而和諧,仿佛那兩個人並非死敵,隻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一般。

“主公,那徐元直跟主公都說了些什麽?”馬謖第一個好奇的問道。

“無非是敘敘舊而已。”劉封平淡的回答,但緊接著,他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徐元直此人非同小可,他既然到了,咱們就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傳我將令,從今天起,全軍務必時刻警戒。”

“諾。”

………………

徐庶策馬而回,離營還有一裏多地時,便見廖化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兵馬,正神色焦慮的候在那裏。

“元直先生,你總算回來了,沒事吧?”一見到徐庶,廖化頓時鬆了口氣,撥馬上前問道。

徐庶看了他一眼:“廖將軍怎會在此?”

廖化笑道:“關將軍恐徐先生此去有危險,所以特命我前來,若然生變,也可以有個照應。”

“嘿,關將軍對徐某還真是關心呢。”徐庶笑得有點冷淡,他當然知道,關羽派廖化前來,與其說是關心他的安危,倒不如說是在監視於他。

“那是,那是。”廖化訕訕而笑。

徐庶也不多言,撥馬直歸大營。

中軍帳內,關羽如鐵塔般端坐不動,見得徐庶入內,方始睜開微合的眼睛,冷冷道:“元直此去,可說服了那畜生嗎?”

徐庶那黯然的表情,任誰都看得出來是他此去是無功而返,關羽明知故問,顯然是暗含著幾分諷刺的意味。

“正如雲長所料,事情已經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徐庶表情平淡的回答。

關羽冷哼了一聲:“我早知會如此,當年兄長非要收那畜生為蛉螟之子時,我就看出他心術不正,兄長就是不聽,否則也不會釀成今曰的禍患。”

關羽的言辭中,對劉備亦有幾分抱怨,在整個劉氏集團中,也隻有他敢如此。

徐庶眉頭微微一凝:“事世變化無常,又豈能盡在掌握之中。劉封的背叛,其實也有他不得已之處,也不能說完全是他的錯。”

關羽一聽徐庶竟然還在為劉封辯解,臉色不由一沉,不悅道:“元直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那畜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能怪得到別人頭上嗎?怪兄長,怪我,還是怪元直你?”

關羽一連串的質問,口氣是相當的生硬。

徐庶忽然意識到自己話有不妥,要知道,眼前的關羽,他的兒子和愛將可是剛剛被劉封所殺,在他麵前感慨劉封的“無奈”,這無異於火上澆油。

“事已至此,追究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平息這場叛亂。”徐庶及時的把話題引開。

關羽怒氣這才稍稍消減,依然板著臉道:“區區一座臨湘城,我就不信攻不下來。”

徐庶搖頭道:“我先前跟劉封會麵時,順便也近處觀察了一下城池,這臨湘城雖小,但城牆卻堅厚,貿然強攻並非上上之策,隻會徒損兵力而已。”

“若不強攻,元直又有何破城良策?”關羽問道。

徐庶淡淡一笑:“計策我自然已有,不過要等到主公的兵馬前來會合之後再說,雲長想要報仇,大可不必急於一時。”

關羽深知徐庶之智謀,聽聞他自稱有良策,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當下也就不再過多的追問。

兩天之後,劉備率領著四千多兵馬,終於從益陽趕到了臨湘,總計八千多兵馬合兵一處,聲勢複振。

“雲長呀,是我沒能照看好定國,讓他慘遭毒手,我對不起你。”

兄弟一見麵,劉備便攜著關羽的手,一副自責慚愧之狀,深陷的眼眶中,淚光已經在打轉。

“定國的死,完全是劉封那個畜生一手所為,與兄長又有何幹係。”關羽咬牙切齒,回頭望向一旁的徐庶,“如今兄長已到,元直先生有何破城良策總可以說了吧,我已經等不及要攻破臨湘,為兄長親手宰了那十惡不赦的畜生。”

徐庶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將他的計策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