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才女善琴

荀粲看到夏侯徽臉上那高傲的模樣,不由露出隨和的微笑,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小女孩的挑釁,荀粲這溫潤如玉的氣質倒是繼承了荀?的風範,他溫和道:“不錯,我的確不會作詩,倒卻是個真正的好色之徒。”

荀粲這話說得十分坦然,這讓有心激他的夏侯徽心中發堵,不由皺了皺柳眉,道:“哥哥告訴我的那首《詠鵝》不是你的寫的嗎?”

在一旁看好戲的鍾秀不由奇道:“詠鵝?”

夏侯徽瞥了鍾秀一眼,心中略微嫉妒她的好人緣,隻是輕輕吟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

鍾秀略帶詫異的看著旁邊這個依舊麵帶溫和微笑的男孩,在那個夢中卻沒聽說過他少有詩才,不過,這個看起來總是懶洋洋的家夥胸中確實有點才華,要不然先生上課提的問題也不可能對答如流。

荀粲點了點頭,坦誠道:“此確是我所作,不過詩詞終究小道,想那南楚善詩詞的才子多不勝數,卻依舊不比我北漢強盛。”

夏侯徽臉上的傲氣漸漸消失,荀粲這種無比坦誠的態度讓她感到沒有任何找茬的理由,不過當夏侯徽看到溫潤如玉的荀粲與清秀無比的鍾秀並肩坐在一起時,她就感覺有些不舒服,既為才女,必定早慧。

荀粲見夏侯徽懷中抱著古琴,不由來了興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善彈古琴嗎?”

夏侯徽這才知道原來這個荀家子弟居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心中的傲氣又騰得一下升起,她也不說話,輕輕坐下,寬大的白衣披散在青草上,擺好古琴,隨意一撥,略微渾厚的琴音傳出,卻依舊沒有使荀粲那慵懶的模樣改變。

而鍾秀則是露出了明顯無聊的模樣,她原本就對什麽琴棋書畫不感興趣,不過這心高氣傲的女孩想在荀粲麵前表現一下也無可厚非。

夏侯徽彈奏的這一曲卻是《陽春白雪》中的《陽春》,這《陽春白雪》相傳是春秋時期晉國樂師師曠所作,《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這首曲子表現的是冬去春來,大地複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

荀粲仔細的聽著曲子,它的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鬆明快,荀粲不由略微有些感悟,他在書法上陷入瓶頸,若是再研習這美妙音樂的話,或許會相得益彰也說不定,他的雙手又下意識的叉起,望著這尚不知名字的世家貴女,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不過說真的,這琴曲彈得雖然流暢,但卻僅僅是流暢罷了,不過考慮這女孩的年齡,荀粲便釋然了,這女孩倒是當得才女之名,就在女孩漸入佳境之時,卻有幾個男孩打打鬧鬧互相追逐破壞了這琴音。

夏侯徽蹙了蹙眉,終究沒有再彈下去,本來低著的頭偷偷抬起,望了荀粲一眼,又低下頭去,而此時荀粲卻在打量那幾個玩鬧的男孩,他並不認識這幾個男孩,不過看衣著打扮應該是世家子弟。

夏侯徽見荀粲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不由覺得自己剛剛真的是對牛彈琴,於是心中愈發煩悶。

而此時那幾個男孩中有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年,向鍾秀走來,手中折一支桃花,看來是要獻給鍾秀,荀粲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連剛剛心裏算計夏侯徽的想法也暫時忘卻了,卻見這個少年麵帶自信的笑容,白皙的臉給人一種奶油小生的感覺,舉止略微輕浮,他無視一邊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荀粲,而是直接對鍾秀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說道:“在下韓瑞,舞陽韓氏族人,仰慕鍾家女郎已久。”

這舞陽韓氏也算是潁川有名的世家之一,與鍾家可謂門第相當,不過與荀家比終究差了點,畢竟荀攸如今是魏公國的尚書令,這尚書令就好比若是曹操是皇帝的話,荀攸即為丞相。

不過這韓瑞說話也真的是不打草稿,他畢竟不是荀家族學的學生,又何來對鍾秀仰慕已久,怕是今日來這桃林之中賞花才看到鍾秀這樣的極品小蘿莉的吧。

荀粲原本以為長袖善舞、為人精明的鍾秀會略帶矜持的接過這朵桃花,畢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接受一支桃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再仔細觀察鍾秀時,卻隱然發現鍾秀的臉上帶著一絲異樣,周身似乎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殺意,這殺意有如實質,令荀粲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深思。

而這殺意不過一閃而逝,鍾秀那清雅的臉上出現了淡笑,她從容接過韓瑞的這支桃花,十分得意的韓瑞想要順勢牽住鍾秀的小手,卻被鍾秀的食指與中指輕輕一點,韓瑞隻覺得一股暗勁從自己的手掌衝入內腑,他全身一震,捂著肚子,麵露痛苦之色。

此時鍾秀依舊淡笑著說道:“韓公子啊,這朵花我很喜歡呢,咦,你是怎麽了?”

韓瑞捂著自己的肚子,麵色蒼白,冷汗涔涔,他一點也不知道鍾秀在他的身上動了手腳,隻是強笑道:“女郎喜愛便好,今日不知吃了什麽,怕是壞了肚子了,先行告辭了。”

韓瑞捂著肚子在那些個以他為首的男孩的簇擁下匆匆離去,荀粲很是驚奇的看著仿佛大戰一番後功力透支的鍾秀,很隨意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道:“你這是怎麽了?據我所知,這韓瑞與你應該沒什麽過節吧,怎麽搞得跟殺父仇人似的……”

鍾秀戰戰兢兢的抱著荀粲,將頭靠在他的懷中,仿佛是落水的人抱著一根浮木一般,她的眼中喪失了那從容的神色,有的隻是無盡的驚恐,荀粲此時也不說話,事實上,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擁著鍾秀這溫軟的身體,聞著她的發香,他便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鍾秀聞著荀粲身上那特有的墨香,連帶著有些迷糊的腦子終於清晰起來,噩夢中的那個害她至死的男子的容貌漸漸清晰,而這容貌正是韓瑞成年時的模樣,夢中那年,她滿懷期盼的嫁給心目中良人,為他謀算一切,擋風遮雨,到頭來,卻反誤了自身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