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荀七乃竹隱
荀粲覺得自己筆端的書法似乎不是自己在掌控了,仿佛是所有的精氣神真的都在筆端,那筆下的書法似乎真的具有了自己的靈魂,然後自動流暢的出現在紙上……
“天啟九年,暮春四月,會於建鄴南山之蘭亭,科考事也。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這第一段描述了此時“流觴曲水”的盛況,文章開頭不是十分驚豔,但最驚豔的地方便是荀粲在醉酒之時這精氣神完全投諸筆端的行書體,這充滿魅力的字體一出,剛剛所有的質疑聲與不滿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靜……
所有的人都在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們都害怕打擾這即將出世的一幅真正的神品字畫,人們僅僅看了第一段的字,就仿佛已經深深的被這真正的神品書法給震撼了……
而在座之中書法造詣最為高深的顧雍更是雙眼放光地盯著這篇即將出世的《蘭亭序》,他可是昔日一代大家蔡邕的弟子,對書法的研究十分高深,幾乎在他看到“蘭亭序”這三個字時,他就想脫口而出“竹隱”二字,然而他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害怕打擾這竹隱先生的書寫……
在潺潺的溪水聲與悅耳的鳥叫聲中,荀粲愈寫狀態愈好,很快第二段便一口氣寫了出來: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意思便是“這一天,天氣晴朗,和風輕輕吹來。向上看,天空廣大無邊,向下看,地上事物如此繁多,這樣來縱展眼力,開闊胸懷,窮盡視和聽的享受,實在快樂啊!”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然而卻被更多的人輕聲喝止了,因為他們實在害怕這荀奉倩被打擾了思路,很快第三段: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這一段議論與抒情令圍觀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這段對人生的體悟可謂是頗有見地,講述了許多人“俯仰一世”卻發現人生苦短的悲痛,不過說真心話,這篇文的文采與立意確實一般,但這行書體寫得實在是太精美了,而且此文很是應景……
直到荀粲寫完最後一段:“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嚐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於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
最後荀粲**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後拿出印信,印了上去,顯然上麵有“竹隱”二字,然後荀粲仰躺在青草地上,閉上眼,仿佛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他在慢慢的回味這一次自己達到巔峰時的書法,他深深明白,以後或許自己再也寫不出可以媲美這《蘭亭序》的行書了,別人也無法寫出,也不知以後王羲之看到自己的這篇《蘭亭序》會是什麽反應……因此,將其稱之為“天下第一行書”也不為過!
不知誰第一個喊了起來:“這荀粲就是竹隱先生!”
這一喊,原本已經有些**的人群頓時又安靜下來,望著仰躺在青草地上的荀粲,或麵露震驚之色,或麵露欽佩之色,或麵露羨慕之色,或麵露嫉妒之色,諸葛恪與顧譚兩人相視一眼,都呆住了,因為他們誰也沒想到這荀粲居然就是隱居在這南山之中的竹隱先生!
竹隱先生的大名,可是名動南楚世家圈子的,而他便是因為那古樸雄厚的治愈係琴音而聞名,這琴道放之南楚幾乎無人可以媲美啊,如果說荀粲真的是竹隱先生的話,那下麵的琴藝就不用再比了,誰在琴上的造詣能高過竹隱先生?
此時那幅行書體《蘭亭序》早就被近侍戰戰兢兢的捧到吳王孫權麵前,那動作簡直小心到了極點,生怕弄壞了這足以稱得上無價之寶的書法。
顧雍、陸遜、虞翻和張昭這幾個極其喜好書法字畫的人早已圍了上去,一邊品評一邊嘖嘖讚歎,顧雍實在忍不住讚歎道:“此字如同清風出袖,明月入懷,這《蘭亭序》一出,怕是這行書體要成為文壇一時之風尚也,果然不愧為竹隱先生啊,此等造詣比之那北漢鍾繇亦不遜矣,二人可並稱‘鍾荀’!”
陸遜忍不住**的捏著自己的八字胡,讚歎道:“此字點畫秀美,行氣流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當得神品書法,比之那幅《陋室銘》更勝一籌,行書的寫意瀟灑之美,皆現之於此篇《蘭亭序》了,荀家七郎,真謫仙也!”
虞翻隻是輕輕用食指叩擊木桌,在深深品味了這幅書畫之後,忍不住吐出八個字:“遒媚勁健,絕代所無!”
老態龍鍾的張昭也一邊摸著胡子,一邊輕歎道:“老夫閱盡千篇書法名跡,實在無法找尋出能與之相媲美的存在,真可謂貴越群品,古今莫二!”
吳王孫權的眼睛都快笑得眯起來了,他那宏亮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篇《蘭亭序》乃是竹隱先生荀粲荀大家的巔峰之作,可謂是清風出袖,明月入懷,點畫秀美,行氣流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遒媚勁健,絕代所無,貴越群品,古今莫二!此篇佳作不為魁選之作,誰能當得?”
眾皆喊道:“荀七當得!荀七當得!”附和著吳王之言,一時間人聲鼎沸,聲勢浩大,情緒高昂無比,所有的人都在享受著這場盛宴的最**部分,而某個慵懶的家夥卻躺在草地上酣睡……
在人群之中的江哲望著陷入睡眠狀態的荀粲,麵露苦笑,卻沒想到這人就是以才學名動南楚的竹隱先生,比之昔日荊襄之地的“臥龍”“鳳雛”的名頭也絲毫不差,但江哲怎麽也沒想到這荀粲真正的身份卻是潁川名門荀家的嫡係!
諸葛恪與顧譚兩人早就沒了與荀粲爭雄的念頭,反而生起了一種結交之心,畢竟兩人都是極其優秀的世家子弟,知道結交荀粲獲得的好處比得罪他多得多,是以兩人都將心中的芥蒂悄悄放下,大丈夫能伸能屈也。
至於張休這種不入流的世家子弟,當他看到諸葛恪與顧譚兩人都屈服了,肯定不會一個人去找荀粲的麻煩,畢竟他就是諸葛恪的跟班罷了……
而在女郎之中,孫魯班已經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她原本以為這荀粲不過是華而不實的草包……如今,荀粲卻用竹隱先生這樣的身份讓她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名門公子……
此時卻忽然有人說道:“可惜周三公子不在,否則與竹隱先生共奏一曲,該是何等的享受啊……”
“不錯不錯,這世間能媲美竹隱先生琴技的人隻有周三公子了,可惜在周家那周循死後,周三公子就沒出現過……”
“周三公子與竹隱先生以琴神交,互相引為知音,乃當世之美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