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當時明月在

諸葛芸略一思索,忽然想起當年韋婧敞開心扉向她訴說的往事,大約就是為什麽那荀顗會在乎一個彈琵琶藝伎,而那樣討厭她?諸葛芸依稀還記得這藝伎的名字叫作小蘋,並且每次那荀顗去聽琵琶時,必定會帶著他的親弟弟。

荀顗的親弟弟,自不用說,當然是荀粲了,既然這荀粲擅長婉約派詩詞,那就以他哥哥同那藝伎的風花雪月的故事作首婉約詞好了,畢竟這荀粲也見過那藝伎小蘋。

於是諸葛芸便道:“我已經想好題目了,詞牌名還是臨江仙,但要填的內容與風格,自然是屬於婉約派的,大概就寫一個癡心於琵琶女的男人,為其借酒消愁,並且在此女消失之後,再故地重遊,卻發現倩影已無芳蹤,物是人非,對了,這彈琵琶的藝伎的名字,必須要叫作小蘋,所以這一首臨江仙中,當然要含有小蘋二字。”

諸葛芸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基本都皺上了眉頭,無他,隻因這出的題目也太過刁難人了,一般來說,出個應景的題目,最多是以各種各樣的花草,或是春夏秋冬為題,誰會將這規定限製的這樣死,還要求詞牌名同之前那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相同,太難了……

諸葛芸微微抬起下顎,用一種解氣的目光看著那神情慵懶的少年,剛剛那必勝的棋被她給下輸了,表麵上雖然不怎麽在乎,但心裏卻覺得鬱悶的要死,而突然想到這可惡的家夥還給別的女孩子贈過詞後,諸葛芸便覺得更加不爽了,心裏簡直酸的要命,原本她還一直壓抑著自己,這會兒她絕對要讓這家夥吃癟!

荀粲聽了諸葛芸的描述,麵露回憶之色,很明顯,她所說的小蘋,就是當年兄長去狎妓時遇到的那位琵琶女,自己那時的確在場,不過對於小蘋的記憶太過模糊了,這題目出的,還真的十分棘手呢……

隻是荀粲還是下意識開始了叉手動作,這動作一出,頓時有許多人都將目光盯在了他那雙修長完美的手上,並開始下意識數著荀粲手叉的次數……

這時諸葛亮忍不住打圓場道:“果果,你又刁難人了,我覺得規定詞牌名是臨江仙,並讓荀小郎即興作一首婉約詞,已經可以證明他的詩詞底蘊了,你剛剛出的那些,簡直是限製荀小郎的發揮。”

聽到父親替荀粲說話,諸葛芸把嘴一嘟,翻了翻白眼,卻道:“爹爹,他已經叉了四下了,還有四下,若是作不出來的話,什麽‘八叉之才’都是假的!”

諸葛亮麵露苦笑,而這時所有人幾乎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這位被刁難的公子榜首,有許多人暗忖道:

“難道荀粲那‘八叉之才’的稱號真的要在我們蜀地被破?那倒是挺解氣呢!”

“這諸葛魔女出的題目未免太過刁難人,卻顯我蜀地名士太過小家子氣了……”

“應景的詩詞還不如直接出個以‘琴棋書畫’為題,‘花草樹木’‘春夏秋冬’也行啊,為什麽要出這樣的大難題……”

“諸葛丞相的提議也不錯呢,直接根據‘臨江仙’這一詞牌名即興填一首婉約詞已經足夠了,這臨江仙的詞牌名格式有三種,倒是可以讓他自由發揮……”

……

諸葛芸托著腮幫,見到荀粲終於叉完八下後,急不可耐的說道:“好了,思考的時間到了,大名鼎鼎的荀八叉,該吟出這首《臨江仙》了吧?”

荀粲露出輕笑,神秘的笑容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他淡淡道:“雖然女郎出的題目確實棘手,但我現在已經有了一首。”

荀粲此言一出,諸葛芸臉上看好戲的神色頓時變了,而剛剛有許多在苦思冥想的蜀地名士們紛紛難以置信道:

“怎麽可能這麽快,我連一句都還沒想出來!”

“騙人的吧,我還在考慮臨江仙這詞牌名的韻腳呢……”

“別裝神弄鬼了,有本事快點說出來啊!”

“婉約詞最講遣詞造句,需得給人一種感懷憂傷的感覺,難道這八叉的時間內,就能醞釀出這樣的情緒?”

……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荀粲那一如既往的溫和磁性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諸葛芸聽了這詞,無疑整首詞確實婉約無比,而且無比的契合她所出之題,但她卻提出了一個問題:“之前那首《臨江仙》首句為七字,但你這《臨江仙》首句隻是六字,這不是不合格式嗎?”

這時向來博學的譙周頓時露出了譏諷的笑容,顯然他對諸葛芸的淺薄覺得好笑,不過卻很很多人與這諸葛芸持有同樣的問題,那“滾滾長江東逝水”明明是七字,但荀粲的這首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卻隻有六字,這看起來的確不合格式,但他們卻不知道,臨江仙這個詞牌名是有三種格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