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機會

“‘射’,‘射’死這幫‘混’賬!”

嗡嗡的箭矢連綿不絕,帶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城下,曹‘操’‘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盾陣已經名存實亡,短矛、投石機、‘床’弩三者聯手,將盾兵擊殺大半,殘存的這些也是心膽俱裂,隻是苟延殘喘罷了。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渡河先鋒便傷亡殆盡,這讓夏侯如何能忍?

“哎呀呀,速速通稟主公,某要過河!”獨眼夏侯羞怒‘交’加,他大聲咆哮,意圖親臨戰陣。

曹‘操’皺起眉頭,使人勸下了夏侯。

眼下時機未到,若是夏侯貿然出擊,極有可能丟了‘性’命。

曹‘操’已經折了夏侯淵、曹純、樂進,若是再折夏侯,曹‘操’的親族實力將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一座城,一個得令麾下,孰輕孰重,曹‘操’分的很清楚reads;。

城池攻不下,還可以卷土重來,可是,人若是死了,可再也尋不到了。

受傷的軍卒在城下呼號不已,夏侯咬緊嘴‘唇’,很是不甘。

忍耐,等待!

曹‘操’的軍令,夏侯不敢不從。

不知道過了多久,城頭拋擲的箭羽逐漸稀疏下來,這時候,曹仁嘴裏道“主公,時機已至,請下令!”

曹‘操’環顧左右,麵無表情地微微頜首,道“讓他們出來吧”。

“喏!”

曹‘操’一聲令下,從大軍右翼便冒出一支萬餘人馬。

這支軍馬人人肩負竹筐,筐壯著泥土石塊,他們的任務便是將泥土運到城下。

負土填城,這個法子曠日持久,而且消耗極大。

除非走投無路,否則的話沒有人會選擇此計。

周倉也好、張繡也罷,他們都沒想到曹‘操’竟然會來這一招。

所謂積土成山,一旦沒了高度優勢,守軍如何守城?

“該死,這些人馬都是南陽百姓!”

張繡神情一滯,旋即破口大罵。

張遼與周倉麵麵相覷,他們早聽說曹‘操’心狠手辣,可是,像今日這般狠毒的計策,卻是第一次見到。

曹‘操’黔驢技窮了嗎?

否則的話,怎麽會不顧民心,施出如此計策?

城下百姓極多,粗略看去,起碼在一萬開外,

不遠處,似乎還有挖土采石的人馬reads;。

看來,曹‘操’真是下足了本錢。

在黑壓壓的民眾四周,俱是大呼小叫的曹軍士卒。

“南陽百姓聽著,負土城下者,每人賞百錢,後退者,殺無赦!”

聽聞有錢可拿,原本絕望恐懼的南陽鄉民陡然湧出一股生的希望出來。

“活著,領賞!”

“青州軍又怎樣?不過是負土過河罷了,隻要小心些,未嚐沒有成功的把握”

“說得好,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其實,自從曹軍裹挾鄉民而來,這些南陽百姓便有了心理準備。

如果沒有危險,曹‘操’又怎麽會冒著折損聲望的危險強擄百姓?

為曹軍賣命,這是南陽百姓不得不作出的選擇,若是有賞金可拿,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曹‘操’眯縫著眼,隻是盯著狂奔疾走的民眾。

身旁傳來一聲問詢“民眾數量極多,若是人人百錢,豈不是一個大數目?”

曹‘操’半晌無言,許久之後方才說道“若能活著拿錢,那才是好運!”

曹軍啞然變‘色’,原來曹‘操’竟然打著斬草除根的注意。

南陽百姓自然不明白曹‘操’的‘陰’暗心思,他們在曹‘操’畫出的大餅刺‘激’下健步如飛,完全沒將青州軍放在眼。

一直以來,秋毫無犯的青州軍從未與南陽百姓發生過衝突。

南陽百姓隻是聽說過青州軍如何悍勇敢戰,可是,悍勇到什麽程度,卻沒有人答的出來。

曹軍不同了,大軍南下以來,他們無所不用其極,這樣便給南陽百姓留下了一個凶狠殘暴的印象reads;。

有道是欺善怕惡,南陽百姓怕極了曹‘操’,卻拿他們毫無辦法,於是,一些人將恨意轉嫁到青州軍頭,他們認為,正是青州軍橫‘插’一杠,這才引來了曹軍,否則的話,大家過著有滋有味的日子,哪裏需要這般買賣?

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

負土的百姓很快便進入守軍的‘射’程之內。

弓手破口大罵,麵對手無寸鐵的南陽百姓,他們不知該如何抉擇。

緊要關頭,周倉破口大罵“都愣著幹嘛?難道要等到曹軍過來取了你的狗命嗎?”

說罷,未等弓手有所反應,周倉便大聲疾呼“放箭!”

此箭一出,青州軍便要背負一個殺害百姓的罪名。

可是,青州軍別無選擇。

一時之間,弓聲大作。

已然衝到城下的五百多名民夫眨眼間死傷殆盡。

正規軍與臨時民夫有著天壤之別。

箭矢淩空而至,軍卒還知道躲閃逃避,可是,大半民夫已經完全呆住了,他們沒想到,往日裏和眉善目的青州軍竟然會痛下殺手!

這時候,民夫才知道害怕。

有人試圖逃竄,可是,曹軍的刀斧手豈是吃素的?

一番砍殺之後,民夫隻得認命。

左右都是死,還不如闖一把,萬一攻下城池,說不定還可得到好處!

於是,別無選擇的民夫依舊負土狂奔。

張遼板著臉,道“我去衝他一衝!”

“不可,曹‘操’如此狠毒,定然有了萬全之策,民夫足有數萬之眾,殺之不盡,貿然出城,反而不妥”

“那也好過眼睜睜看著他們墊平城牆”

“有弓手出戰,無需冒險”

周倉、張繡全都反對出城廝殺,張遼無奈,隻得少數服從多數reads;。

隔著護城河,守軍能對民夫造成殺傷的手段隻有弓矢。

一時間,弓弦聲大作。

密集的箭雨飛蝗一般襲來。

這場填土之戰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等到天‘色’變暗,為方守軍出城夜襲,曹軍方才收斂兵馬,謹慎防備。

勞累了一整日,青州軍並沒有野戰的打算。

不過,如何應對填土之策,這是火燒眉‘毛’的問題。

宛城內外烽火連天,鄴城,百姓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活。

下邳無事之後,李賢決定到自己的領地巡弋一圈,此舉雖然有些冒險,卻也不可避免。

隻有親眼所見,李賢才能對症下‘藥’。

這一日,李賢換一身普通些的衣衫,在十多名親衛的護衛下悄無聲息的出了郡府。

李賢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外身罩著一套風度翩翩的月白長衫,腰間懸掛著一柄數尺長的細劍,腳蹬墨‘色’高底靴,加他那俊朗的外貌,很是吸引了不少懷‘春’少‘女’的目光。

漢時民風淳樸,少男少‘女’之間沒有後世裏那麽多的束縛,若是少‘女’看了男子,一個鏽包便可以搞定一切。

李賢是主,自然是想怎麽穿怎麽穿,但護衛的人馬等人卻不敢造次,為了顯示主仆有別,他們全都身穿青‘色’勁裝,個個眼‘精’光四‘射’。

如今已是十一月了,幹燥的鄴城街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一日之際在於晨,早晨是各‘色’商旅最為忙碌的時刻。

在擁擠的街道閑逛了片刻,很有責任心的詢問了柴米油鹽的價格,得知與漢軍到來之前並無差別之後,李賢方才長籲一口氣。

戰爭,向來是導致物價飛漲的直接‘誘’因,因而在數月之前,李賢下達了幾項嚴令,其有一條便是嚴禁任何形勢的物品漲價。

此舉雖然觸動了大部分商賈的利益,但李賢通過太史慈等人之口,向他們保證,日後定會有所補償。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賢麾下有數萬大軍在冀州,而他的對手卻是一敗再敗,烏桓也好,鮮卑也罷,便是曹‘操’都沒討得好處。

於是,原本有幾分小心思的世家貴族也隻得把苦水下咽,等待轉機。

順著寬敞清潔的街道閑逛著,聞著‘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小吃,李賢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這滿街賣的,可全都是純天然的綠‘色’食品呀,沒有三氯氰胺、沒有蘇丹紅、沒有添加劑……

正覺得嘴饞呢,李賢便看到一個黑字白底的布幌,頭寫著一個鬥大的豆字。

這是一個豆‘花’攤。

相傳,漢武帝時,高祖劉邦的孫子劉安繼承淮南王之後,大肆招募‘門’客,如此多的人口,所食所用是一個大問題。於是,劉安許出懸賞,誰能解決問題,便給予厚賞。後來,一個‘門’客利用淮河流域產鹽有鹵水做凝固劑的條件發明了豆腐。一個偶然情況下,眾人發現,鍋內還慢悠悠煮著的嫩豆腐可以用鹽兌水蘸著做“下飯菜”,這法子煎炒過的老豆腐更加鮮美可口,一傳十,十傳百,如此以來“嫩豆‘花’”便傳到了民間。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豆‘花’製作工藝已經完全成熟起來。

前世,李賢便喜好豆‘花’,如今,陡然遇見,自然要嚐一嚐。

笑‘吟’‘吟’的往那個豆‘花’攤行了過去,李賢卻眨眨眼,他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是那人背對著他,讓他一時間不好確認reads;。

遲疑的盤膝坐在蒲團,李賢招手喚道“掌櫃的,來十碗豆腐‘花’”。

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應答聲,沒多會兒,便有店家將一碗碗豆腐‘花’裝好,放野菜之後,用一個木盒端了六碗,往李賢這邊行來。

不得不說,店家的手藝還真不錯,白嫩嫩的豆‘花’入口滑膩,卻不苦澀,說不出名兒來的野菜更是味道極佳。

眼睛漸漸發亮,李賢回味無窮。

在李賢吃幹抹淨,準備付錢走人的時候,打東麵兒卻來了幾個走路都沒正經兒,東搖西晃的潑皮無賴。

如果說李賢是人見人愛的美男子,那麽這幾個吊兒郎當的街頭潑皮是老鼠過街人人恨的榜樣。

為首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大模大樣的走到店家麵前,齜牙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的同時,嘴裏道“掌櫃的,這個月的例錢呢?”

店家打了個哆嗦,嘴裏道“好漢爺,寒家身體不適,煎了幾味‘藥’,如今,銀錢卻是不多了”。

“屁,我看你的生意卻是不錯嘛,快些,把錢拿來!”

李賢立起身子,他一打眼‘色’,幾個護衛便已經不動聲‘色’的往東麵靠了過去。

“怎麽,須知這例錢的規矩不是我定的,你若是拒不繳納,隻怕這鄴城你是待不住了!”

李賢哼了一聲,道“好大的威風,來人呐。給我狠狠的打,打的他娘都認他不得!”

說罷,李賢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行護衛早已經摩拳擦掌,甫一得了消息,幾下把那潑皮揍的滿地找牙。

剩下的幾個潑皮見狀‘欲’跑,卻早被李賢看在了眼裏,信手一指,悠閑的說道“那邊還有幾個!”

“好勒!”

店家驚懼地說道“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reads;。

李賢聞言一愣,“為何使不得?”

“這幫潑皮都有後台,公子惹了他們,隻怕‘性’命不保呀,哎呀,事不宜遲,公子趕緊走吧!”

李賢笑道“不妨事”。

“公子莫要托大,須知,此人卻連官府都有路子”

李賢臉‘色’更佳,“那跟更好了!”

原本李賢還找不到借口整肅官場,如今,若是鄴城官吏自己送‘門’來,李賢又哪裏會客氣?

護衛都是良家出身,最惱這些為禍鄉間之人,他們下手很重。

求饒時不絕於耳。

“莫打了,莫打了,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哎呦喂,輕點兒”

護衛邊踹邊罵,嘴裏道“真真是太歲頭動土,活膩歪了。可是受人指使?”

“無人指使,無人指使”,那潑皮眨了眨眼,似乎想說什麽,但又頗為畏懼的樣子。

“打,賊眉鼠眼,定是在說謊”,李賢清喝一聲。

那邊又是一陣慘叫,“是,是有人指使,我們是甄氏招募的幫傭”。

“咦,好像有點兒意思了”,李賢示意護衛停止毆打,嘴角挑了挑,笑道“這甄氏是何方神聖呀”。

潑皮頗為意外的望了李賢一眼,嘴‘唇’哆嗦一番,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甄氏可是漢太保甄邯的後代,其族富可敵國”。

李賢知道,自己這番問答暴‘露’了自己外鄉人的身份,不過,這又如何?

若是甄氏識趣,李賢不會趕盡殺絕,若是他們不識好歹,李賢也絕不會這個殺‘雞’儆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