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流民

c_t;初平四年冬月,曹‘操’麾下地盤不增不減,依舊隻有下鄄、東阿、範三座城池。 ,

不過,曹仁、曹休率領兵馬回轉之後,曹軍實力有所增強。

自打上一次敗給呂布之後,曹‘操’一直約束麾下,嚴禁各部出城挑釁。

呂布麾下雖然已經沒了並州鐵騎,可數千騎軍組成的兵馬依舊不容小覷。

反觀曹軍這邊,原本曹‘操’寄予厚望的虎豹騎折損嚴重,僅存數百騎。

要知道,兩千名虎豹騎是曹‘操’戰力最強的機動兵力,他們隨著曹‘操’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誰曾想,竟然敗在了李賢之手。

據說,李賢麾下也有了千餘騎卒。

先有擊潰於禁之仇,後有擊殺夏侯淵之恨,近來竟又把虎豹騎殺的折損大半。

這李賢到底有何能耐?

曹‘操’對李賢的恨意直追呂布,已經超過了劉備、陶謙,成為曹‘操’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人物。

曹軍龜速不出,大半個兗州便徹底落入呂布麾下。

期間,呂布曾引領兵馬強行攻打下鄄,卻因為城高池深,糧秣不多的緣故退回了濮陽城。

原本濮陽城堆積的糧秣足夠大軍所用了,隻是呂布一直在窮兵黷武,強拉壯丁,這造成軍卒數量膨脹過快,進而加劇了糧秣的消耗。

陳宮為此勸說呂布,要讓百姓休養生息,不可壓榨過度。

哪曾想,初掌大權的呂布得意忘形,嘴裏道:“公台先生多慮了,不過是些泥‘腿’子百姓罷了,他們敢做什麽?眼下曹‘操’才是當前大敵,隻要滅了曹‘操’,我自然會對百姓好些”reads;。

陳宮為之語塞,他明白,呂布表麵上對其言聽計從,可實際上卻剛愎自用,一旦決定了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

呂布以為陳宮被自己說服了,當下喜道:“公台莫憂,明年開‘春’之季便是曹‘操’人頭落地之時,那時候,兗州、青州皆入我手,讓百姓休養生息、輕徭薄賦,還不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嗎?”

陳宮表情淡然,嘴裏道:“既然如此,那我在此預祝將軍旗開得勝,大敗曹‘操’”。

呂布大笑,輕易擊敗曹‘操’之後,他覺得所謂的青州兵也不過如此,連帶著,他對曹‘操’都多了些小覷的心思。

狡兔死,走狗烹。

之前,呂布惶惶若喪家之犬的時候,如果不是陳宮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躥啜張邈迎接呂布為主,呂布說不定還在四處流‘浪’。

那時候,呂布對陳宮奉若神明,絕無違背。

可一旦站穩腳跟之後,呂布骨子裏的狼‘性’就暴‘露’出來。

三姓家奴的惡名不是百姓杜撰出來的,而是卻有其事。

尚未擊敗曹‘操’之前,呂布還覺得陳宮有大用處,所以他依舊保持必要的恭謹,等到擊敗曹‘操’之後,呂布頓時生出一股“不需要陳宮我也能贏”的想法。

世上最可恨的事情莫過於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眼下,曹‘操’還沒死,呂布就覺得陳宮有些可有可無了。

陳宮何等的聰慧?呂布還沒有把疏遠的想法實施起來,他就有所察覺了。

敬而遠之!

反正陳宮利用呂布已經成功將曹****了回來,雖然沒能達成目的,依舊被曹‘操’屠了徐州兩城,可短時間之內,曹軍已經沒有機會再舉刀屠戮了。

其實陳宮與曹‘操’之間並沒有‘私’怨,陳宮之所以反叛曹‘操’,就因為他反對曹‘操’屠城的舉措reads;。

選呂布做主公,並不是因為呂布多強,而是因為呂布名頭最為響亮。

若是換成劉備,說不定大耳劉可以做的更好。

不過,陳宮卻不想將這諾大一分基業便宜了劉備,他生平最討厭虛偽之人。

偏偏劉備就是這樣的人,陳宮哪裏肯對其假以顏‘色’?

呂布在兗州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

秋黃不接的年月,百姓手中僅有些過冬的糧秣。

可為了完成上級攤派的定額任務,呂布麾下的軍將便登‘門’入戶,強搶糧秣,他們才不會在乎百姓的死活,隻要能夠完成大將軍的任務,不曾短缺了他們自己的‘肉’食,便是餓死些百姓又有什麽?

參與強征糧秣事宜的軍卒都是客軍,他們跟隨呂布出征,為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眼下,有了奉旨劫掠的旨意,眾人自然不想放過。

剛開始,百姓們躲閃不及,隻能倒黴認栽,可漸漸的,呂布的惡名傳揚開來。

兗州的百姓要麽躲入曹軍治下,要麽開始往外地逃竄。

相對於其他地方,前往北海國的流民數量最多。

眾所周知,北海國一直有收斂流民的先例,之前黃巾‘亂’青州的時候,就是北海國開倉放糧,這才救下了流離失所的數萬百姓。

兗州的鄉民被呂布再三‘逼’迫,頗有些走投無路的感覺。

此時,不知道是誰將李賢的名頭抬了出來,鄉民們便全部奔著劇縣而來。

第一批流民出現的時候,駐守在劇縣的東萊軍便把情況報於李賢知曉。

李賢不敢怠慢,急忙召喚眾人議事。

“城外兵丁來報,大股流民接近劇縣,他們衣食無著,你們以為我該如何自處?”

胡庸大大咧咧的,“不過是些流民罷了,給他們一口吃食,讓他們熬過這場寒冬便是了”。

眾將深以為然,唯有周東昌莫不吭聲,臉‘色’嚴峻。

李賢問道:“東昌,府庫中還有多少糧秣?”

“不過兩千石罷了,都尉將糧秣發賣了個幹淨,如果再收斂流民,隻怕連軍糧都將不足使用”

李賢幹笑不已,之前,公孫瓚前來購糧的時候,李賢確實拿出了千餘石糧秣,那時候他壓根沒有想到流民的事情。

“元直先生以為如何?”

徐庶籲了口氣,道:“流民非救不可,我聽聞他們本是慕名而來,如果都尉將其拒之‘門’外,之前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名聲隻怕旦夕間便要毀於一旦”。

李賢歎了口氣,在這年月裏,如果一個人的名聲要是臭了,那他將寸步難行。

可劇縣的糧秣已經不多了,再多出幾千張吃飯的嘴,米粟的消耗速度必將大大增加。

難道隻有向都昌求援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與遼東‘交’易糧秣的事情是我一力促成的,這時候我再向都昌求糧,隻怕會為人恥笑,除此之外,你們誰還有什麽好的法子?不妨說出來看看”

誰也沒有撒土成米的本領,庫房中的糧秣都是百姓一粒一粒種出來的。

沒有數月勞作,就不會有糧食。

急切間,李賢便要糧秣,偏偏又不能向孔融討要,這對眾人來講都有些強人所難了。

眼瞅著無人應答,為了避免李賢尷尬,徐庶隻得應道:“我有一個不是想法的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李賢眼前一亮,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催促道:“元直速速道來”。

“我聽聞今年流民營所獲頗豐,家家都有餘糧,如果都尉真想救援兗州百姓,倒不如說服青州流民,讓他們出借糧秣,他年由官府歸還”

李賢大喜過望,“哈哈,元直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就這麽定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青州流民一定會慷慨解囊!”

問題有了初步解決意向,眾人便鬆了口氣。

眼下,李賢在流民之間有著極高的聲望,別說是借些糧秣了,便是征調他們上陣廝殺,想必青州百姓都會毫無怨言。

隻有經曆過流離失所的人,才會真正懂得安定的生活來之不易。

青州流民之所能夠在北海國安定下來,離不開李賢的大力援助。

若不是李賢將水車引進過來,又主動出借糧秣充當作物種子,流民們哪裏能夠有今天?

眾人正在廳內議事的時候,廳外忽有軍卒來報,說是前往遼東的軍校回來了。

竟然這麽快!李賢頗為驚訝,“快快有請”。

“神策軍麾下前軍校尉王昌見過都尉”

“嗯,免禮,徐盛他人呢?”

“徐將軍走的是海路,他讓我護送國淵先生先行一步”

“國淵?你們真的把他尋來了?”李賢大喜過望。

李賢一直想在治下推行屯田的政策,隻是缺乏實施人。

後世裏,國淵就是曹‘操’麾下屯田養兵的主要負責人。

真要是由國淵主持屯田工作,李賢便可以高枕無憂。

王昌咧嘴笑道:“是的,非但請來了國淵,便是管寧也一並請了過來”。

“喔?這其中可有典故?”李賢知道“割袍斷義”取的就是管寧的故事,這是一個能力不下於國淵的人才reads;。

對於國淵,李賢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曾想到摟草打兔子,竟然還有一箭雙雕的意外驚喜。

王昌護送管寧、國淵成功穿過了袁紹治下的河北諸郡,心中頗有些自得,此番聽到李賢聞訊遼東事宜,他當即笑道:“船隻尚未靠岸的時候,公孫瓚指使海寇圍攻船隊,沒曾想被文向將軍打了個落‘花’流水,意識到我軍實力強勁之後,公孫瓚便刻意‘交’好,恰巧,鄭玄先生正在公孫瓚治下,聽說都尉要尋國淵,他便派我等將國淵、管寧護送到北海”。

看來公孫瓚為了糧秣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連鄭玄說得罪也就得罪了。

眾所周知,公孫瓚與劉備同樣出自大儒盧植‘門’下,而盧植與鄭玄又是同‘門’師兄弟。

有這樣的關係在,公孫瓚還是將國淵、管寧送到了北海國。

倘若國淵二人同意也就罷了,若是二人不同意,那公孫瓚便又做了回惡人。

“嗯,兩位先生現在何處?”

“正在廳外候著”

“快快有請!”

大儒鄭玄‘門’下子弟,名頭與徐庶相比不分伯仲。

徐庶師從水鏡先生,而鄭玄也不是碌碌無名之輩。

李賢如今位居高位,可以說是北海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眾人聽說國淵是李賢特意向公孫瓚討要的人物,還留下隻他一人便值萬石糧秣的評語。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值得李賢如此追捧?

沒過多久,一名麵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材中等的男子與另外一名身材高大長須飄飄的男子聯袂而至。

李賢站起身子,溫聲說道:“子尼先生、幼安先生遠道而來,未能有失遠迎,還請莫怪”。

國淵與管寧對視一眼,他們都沒想到李賢竟然如此客氣。

管寧是北海朱虛人,他在途中便聽軍卒說了李賢的事跡,那時候還以為道聽途說,不足為信。

可現在,剛一見到李賢,他這種謙恭待人,禮賢下士的態度便引起了管寧的好感。

“都尉客氣了,沿途間,我見到不少流民正在往劇縣而來,不知都尉打算如何處置?”說話的是國淵,畢竟,李賢點名要見的人是他。

管寧是個謙謙君子,自然不會越俎代庖,強出風頭。

好在這問題適才李賢已經與眾人商議過了,當下,他便開口說道:“為了支援遼東,庫房中糧秣無多,我便想從青州百姓手中暫借些糧秣,等待來年,一並奉還”。

流民對於地方來說宛若豺狼虎豹,一旦安置不妥,他們極有可能反噬一口。

這樣反麵的例子比比皆是。

為了以絕後患,多數郡縣嚴禁流民入境。

北海國之前究竟了數萬青州流民,在國淵想來,這一次怕是沒有餘力照應了。

提出這個流民的問題,原本國淵就存了考校的意思,沒想到李賢竟然答人如此出人意料。

庫房的糧秣不多了,非但不去向郡府討要,竟然想出從百姓手中暫借的主意。

能夠出這主意,那便說明李賢在鄉民中擁有極高的威望,若不然,老百姓哪裏會買賬?

“都尉愛民如此,流民之幸”

“若是子尼先生有暇,不如替我負責流民之事,如何?”

國淵沒想到甫一見麵就有任用。

看得出,李賢對國淵是真的重視。

古人講究士為知己者死,李賢對國淵的評價早已經傳到了遼東

一個國淵便可價值萬石糧秣,這句話如果是別人說出來的,眾人隻會嗤之以鼻,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李賢。

百戰百勝的李賢,眾人不禁思慮其中的意義。

儒學大師鄭玄聞聽之後為國淵加了這麽一句評語:“國子尼,美才也,吾觀其人,必為國器。”

連鄭玄都稱之為國之大器的人豈是等閑之輩?

“承‘蒙’都尉厚愛,國淵願效犬馬之勞!”

這就是應諾下了。

李賢高興的很,又收了一個長於內政的人才,往後他後路無憂了。

不過,適才隻顧著招呼國淵,把管寧晾在了一旁,李賢急忙說道:“如果幼安先生願意,也可以統籌流民事宜”。

管寧頗有傲氣,哪裏肯在這個時候接受邀請?那樣的話豈不是顯得他不如國淵?

“管寧謝過李都尉,不過我常年客居他鄉,如今陡然回轉,想回鄉看看,還請都尉準許”

收了一個國淵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李賢哪裏肯再得罪管寧,“幼安先生客氣了,天下之大你可自去之”。

這就是還給管寧自由了。

管寧聞聽之後很是舒服,至於是走是留,那是以後的事情。

李賢已經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了這話,日後若是管寧想‘抽’身離開,李賢自然不好攔阻。

國淵可以說是被請來的,管寧卻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若不是李賢態度誠懇,禮賢下士,說不定管寧早就拂袖而去了。

寒冬臘月,早一刻救援,流民存活的機會就大上一分。

關於流民的事情商議妥當之後李賢便急急派人將這命令傳達下去。

首先,軍卒要準許流民入境,其次,流民營要準備衣物、糧秣,而為了防止宵小滋事,李賢又得將流民編排起來,這樣的話才便於管理reads;。

沒有國淵之前,李賢忙的天昏地暗,可國淵與管寧加入之後,李賢頓時覺得輕快了很多。

專業的事情就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既然國淵長於屯田,那便將流民‘交’給他,這也算是人盡其用。

安置流民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確保公平對待每一人,這樣才能讓流民心生感‘激’之情,若不然,隻會有人心生憤懣。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道理自古皆然。

青州流民聽聞李賢的號令之後,家家戶戶群起響應。

除卻必要的糧秣過冬之外,青州百姓都把多餘的糧秣拿了出來。

當然了,也有囤積居奇,試圖賣出高價的百姓。

對於人世百態,李賢了解的極為透徹,他早就想推行教育政策,可一直缺乏實施者。

後世裏,隱約記得管寧就是一個教育家,如果將他收入麾下,那李賢治下軍民的素質絕對可以大幅提升。

孔子講究有教無類,管寧秉承這一理念,一直客居遼東,一生講學,他曾婉拒曹‘操’封下的各類官職,隻是一心講學。

相較於國淵勸民農事的道路,管寧走的是講學授道的路線。

兩者之間並沒有孰優孰劣的說法,都是當世名士,足以流放百世的大能。

什麽時候才能找個由頭把管寧收入麾下呢?

李賢絞盡腦汁,思索了許久。

後來,徐庶又為李賢總結了幾個字“投其所好!”

管寧喜歡什麽?他喜歡講學呀,那便找些流民整日裏向管寧求學,看他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