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劉璋廢長子 逆子燒涼亭

東漢末年,桓帝、靈帝寵幸宦官,朝政日非。黃巾軍乘機起義,雖然最後大多被鎮壓,卻大傷了東漢王朝的元氣,不少手中有兵的地方官紛紛擁兵自重。後來,大將軍何進欲誅宦官,聽從袁紹建議,招外兵進京勤王。

董卓乘機帶兵入京,廢掉少帝劉辯,立皇子劉協為帝,劉協就是曆史上的漢獻帝。

從此,軍閥割據越演越烈,東漢中央政權已經名存實亡。

所以,有人說,亂東漢的是何進,說是袁紹也未嚐不可。想那何進,不過一個殺豬宰羊的屠夫出身,哪裏懂什麽天下大勢?你袁紹可不一樣,四世三公,西園八校尉之一,莫非竟是用屁股想問題來的?

偏偏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天下大亂之後,袁紹竟然召集各路諸侯共討董卓,自封盟主。其實,若不是他,哪裏又會有董卓之亂?

自此,大浪淘沙,英雄輩出,各領**。一道流星劃破東漢長空,墜落蜀中,一代天驕,橫空出世。

漢獻帝中平五年,益州牧劉璋府中,此時正商議一件大事。“主公,大公子向來懦弱無能,加上從小腿有殘疾,最近遭受雷擊之後,身體更是虛弱,讓他做未來的益州之主,實在不適合”,一個濃眉大眼,虯髯如刺的大漢道。

這個大漢名叫趙韙,是益州牧劉璋手下大將,劉璋暗弱,趙韙早有取而代之的心,隻是時機未到。

“主公,我認為趙韙這話不對。大公子並無過錯,是主公的嫡長子,是主公百年之後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如無端被廢,實在不合祖製,也無法向士民交待。”一旁閃過從事官王累,直言進諫,虎目直視趙韙,似要噴出火來。

“下官也認為,廢長立幼,不合規矩,請主公三思”,見有人出麵硬頂趙韙,另一個從事官黃權也出麵勸諫劉璋。

趙韙恨恨地瞪了黃權一眼,轉而對著階前一位中年漢子以目示意,同時努了努嘴。

中年漢子一身戎裝,一雙眼睛不住骨溜溜地轉動,相貌有些猥瑣,此人名叫吳蘭,是劉璋手下將領,知道的人都曉得,他其實早就被趙韙收買,是趙韙手下的重要走狗。

吳蘭當即向前一步,半跪著道:“主公,末將認為趙公之言有理。黃權和王累的話,不過是書生之言,在當今之世,實是不合時宜。如今正值亂世,群雄割據,豪傑並起,奸惡之輩,都有鯨吞咱們益州之心。益州牧的繼承人,當是一個殺伐決斷,英明神武之人,二公子劉闡,正是理想中的人選。像大公子這等性格,如為州牧的繼承人,恐怕將來會壞了主公的基業。”

“嚴希伯,他們雙方相持不下,對於這件事情,你怎麽看?”劉璋轉向階下一員白須白發的老將,詢問道。

“嚴顏以為,這是主公的家事,本不須征求外人的意見”,嚴顏輕撫長須,一派成竹在胸的樣子,“主公既然詢問末將,我以為,不妨把二位公子請出一見。主公可出題相考,誰人更適合為益州牧的繼承人,主公自有公斷。”

“希伯此言有理,來人,有請二位公子”,劉璋當即叫道。

不多時,二公子劉闡來到,他一身戎裝,身披一付黃澄澄的黃金鎖子甲,束一根百花獸皮絲絛,足蹬一雙狼皮戰靴,外罩一件猩紅百寶千鯉大氅。眼中精光四射,與趙韙會心一笑,目光又迅速分開。

“二公子人中翹楚,光看這氣度,就知不凡啊”,吳蘭諂笑道,“看來二公子的武技,應該是早就達到實勁了”。

“不敢不敢,吳將軍過譽了,最近才剛達到實勁而已,我大哥的武技,想來早在我之上了”,劉闡假意謙虛道,語氣中不無自得之意。

武技五重境界,氣勁,實勁,虛勁,道勁,勢境,每一重境界差距巨大。東漢末年,最厲害的呂布,也不過初窺勢勁初期的門徑而已。像關羽、張飛、馬超、許褚、典韋等人,隻是道勁境界。至於像劉闡這種公子哥,年紀輕輕達到實勁,算是不錯了。

“闡兒,看來你最近練武是越來越勤奮了,兵書戰策,漢賦文章,不知學得怎樣了”,劉璋看著愛子,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這幼子是他最寵愛的張夫人所生,向來視若珍寶。

加上張家是蜀中大族,在益州勢力頗大,他早有廢長立幼之意。今天這廢嫡之議,本就是劉璋授議趙韙提出來的。

“回父親,兵書戰策,我跟司馬老師學得爛熟了。至於漢賦文章,孩兒想,適逢亂世,那些東西沒有大用,也不用浪費精力去學”,劉闡躬身答道。

“很好,看來我兒長進很大啊,今天叫你和你大哥過來,是看你二人誰最有資格成為將來益州牧的繼承人,這事兒你怎麽看?”劉璋單刀直入道,一麵觀察兒子的反應。他雖說天性暗弱,到底主政一方多年,還是有幾分識人察人的本領的。

“大哥的身體狀態每況愈下,實在不適合成為將來的益州之主。孩兒願意為父兄分憂。如果父親選我做為繼承人,我當全力保住祖宗基業,並消滅那些膽敢來犯之敵”,劉闡信誓旦旦地道。

“嗯,你有此心,也不枉是我劉氏子孫,咱們可是高祖皇帝的嫡親子孫,任何時候都不要墮了祖宗的威名”,劉璋大義凜然地道,卻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這些話也就鼓舞鼓舞士氣,隨口說說而已,心下卻道,“這也未免急切了些吧,不過大兒子太不中用,兩相權衡之下,還是這小子靠譜些。”

“對了,這麽半天了,循兒怎麽還不來啊”,劉璋有些焦躁道,“來人,去看一下,這家夥搞些什麽名堂?”

“大人,不好了,大公子在花園涼亭中練拳,不知為何,涼亭突然坍塌,把大公子壓在下麵了”,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大廳中,正是派去請大公子劉循的仆人。

“這個逆子,怎麽老是倒行逆施,走,咱們都去花園中看一下,這個小畜生到底搞什麽名堂?”劉璋的正妻因為生劉循難產而死,給他心中留下了陰影,加上這個兒子一向倒行逆施,所以才有廢嫡立幼的想法。

當下劉璋惱怒地一拂衣袖,率先走出了議事大廳,一班文武官員緊隨在他的後麵,劉闡一係的官員都一付興災樂禍的表情。

黃權和王累都搖了搖頭,想不到這個大公子竟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枉自己還大力為他說好話。

“小畜生,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劉璋看著灰頭土臉,正從一堆爛瓦柱子中爬出的劉循,一臉鐵青的訓斥道,“你平日裏鬥雞走狗,尋花問柳,不學無術也就罷了,今天竟然弄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來,看來不廢了你的嫡長子之位,是不行的了。”

“回父親大人的話,孩兒平時謹記父親大人的教導,早就痛改前非,不再幹那些荒唐的事兒了。今天正在涼亭中練拳,哪知一時失手,拳風所及,竟把涼亭打塌”,劉循一抹臉上的灰塵,垂手答道,“據孩兒的觀察,漢中張魯狼子野心,近日恐怕會犯我益州。孩兒擔心來日會有一場大戰,正在勤練武藝,誰想會有這一場事兒,都是孩兒考慮不周的原因,請父親大人責罰”。

一席話說得不卑不亢,黃權和王累不住暗中點頭,“誰說大公子隻知吃喝玩樂,光聽這一席話,大公子可是個上進之人哪。主公要再提起廢長立幼之事,我當極力勸阻才是。”

顏嚴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敢問大公子,公子說張魯近日會來犯境,可有依據?還是憑自己的臆測?”

劉循雙目精光閃動,以不可置疑的語氣道:“張魯近日必會犯境,我軍如不早做準備,必然會吃敗仗。如果劉循所料有誤,願受軍法懲處。”

開玩笑,自己前世熟讀三國,張魯暫時依附劉璋。劉璋嫌張魯不恭順,殺張魯母弟,張魯率兵來犯,大敗劉璋軍隊,這是史書上記載了的,屈指算來,正是這個時間。

從劉循遭雷擊那一刻起,這個劉循的靈魂,早就不是那個紈絝子弟了。

這是個來自後世的生物學家,本名叫劉邦,和建立漢朝那個家夥一個名字。劉邦在一次實驗中中了生物病毒,無意中穿越到了這個時代。

“大哥,這怕是你的臆測吧,你就確定張魯一定會來進犯?我看你是怕弄坍了涼亭,唯恐被父親責罰,故意編這番謊話來誑騙大家吧。你可知道,謊報軍情,動搖人心,是什麽罪責嗎?”劉闡一臉的不信,這個一向不求上進的大哥,平時走起路來一跛一拐,滿嘴胡話就跟他那條腿一樣不靠譜。

“二弟,你就這麽不信任你哥,還是你心存私心,有什麽想法不成?張將軍,你認為張魯近日會不會犯境?”前半句是對劉闡說的,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謀奪自己的嫡長子之位,劉循不是不知,後半句話卻是對張任說的。

張任是蜀中名將,三國演義中殺得諸葛亮丟盔棄甲,射死劉備軍師龐統,更兼忠義無二,誓死不降,是劉璋手下難得的人才。

“我看大公子的分析,極有道理。主公,張魯虎狼之輩,我們不可不防,免得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張任一直沒有開口,他素知劉璋有廢嫡之意,這個劉家大公子一向聲名狼藉,他對這人也沒多少好感。

為了益州的基業,他倒真希望劉璋廢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可是,今天劉循的一番話,讓張任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細細想來,近日張魯還真有犯境的跡象,不過張任未掌握益州軍政大權,無法往深處分析。

“這不像是一個紈絝子弟說的話啊,看來,這位劉家大公子是良賈深藏若虛啊。像這般料敵機先,是名將的素質啊。”

“末將也認為,大公子言之有理,主公實應早做準備,來日真有可能有一場惡戰”,一位膀大腰圓,劍眉星目的將領道。這是劉璋手下另一位將領泠苞,他素來忠於劉璋,沒卷入嫡庶之爭。泠苞純粹是從軍事的角度出發,讚成劉循的觀點,反正就算是一場虛驚,也沒有壞事。

“主公不要被某些人的花言巧語所蒙蔽,這些倒坍的柱子,有些是焦糊的,那是火燒之象,可不是練拳打坍的跡象啊”,老奸巨滑的趙韙,冷不丁冒出一句話,立即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他一向支持劉闡,劉璋這個二兒子看似孔武有力,其實不過是個莽夫,很容易為趙韙操縱。

劉璋俯下身,察看那些坍塌的柱子,果不其然,有些柱子斷裂處有燒焦的印痕,他這一氣非同小可。

“小畜生,你還有何話說?”劉璋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