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殺聲震天

帳外人聲鼎沸,難得空閑下來,軍卒們都聚攏在一處,吹牛聊天。 (??。

這時候,軍牌等級越高的人,享受的待遇就越高了。

在李賢軍中,木製軍牌最次,往上是鐵牌,再往上就是銅牌、銀牌、金牌。

迄今為止,李賢麾下隻有趙雲、周倉、徐盛、胡庸等四人掛了銅牌,而為了彰顯徐庶的地位之高,李賢也破例給他佩戴了銀牌,至於李賢自己,自然是獨一無二的金牌了。

等閑軍卒之中,憑借戰功獲得鐵牌的家夥,每日裏俸祿可以比他人多出五百文,他們每人手下起碼都有二十多條‘性’命,算得上是真正的沙場老卒,其餘的軍士,即便立了戰功,與這些老卒比起來卻也少了很多經驗。

戰場廝殺,誰都想活下來,因而,新卒們都想多討教一些活命的本領。

軍牌是區別新卒老卒的顯著標誌,以軍牌識人,這是李賢兵馬與其他人馬最為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因為軍牌製度,李賢對麾下大軍掌控得力,幾乎沒過多久,外頭臨沂守軍的異動很快就傳到了他耳中。

初聞消息,李賢不動聲‘色’,依舊與守將閑扯攀談,不過,無論是徐庶還是陳登都已經敏銳地發現了不妥。

臨沂守將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太過迥異了,按理說,陳登並不算外人,在他麵前,守將大可不必拘束,可事實卻相反,麵對李賢的時候,守將尚且能夠應答自如,可當陳登問話的時候,守將總是支支吾吾,言語不詳。

借故將帳內的其他人等支開之後,李賢向陳登打了個眼‘色’,忽而大聲咆哮道:“苗元,你可知罪!”

苗元正是臨沂守將的名字,陡然受驚,他當即嚇了個哆嗦,叫道:“啊?我何罪之有?”

李賢目‘露’寒光,嘴裏道:“是否有罪你心中有數,難道真要我說出來嗎?”

苗元堪堪緩過神來,他狡辯道:“李都尉你官職雖大,可卻管不到我徐州,就算我有罪,也輪不到來指手劃腳”。

李賢搖了搖頭,並不多言,他知道,自然會有人為其出頭。

果不其然,聽到苗元如此大言不慚,陳登當即冷哼道:“苗元,你死到臨頭還未可知,李都尉管不到你,我這司農校尉可否夠格管你?”

苗元汗透衣襟,暫且不論陳登的官職,單是他下邳陳氏子弟的身份就足以讓人畏懼了reads;。

下邳可是徐州郡的郡城所在,能夠在郡城稱得上豪族的世家大族自然絕非等閑。

像糜氏這等商賈世家,雖然錢糧多多,在地方上聲名顯赫,可對於真正的世家大族來說,糜氏隻能算是暴發戶。

“陳校尉何出此言,我苗元對大漢,對使君忠心耿耿,絕不會作出無情無義之事,苗某自問問心無愧”

陳登冷曬,道:“喔?果真如此嗎?”

苗元咬了咬牙,道:“絕無虛言”。

陳登歎了口氣,不無惋惜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我多心了,原本我還以為苗將軍心有苦衷,所以才誤入歧途,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苗元麵頰抖動不已,看得出,他的心中正在進行‘激’烈的天人‘交’戰。

這時候,李賢又火上澆油,嘴裏道:“元龍就不要費心了,依我看呐,待會兒直接殺入城內,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把賊寇殺的一幹二淨,看看誰還敢與我作對!”

陳登略已遲疑,旋即歎氣說道:“也罷,也隻能如此了”。

苗元一驚而起,“啊?如此可是大為不妥,大為不妥呀,陳校尉,你可是我徐州的官兒,怎麽能幫著外人?城中都是我徐州郡兵呀!”

陳登不屑,“笑話!曹‘操’揮軍殺入徐州,李都尉不辭勞苦,千裏奔襲救援,他怎麽是外人了?依我看,吃裏扒外,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是你吧?”

苗元心驚膽戰,他很想抱頭鼠竄,卻又怕‘露’怯,當下咬牙說道:“陳校尉可不要血口噴人”。

“有沒有血口噴人,馬上即可知曉,來人呐,去把送酒送‘肉’的人全部抓起來”

“喏!”

帳外的軍卒大聲應諾,正要有所行動的時候,苗元忽而匍匐在地,嘴裏道:“且慢,李都尉、陳校尉,我錯了,我豬‘肉’‘蒙’了心,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呀!”

李賢與陳登對視一眼,依舊由陳登扮演白臉的角‘色’,“喔?你有苦衷?你說說你有什麽苦衷?”

李賢冷笑:“什麽狗屁苦衷,依我看,定是這家夥杜撰出來的!”

苗元大為惶急,“二位且聽我解釋,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陳登不置可否。

苗元情知有戲,當即解釋道:“昨夜裏,一夥曹軍夜襲入城,我力戰被俘,原本一個叫樂進的家夥想殺了我,可後來李典李將軍勸我做‘誘’餌,引‘誘’大軍入城,他們告訴我,隻要成功將二位當中的任何一人入城,此行就算成功了”。

即便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答案真正揭曉的時候,陳登還是覺得怒火中燒,羞愧不已。

李賢在外頭為了徐州郡浴血拚殺,可臨沂城守將卻降了曹‘操’,這要是傳出去,隻怕會成為他人笑柄。

“你們是如何約定的?”

苗元已經完全想通了,曹‘操’雖強,可對臨沂卻鞭長莫及,眼下,李賢麾下的東萊軍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更何況,若是把陳登得罪了,下邳陳氏對付他這樣一個守將壓根不用耗費太大力氣。

“我們約定妥當,如果李都尉沒有起疑心,今日便率軍入城,他們會在城中設伏”

“喔?城內有多少曹軍?他們又要在那裏設伏?”

“曹軍數量不過七八千人,為首者樂進嗜殺好鬥,李典溫兒儒雅,兩人都不是善茬,至於設伏的地點,應該就在南‘門’外以北五百步左右的地方”

陳登歎了口氣,道:“你且出去,先不要聲張,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下你這條‘性’命”。

“小人鬥膽,不知道有沒有我能夠效勞的事情?”

“你莫要‘露’出馬腳,被人看出疏漏就好”

“喏reads;!”

“嗯,我會及時赴宴,與你一道回城”

苗元大喜過望,他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陳登毫不客氣地喝斥起來:“放屁,哪裏好了?萬一李都尉出了紕漏,誰能承擔的起?”

苗元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不敢再多發一言。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收拾妥當的李賢方才動身入城。

臨行之前,李賢特意穿上了他人贈送的寶甲,正麵相遇,無論是長弓還是利刃都無法破壞甲胄的外殼。

換句話說,一旦進入臨沂內,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差錯,到時候,最先能夠依靠的人隻有自己!

其實徐庶很不讚成李賢冒險,這種情況下,一旦李賢有了任何不測,實力驚人的東萊軍瞬間便會垮掉。

為了不引起曹軍的懷疑,李賢入城隻帶了六百人馬,這六百人,每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放在戰場上,個個都是以一敵三的好漢。

城頭的李典與樂進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東萊軍的動向,剛開始,苗元入帳的時候,他們都擔心李賢與太史慈會發現不妥,畢竟,李賢聲名在外,太過狡詐,誰也不知道此計能否瞞天過海。直到後來,他們看到李賢、太史慈與苗元先後出‘門’的情景,才徹底放下心。

這說明什麽?說明苗元已經取得了李賢、太史慈的信任。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苗元就引著李賢往臨沂城而來。

守城的衛卒看到李典的手勢之後,當即了然,他們連盤查過問的舉措都沒有,直接將李賢放入城中。

城頭上,繃緊了心弦的曹軍剛剛緩過進來,他們還以為己方人馬隱藏的很好,一點也沒有‘露’餡,卻不知道,李賢早已經心知肚明,隻是陪著她們在演戲罷了reads;。

因而,當李賢麾下數百兵馬進入城‘門’‘洞’的時候,厚重的大‘門’敞開著,兩側的軍卒瞪大了眼睛,入城的東來兵馬人數雖然不多,可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不同。

六百人的隊伍根本不算多,在苗元的指引下行進了沒多會兒便進入了內城。

忽而,李賢一揮手,軍卒當即暴起發難。

“殺!”

事發突然,衛卒護的曹軍又有些放鬆警惕,他們完全沒想到苗元帶來的李賢竟然早就看破了李典的伎倆,之所以沒有急著戳破,就是想看看曹軍防備如何。

原本,李賢還打算深入城池之後再做打算,可思慮一番過後,李賢還是決定見好就收,速戰速決。

“噗噗噗”,剛一開始曹軍完全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隻是一個回合就丟下了幾十條軍卒的‘性’命。等到城頭的樂進、李典緩過神來,命令大軍增援此處的時候,李賢麾下六百人已經死死地圍住了城‘門’。

圍了城‘門’,隻要再熬到大軍入城,那李典的計策就算失敗了。

不過,李典、樂進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他們一致認為,隻要奪回城‘門’,外頭的兩萬名東萊軍便不足為懼!

臨沂城南‘門’,喊殺聲驚天動地。

李賢率領的六百人所向披靡,曹軍完全守不住。

“文謙,你且守在城頭,等我擒了賊將之後,你我兄弟再合力反擊,如此可好?”

“曼成此言差矣,排兵布陣,我不如你,戰陣廝殺,你又不如我多矣,時間緊迫,由不得囉嗦!”當下,樂進拒絕了李典的安排,打算親自下陣與李賢鏖戰。

李賢麾下的軍卒已經用槍杆卡在了城‘門’的關節處,每次可容五六人同時通過。

隻要城‘門’還在手中,東萊軍隻要撒‘腿’狂奔就不會誤事。

“來了!”

樂進早已衝入‘亂’軍之中,城頭的李典深籲了一口氣,他看到黑壓壓的戰陣正往城‘門’而來。

“弓手聽令,敵軍進入百步之內方可開弓,違者,殺無赦”

“喏!”

百步之內是弓手有效的殺傷範圍,超出一百步若想殺傷敵人隻能靠運氣了。

李典可不想把勝利寄托在莫須有的運氣上麵,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奪那獲勝之機。

城下,鬥誌高昂的樂進已經與東萊軍卒廝殺作一處。

在老卒身先士卒的傳授下,不少軍卒懂得了配合,他們組成簡陋的戰陣開始與敵廝殺。

軍卒們正是憑借身上的重甲才能始終屹立不倒,要知道,參與圍攻六百名東萊軍的人馬已經超過了兩千人。

如果援軍再不抵達,李賢能夠支持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大開大合的樂進本想快速解決了雜兵,擒賊先擒王,斬了李賢,哪知道,眼前不起眼的軍卒卻很是厲害,他們愣著憑借絕佳的配合短時間拖住了樂進。

近了,更近了,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五步……

就是這時候,李典一聲令下:“‘射’箭!”

頓時,箭如飛蝗,它們的尾翼嗡嗡叫著,直往東萊軍的戰陣而來。

極速狂奔間,再想躲閃已然是來不及了,好在背嵬軍的士卒早有防備,他們變戲法一般從背後取下一麵麵小盾,堪堪擋住了箭矢落下的方向。

第一‘波’箭雨,曹軍的戰果甚微。

李典很鎮定,“第二‘波’弓手準備!”

“喏!”

又是一輪箭雨落下,這一次中箭受傷的軍卒頓時多了起來。

不過,臨陣三矢,就是說兩軍相持,從百步之內到短兵‘交’接,時間隻夠弓手拋‘射’出三輪箭矢。

如果是騎馬的戰將,可能臨陣隻有兩矢。

當城頭的弓手在準備第三‘波’箭矢的時候,周倉已經衝到了城下,他率領步卒從城‘門’口次第而入!

內城出口處,李賢的六百名‘精’銳已經折損過半,而樂進越戰越勇,他麾下的曹軍士卒也越來越多。

此消彼長,眼瞅著李賢的東萊軍就要敗下陣來,這時候,周倉的援軍終於到了。

“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

“背嵬軍來了!”

東萊軍眼前一亮,他們士氣大振。

這時候,曹‘操’的兵馬也漸漸聚攏作一處。

周倉一柄大刀上下翻飛,殺的很是痛快。

樂進費了好大了力氣,終於解決了難纏的幾名官軍,整個戰場放眼望去,進進出出大開大合的周倉很是醒目。

“啊呔,紅臉的漢子,可敢與我一戰?”隔著老遠,樂進就呼喊起來。

周倉摩挲著胡須,道:“你要戰那便戰!”

兩人槍來刀往,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依舊沒能分出勝負。

此時,城頭的守軍疲於奔命,他們的弓手‘射’出了太多的箭矢,可卻依舊沒能阻止東萊軍的攻勢。

“殺,殺,殺!”越來越多的東萊軍瘋了一樣衝往內城。

原本背嵬軍在的時候,曹軍尚能保持不敗,可隨著另外一處城‘門’的淪陷,胡庸又率領背矛士從別處衝了過來。

雙麵夾擊,曹軍壓力倍增。

甫一見麵,胡庸便大笑道:“哈哈,於禁就在軍中,已經被俘虜多日,樂進、李典,你們二人好自為之!”

樂進不屑一顧,李典也不發一言。

廝殺到現在,說什麽話都沒有意義,不拚個你死我活,誰也不甘心。

原本李典設伏,想擊殺李賢,哪曾想卻被對方識破了。

智取變強攻,漸漸的,勝利的天平再次向東萊軍傾斜了。

為了應對東萊軍的攻勢,城內的曹軍幾乎都聚集到了一處。

“殺!”

沒過多久,太史慈率領兵馬施施然趕到。

三麵夾擊!城頭的李典頭重腳輕,險些一頭栽下城牆。

完蛋了,今日之事‘弄’不好就要重蹈夏侯淵覆轍了。

原本沒與李賢廝殺過之前,李典還覺得夏侯淵敗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此番廝殺過後,無論是李典還是樂進都覺得夏侯淵敗的不冤。

士氣、盔甲、人數,東萊軍全麵占優,曹軍拿什麽抵擋?

也許,一開始,李典用臨沂城來牽絆李賢的選擇就是錯誤的,也許大軍北上北海國,直搗李賢的後路,那才是真正的妙招。

隻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北海軍、東萊軍四麵合圍,這時候,就算曹軍想要突圍都很是困難了。

不過,李典卻不想坐以待斃,他勢若瘋狂地地衝入城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來到樂進身旁。

此時,樂進還在與周倉捉對廝殺。

李典也不管什麽江湖道義了,他衝上前就對周倉出招。

好個周倉卻也不惱,他越戰越勇,殺招頻出。

李典不是來助拳的,他是來勸退的。

“文謙,今日事不可為,速速撤離!”

樂進瞪大了眼睛,他不容置信地叫道:“怎麽會?我們這就敗了?”

“快別囉嗦了,待會兒一旦東萊軍完成合圍,你我二人‘插’翅難逃”

“受傷的兄弟們怎麽辦?”

“情況危急,實在是顧不上他們了”

“曼成,我不甘心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我們人還在,早晚有報仇的機會”

“可是……”

“沒有可是,難道你忘了主公的吩咐?他想讓我們拖住李賢,眼下夏侯淵已經死了,他的三萬大軍完全指望不上了,要是我們再全軍覆沒,那使君又得分心旁顧,文謙,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樂進被李典‘逼’問的一滯,當下歎氣說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我發現東路東萊軍人數較少,就從東側突圍吧”

“好!”

樂進應諾之後戰意陡升,他憋了一肚子氣,正想發泄出來,於是,沿途間的東萊軍都遭了秧。

哪怕軍卒穿了重甲,可身上被凶狠地刺上一槍的滋味絕不好受。

曹軍的變化李賢看在眼中,他對徐庶笑道:“李典、樂進已無戰心!”

“不能放虎歸山,據我所知這李典、樂進絕非池中之物”

“放心,外頭還有徐和的兵馬”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