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曆史偏差
尚在繈褓之中的荀粲偶然間聽到算無遺策的賈詡與自己家族的荀攸之間的對話,稍加推測便已經明白,原來這江東竟然成了南楚之地,還和漢朝對峙百年,一時間荀粲隻覺得自己的腦子真的無法理解這段似是而非的曆史。
不過荀攸這個可以當自己大伯的從兄卻讓荀粲稍加注意了一點,荀攸,字公達,乃是父親的侄子輩,卻比父親還大了五六歲,與父親關係親密,善陰謀詭計,繼郭嘉之後,乃是曹操最信任的謀主,世人將這兩位荀家的頂梁柱稱之為“二荀”。
此時荀彧見宴席中的氣氛有些僵硬,自然明白大家都想起了赤壁兵敗的事情,於是他用那清朗淡定的聲音說道:“今日隻談風月,不談國事,文和、公達也勿要相爭,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為丞相謀,自當要齊心協力。”
荀彧在曹操陣營中的影響力可謂巨大,他有著崇高的品德與自我修養,一舉一動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擔當尚書令多年兢兢業業,被人尊稱為“荀令君”,在不久前曹操要增荀彧食邑千戶,還要授之以三公,荀彧卻讓荀攸推辭了十幾次才作罷,像這樣道德與行動上的完美君子真的讓人無法不敬佩。
賈詡與荀攸聽到此言,不由對視一笑,一些小小的摩擦卻消失不見,賈詡望著跪坐在主位之上的荀令君,簡貴的漢服,頭戴綸巾,整潔的須髯,清朗偉美的容貌,這“留香荀令”在容貌上倒真的不比那“擲果潘安”差,在當世,怕是隻有那“顧曲周郎”可以與之媲美吧。
雖然賈詡很欣賞荀彧這樣的人傑,卻不代表他會像荀彧這樣恪守禮節,永遠一絲不苟的模樣,這實在是太累了,他隻要瀟瀟灑灑過這輩子就行了,至於國家興亡,與我何幹?
在百日宴結束之時,北漢丞相曹操也送來賀禮,表達了他對荀氏一族的看中。
而後建安十四年春三月,曹操率軍至譙,作輕舟,治水軍。秋七月,自渦入淮,出肥水,軍合肥。辛未,令曰:“自頃已來,軍數征行,或遇疫氣,吏士死亡不歸,家室怨曠,百姓流離,而仁者豈樂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無基業不能自存者,縣官勿絕廩,長吏存恤撫循,以稱吾意。”置揚州郡縣長吏,開芍陂屯田。十二月,軍還譙。
同時,孫權令周瑜攻擊曹仁,瑜、仁相守歲餘,所殺傷甚眾。仁委城走。權以瑜為南郡太守。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備領荊州牧,屯公安。
時間很快到了建安十五年,荀粲虛歲已經三歲了,受幼小的身體影響,似乎裝嫩撒嬌成了他的本能,荀彧與唐氏都非常疼愛這個幼子,荀粲的聰穎可愛讓荀彧非常的滿意,當然還有那個不安分的六哥荀顗,他可是最調皮了。
一個靜謐安詳的午後,荀粲獨自一人呆在書房之中,柔柔的陽光從外麵灑了進來,他正在偷偷翻閱家中的一些藏書,除了寫在竹子上的書之外,還有紙書,並且數量還不少,這讓荀粲微微疑惑,記得三國時期似乎紙還沒有完全普及,荀粲此時站在一張椅子上,他摸著椅子的扶手,又想到,似乎三國時期大家都是跪坐啊,怎麽會有椅子?
他隨意翻著史書,突然看到南楚史上有一位項羽的後人叫做項少龍,這讓荀粲雷得外焦裏嫩,難道這是《尋秦記》衍生的世界?不對啊,項少龍怎麽可能是項羽的後代?史書上項少龍的傳記頗為語焉不詳,隻說他是因為急於鏟除江東世家而被推翻,但他似乎鼓搗出了很多超越時代的東西,最後總結說,南楚的這位皇帝不務正業,隻愛奇技淫巧,要引以為戒。
看到這裏,荀粲那粉雕玉琢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大約明白了,這項少龍估計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要以一己之力改變世界,卻不想陰溝裏翻了船,在曆史中還被立為反麵典型,荀粲可不想這樣,他所要做的,就是融入這個時代,保持自己家族的繁榮,活出自己的瀟灑,至於什麽為天地立心,為萬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種遠大的理想還是放在嘴上喊喊,唬唬人吧。
事實上,三國之中,荀粲最欽佩的謀士還是賈詡,似乎謀士有三種境界,一是謀己,二是謀主,三是謀天下,賈詡真可謂達到了謀己的巔峰程度,幾乎每一計最重要的目的都是在謀己,至於謀主與謀天下,隻能算是兼顧,當然,這位亂國毒士的陰險毒辣的計策也讓荀粲很是向往,在黑暗之中陰人的感覺可是非常不錯的。
荀粲一邊看書一邊用偷偷從鵝身上拔下來的鵝毛製成的筆蘸墨水批注,這是他的習慣,他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一個秘密,他所看的書,似乎都可以出現在夢境之中,每天晚上睡著後,在夢裏麵記憶所讀的能容,第二天起來就會特別清晰,不過帶來的副作用就是,自己特別嗜睡,會給人一種無比慵懶的感覺。
但是,荀粲的心中始終縈繞著一朵陰雲,隨著大腦的漸漸開發,適應了身體之後,前世的記憶通過夢境似乎變得更加清晰,有時在夢裏會回到前世的那個世界,特意看了三國誌之後,模糊的知道自己的父親會在建安十七年阻止曹操晉封魏公而“以憂薨”,想到這裏,荀粲那慵懶的樣子已經消失,他一定會讓父親好好活下去。
荀粲記得去年自己生了一場大病,靈魂仿佛都碎裂一般,在模糊的記憶裏,荀粲與唐氏一直守在自己身邊,那種濃烈的血脈親情讓荀粲感受到了父母對他的愛,最後病終於好了,他逃過夭折的命運,但身體卻異常瘦弱,因此他這個幼子更加受到荀彧與唐氏的溺愛。
荀粲享受著這樣無私的愛,更加決定要改變父親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