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

背對著初生的朝陽,介亭的官軍再度拔營出征。

周博府領著親族護送了十裏,他與李賢接觸的時間雖然不多,可兩人卻相談甚歡。

李賢的博學廣聞讓周博府刮目相看,而周博府的老辣也時不時令李賢驚歎。

從某種意義上說,周博府與李賢都有一些相同之處,正是這些共性才讓饒命相談甚歡,引為知己。

周博府憎恨流寇,性情磊落,而李賢同樣視黃巾如蝗蟲,殺伐果斷。

甫一開始接觸,可能少不了針尖對麥芒,可仔細了解之後,周博府與李賢總是會相視一笑。

在黃巾肆虐的都昌,周博府能夠以一己之力支撐一座鄉堡,可謂有勇有謀。

李賢生平最佩服這樣的人。

況且,在介亭官軍最需要糧秣的時候,周博府能夠自願交出米糧,這份豪爽就值得結交。

有了周家堡的二十石糧食,起碼三五天之內大軍不需要擔心餓肚子了。

這幾天的時間,足夠李賢做很多事情。

根據附近流民的敘述,在前往都昌的路上,還有三個鄉堡。

與周家堡比起來,剩下的三個鄉堡規模更大。

如何從鄉堡手中搞出更多的糧秣,這是徐庶考慮的事情。

李賢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流寇。

越靠近都昌,流寇劫掠肆虐的可能性越大。

畢竟,管亥雖然是黃巾賊的渠帥,可是他卻不能完全掌握麾下的人馬。

太平道的大旗一豎,前來依附的牛鬼蛇神多如牛毛,管亥下力氣收編整頓了一番,可卻收效甚微。

良莠不齊的部眾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令人頭疼。

可是,麵對前來投奔的流寇,管亥總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吧?

劫掠來的糧秣越來越少了,而出外“就食”的部眾收獲也越來越少。

據麾下回稟,都昌方圓百裏之內,除了四座鄉堡之外,再也沒有一座可供大軍補給的村寨了。

冷冰冰的一句話包含著一個血腥的事實:百裏之內的村莊一掃而空,即便鄉民僥幸未死,沒有糧秣的他們也絕對活不到春暖花開的時候。

管亥騎虎難下,兵寇都昌原本是一個奇招,本以為可以輕易拿下郡城,那樣的話,太平道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而麾下南征北戰十多年的部眾也可以有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

哪知道,孔融孔北海雖然不知兵事,可卻把郡城修得又高又厚,管亥指揮流寇攻打了十多次,全都無功而返。

其實,若不是幾年前張饒把孔融打的大敗而歸,缺乏安全感的孔融也絕不會把郡城修成這樣,而一個回合便死在管亥刀下的宗寶讓孔融明白,鬥將單挑,城內沒有人是管亥的對手!

這樣的情況下,孔融決定采取最窩囊的守城方式,龜速不出。

哪怕黃巾賊激將、罵戰,孔融依舊閉門不戰。

真要是被賊兵罵的很了,孔融便使人大吼一聲:“你要戰,那便戰,休得囉嗦,殺上城頭才是本事!”

管亥聽得目眥欲裂,可卻又無可奈何。

攻城的器械準備了很多,攻城的人手也寬裕的很,可是,每一次攻城都隻有一個結局,敗。

一開始,流寇還頗有戰意,他們覺得拿下都昌輕而易舉,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官軍依舊據城堅守,而城下流寇的屍首已經超過了兩千具。

已經有流寇傳言,說管亥在保存實力,為的就是排除異己,借刀殺人,借助官軍這把刀消滅那些不服者。

管亥宰了幾十個傳播流言的倒黴鬼,可傳言卻依舊沒有止歇的跡象。

都說流言止於智者,可流寇當中隻有夯貨、蠢材,卻缺乏聰明人,他們不相信承諾,反而對詆毀深信不疑。

管亥知道,再不拚命就真的來不及了。

大家都說管亥在保存實力,可是誰知道管亥一直在防備官軍。

不管是北方的袁紹,還是南方的陶謙都有實力前來救援,他們兩家人馬兵多將廣,真要是揮兵來援,到時候就是一個大麻煩。

僵持到這個時候還攻而不下,管亥已經沒有退路了。

要麽放手一搏,要麽引軍退卻。

折損的攻城器械還在搶修當中,為了這最強一擊,管亥決定讓麾下部眾有一個念想。

什麽念想?

男人最喜歡的是什麽?

無非是女人!

之前,管亥一直不準麾下兵馬大肆劫掠女子,可這一次,強攻在即,他再也顧不了什麽了。

隻要能夠攻下都昌,什麽都好說……

離開周家堡,介亭兵勇行了三十多裏,終於見到了另外一個鄉堡。

這座鄉堡的情況與周家堡不同,官軍到來的時候,一夥賊寇正圍著村堡強攻猛打。

堡牆上的鄉民使出了渾身解數,他們用壘石,用沸水反擊,可堡下的賊軍卻宛若蝗蟲一般,前赴後繼,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

真的是這樣嗎?

流寇自然怕死,能夠活著,誰也不想暴屍荒外。

可現在大家別無選擇,除了城高池深的都昌城之外,隻有這幾座鄉堡裏有女人,有糧秣了。

不攻破鄉堡,這寒冬臘月的,餓也得餓死。

橫豎都是死,為什麽不去博一把,萬一破了鄉堡,搶了頭功,那就可以好生樂和幾天!

流寇早已經泯滅了人性,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心理都已經扭曲了。

正兒八經的鄉民百姓不會作出這等瘋狂的舉動。

鄉堡危在旦夕,李賢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沒多久,哨探快馬來報,“報,遊繳,圍攻鄉堡的流寇一共有三千人馬,目前尚未發現其他流賊”。

李賢微微頜首,道:“流寇實力如何?”

哨探不屑一顧,“土雞瓦狗爾,不如張饒多矣”。

李賢大笑:“既然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麽?正兵營隨我衝殺,輔兵營、流民營看守輜重,見機行事。”

“喏!”

鄉堡底下,流寇頭目已經咧起了嘴角,誌得意滿地笑了起來。

眼瞅著鄉堡就要淪陷了,頭目已經開始盤算,待會兒要睡幾個女人了。

哪曾想,從後方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

“殺賊!”

這他娘的什麽情況,流寇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