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誌在必得

荀粲在墨香四溢的書房中提筆,不多時,一氣嗬成,一旁的唐婉麵露欽佩之色的望著那信箋上洋洋灑灑的書法,出生唐家,她自然也是識字的,知道這世上有隸書、楷書等字體,但這小公子寫的分明是自己創造的一種字體,字裏行間透著一股灑脫,那鋒銳的勾畫,仿佛可以看出他內心深處的鋒芒,盡管他平日裏看起來總是一副慵懶的模樣。

這字體卻是行書,或許由楷入行是書法中的一種定律,畢竟行書更加寫意、自然,追求一股神韻,楷書則是規規矩矩,荀粲可從來不是一個規矩的人。

荀粲將寫好的信卷起,而後讓早已準備好的信鴿送向遠方,這信是給鍾秀的:女俠,我一切安好,真的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女中豪傑作為知己,我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憂慮,有時候卻不要考慮太多,既然你希望自己成為天下第一,那就要有那種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霸氣,所謂的規則隻是約束弱者罷了,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不過我心中卻有小小的私心呢,希望你一不小心走投無路,這樣我這個小賊就可以大大方方一親女俠的芳澤啦……

荀粲這信自然是告訴鍾秀,他一切安好,並無比輕鬆的暗示自己可以成為鍾秀的後盾,要知道,在這樣的時代,身為女子總是有很多局限的。

荀粲寫完這些後,又仔細看了幾封家書,這家書當然不是靠信鴿送來的,而是荀家專門的信使,家書基本上是以荀彧與荀顗的為主,荀彧大多是以慰問、考察功課為主,荀粲需要仔細斟酌再作答的,他可不想讓父親失望,自從荀粲大病之後,荀彧真可謂是一夜白頭,要說身體倒還算健康,畢竟保養的好,但精神卻差了許多。

當然這也與荀家的另一位支柱荀攸的駕鶴西去有關,荀攸病逝於建安十九年,在曹操征討南楚的路上。大公子曹丕非常尊敬荀攸,荀攸曾經生病時,曹丕去探問時,獨拜床下,而與荀攸交厚的鍾繇也說:“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謂無以易;以谘公達,輒複過人意。”荀攸前後設奇策共十二計,隻有他的唯一親傳弟子荀顗知道。

對於荀攸,荀粲的印象不太深,總覺得他太過陰險,在荀粲看來,陰謀終究小道,具有太多的偶然性,所以荀攸雖然計謀百出,但實用性不大,反而是荀彧的陽謀,令人不得不接,而賈詡計謀的恢宏龐大,一計亂天下的謀略,才是荀粲所敬畏的。

不過,在為人處事方麵,荀粲卻極其讚賞荀攸的,因為荀彧行有常則,處事“如履薄冰”,荀攸則從容自若,“外愚內智”。這在荀粲看來,荀彧“軌儀以訓物”,也就是恪守既定的儒家禮法,並以此來規範現實,不免刻削矜持而失卻生命真意;相形之下,“不治外形”的荀攸灑脫自適,唯求內在精神的充實完滿而不為外在禮儀所束縛。

荀攸逝世之後,由陳群繼任尚書令,雖然陳群是荀彧的女婿,但荀家的強盛終究不如從前,不過這也讓原本樹大招風的荀家慢慢低調,其內在實力依然保存,不過,當荀粲的腦中閃過大哥荀惲那剛愎自負的樣子時,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憂慮。

此時,他麵色淡然的望著荀顗給他的密信,字跡無比清晰工整,足見這個哥哥的慎密細心,這封信先是表達了一下哥哥對弟弟的關心,而後他又在信中恨恨的說要為自己報仇,並訴說了自己對奪嫡的兩位公子的看法,而後欲借曹丕的勢的想法,並隱晦的露出了誌在家主之位的想法。

荀顗幾乎是這個世上最了解荀粲的人,他非常了解這個妖孽一般的弟弟那胸中的才華,對荀粲他是非常信任,因為理解,所以信任,他知道荀粲是個不喜紛爭,慵懶雅致的人,而且至情至性,所以他在密信中露出這樣的想法自是希望荀粲可以幫他完善一下這個針對大哥的陰謀。

荀粲抬頭望了望窗外的竹林,秋日裏的那抹晨曦照在擺滿書籍的樹書桌上,濺起一片寂寞,他叉了叉手,輕歎一聲,臉上出現了一絲倦容,對於大哥荀惲,雖然他害自己這麽慘,但自己似乎因禍得福,得了一部南華經,天天鑽研,收獲頗深,身體也慢慢好了起來,想和忠叔學武,紮了一天馬步就支持不住了,於是便熄了習武的念頭,想想女俠天天習武的勁頭,荀粲頓時肅然起敬,不學武永遠也不知道習武的艱難。

不過大哥荀惲終究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想起荀顗的陰毒之計,荀粲背脊發涼,原本荀顗想在這次曹操征討張魯的戰場上直接令荀惲死於敵軍之手,卻不想這張魯這麽不經打,曹操采納賈詡的誘敵之策,佯敗三陣,引得那楊昂出關追殺,卻反被曹軍伏殺,又趁陽平關因為連戰連勝守備鬆懈的緣故,直接取了這險關,而後勢如破竹直接攻下漢中,張魯敗退巴中。東川之地,指日可待,荀顗預測這張魯遲早會降了魏公。

荀顗見這戰場上沒了算計大哥的機會,便決定暫時放他一馬,而後他又和司馬懿合計,向曹操進諫:“劉備以詐力虜劉璋,蜀人未附而遠爭江陵,此機不可失也。今若曜威漢中,益州震動,進兵臨之,勢必瓦解。因此之勢,易為功力。聖人不能違時,亦不失時矣。”曹操說:“人苦無足,既得隴右,複欲得蜀!”最終沒有采納他與司馬懿的計策。這“得隴望蜀”的成語卻是由此誕生。

而後曹操回師,此時荀粲也被送到了南楚,此地隸屬於南楚國都建鄴。荀顗一計不成,又生另一計,而這一計卻可使大哥身敗名裂,令他遭到曹丕的仇恨、曹植的暗恨,因為,這一計用到那一枚名叫“甄宓”的棋子。

不過荀粲覺得這簡直荒謬至極,這哥哥太執迷於陰謀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