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水家虎子

葭萌關地當秦,乃入蜀咽喉要道,是劍門關之前的最後一道屏障,嘉陵江與白龍江會合之處,陸路上通漢中,下至成都,順嘉陵江而下,可達巴西重鎮閬中,地理位置非常重要。。し0。史料形容葭萌關是“峰連玉壘,地接錦城,襟劍閣而帶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誠天設之雄也。”

演義中張飛曾在此夜戰馬超,而此刻霞萌關的主將正是張飛。霞萌關一旦被破,則劍閣孤危,諸葛亮豈能不用重將守之。

智取了關城的漢軍,一路迤邐而來,直奔霞萌關而來。

旭日東升,金色的陽光灑在兩山之間的霞萌關上,別是一般美景。關前關後,山巒重疊,危岩峭壁,樹木蕭森;一條石階小道,曲折盤桓而關上,險峻雄偉。

一個豹頭環眼、燕頜虎須的黑臉猛將,手執丈八蛇矛,昂然屹立在關樓之上,抬眼眺望遠方,眼中神色複雜。

蜀中古道,蜿蜒如盤蛇一般在崇山峻嶺之中穿過,兩岸崖壁聳立,極其險峻。隻聽馬蹄如雷,旌旗如林,數萬漢軍如同一條長龍一般在山道之中蜿蜒而行,前麵不時有斥候來往,傳遞消息。

在這種崇山峻嶺之間作戰,若無斥候和探子,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突然滾石和弩箭從天而降,死傷慘重。這還罷了,整不好被擅用火計的諸葛亮把前後路堵住,再來一把通天火,那隻能祈禱如司馬懿一樣好運。能夠天降大雨保命了。

由於天氣炎熱,漢軍淩晨就出發,十數裏的山道。居然走兩個時辰,終於在上午趕到霞萌關下。

大軍在關前開闊地帶緩緩停下。劉協手搭涼棚,抬頭望了望關樓上,隻見城樓上三將並排而立:左邊一人,三十多歲,雖然穿著一身盔甲,卻顯得柔弱無力。一副文士模樣;右邊一名小將,十七八歲光景。臉色黝黑,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手持一杆長大的方天畫戟。看起來十分勇健,隻是太遠看不清麵目;正中一人,如同半截黑塔一般,昂然而立,正是張飛。

劉協心頭微微一震,催馬向前,奔到關下,抬頭望著張飛,高聲說道:“三叔。別來無恙!”

張飛呆呆的望著他,神色陰晴不定,許久才長歎一聲道:“陛下多年未見。愈發雄姿英發了。“

劉協苦笑了一下,兩人相視無言。

張飛突然問道:“陛下既已攻至霞萌關,必是已取了關城,不知我二哥的兩位公子如何了?”

劉協依舊沉默不語。

張飛臉色逐漸黯淡下來,也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道:“兩軍交戰,原本就是玩命的勾當。兩位賢侄戰死沙場,也算是死得其所。飛不怪陛下。今日兵戎相見,往日情分一筆勾銷,請陛下速退,再靠前我等就要放箭了。”

劉協沉重的點了點頭,抬頭說了聲“三叔珍重”,便緩緩的策馬而退。

剛剛馳行數十步,卻聽背後一聲大喝:“漢帝休走,且吃我水某一戟!”

隻見霞萌關關門大開,那名剛才立在關樓上的小將縱馬而出,手持方天畫戟,大聲呼喝著追殺而來。

“仲德,回來!”張飛怒吼道。

那名小將回頭對著城樓上哈哈笑道:“三爺,待某家擒了那漢帝,再與你來飲酒相慶!”

劉協緩緩的調轉馬頭,挺起九龍戟,朝那名小將望去,待看清了那人麵目之後,心頭突然一震。

“難道是他?”他喃喃的說道。

眼看那小將就要奔殺到跟前,身後典韋和趙雲齊齊縱馬而出,前來護衛。

忽聽一聲爆喝如雷:“小賊休得囂張,俺曹彰來也,吃我一槍!”

一名小將自漢營之中飛奔而出,馬如龍,槍如電,徑直奔向蜀將水禹。

原來曹彰自在梁鄒城被趙雲所俘之後,一直關在京城。後因劉協善待曹氏部將,厚待曹家家眷和宗親,逐漸被感化,入了漢軍,成為張遼部下一名騎都尉。

此時的曹彰已二十出頭,力氣已長成,又跟趙雲、馬超等人討教槍法,武藝已十分嫻熟,也算是漢營一名悍將。

此刻見到一名比自己還小的蜀將追趕陛下,哪裏還忍得住,不等張遼招呼,便已衝殺而出。

水禹見到趙雲和典韋兩人已趕來,自知擒拿漢帝無望,見一名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漢將奔來,當即大喝一聲“來得好”,縱馬相迎。

砰!

槍戟相交,兩人齊齊連退數步,各自臂膀震得酸麻,心中不禁暗自納罕:“想不到此人臂力竟不在我之下!”

兩人大聲呼喝,酣戰在一起,槍來戟往,走馬燈似的殺個不停,陣前槍光閃閃,戟影瞳瞳,看得關樓上下的士兵都驚呆了。

就連張飛、張遼、典韋和趙雲等名將,也看得聚精會神,暗暗點頭。

劉協緊緊的盯著水禹的戟法,心頭思緒萬千。

隻見那戟法忽而是百鳥朝鳳槍的招式,戟影萬點,如同百鳥投林,令人目接不暇,不知哪個槍頭是真,哪個槍頭是假;忽而大開大合,霸氣而淩厲,隱隱似乎是刀法。

“十八年未見的兩刃三尖刀的刀法又出現了……”他喃喃的說道,眼中充滿朦朧之色,不知是喜悅還是傷感。

十八年前,他在陳倉道遇伏,遭受了平生最慘重的一次大敗。他的心腹之將水無塵,拚死率眾擋住閻家父子的攻擊,讓自己突圍,最後卻喋血山道,英勇殉國。

十八年後,一個麵目和水無塵極其酷似的少年,使著水家的家傳刀法,卻站在了他的敵陣。意欲擒拿他歸陣。

“你這是什麽戟法,一會是雲叔的白鳥朝鳳槍,一會是莫名其妙的刀法?”曹彰一邊交戰。一邊不解的問道。”

“哈哈……這槍法是我師父,大漢衛將軍張將軍教的,這刀法卻是我家傳的,你可能敵?”水禹哈哈大笑道。

曹彰也不示弱,忽而是夏侯家傳槍法,忽而是曹仁自創的槍法,中間又夾雜著幾招百鳥朝鳳槍和伏波槍法。最後還使出了七探龍盤槍。

他自小得夏侯惇和曹仁精傳,近幾年因天資和身體條件俱佳。深得趙雲和馬超喜愛,不但各傳了幾招精妙槍法,趙雲更是將自創的七探龍盤槍相傳。

“你是從哪學的槍法,如此雜亂。難道都是爬牆偷學的麽?”水禹笑道。

兩人一邊鬥著嘴,一邊酣戰著,隻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斜陽西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兩人鬥了三四個時辰不歇,力氣開始不繼,招數開始散亂和遲緩起來。

眼看天色將黒,兩人久戰不下對方。開始急躁起來。隻聽兩人齊齊大吼,雙雙挺起武器朝對手刺去。

意外的事件發生了,兩人居然各自抓住了對方的槍杆。在馬背上較起力來。

“小子,我曾經擊敗過獅子,你敢和我較力?”水禹不屑的笑道。

“某家曾單拳擊斃豹子,有何不敢?”曹彰毫不示弱。

呀嗬!

兩人齊齊催動雙臂千斤之力,一起使勁,要將對手的掀翻。

噅噅~

隻聽兩聲馬的悲嘶聲。兩匹良駒竟然承受不住兩人的巨力,齊齊嘶鳴一聲。噗的雙腿前傾,摔倒在地,馬背上的兩將也被掀落在地。

當當當!

眼見兩人已不按章法相鬥,形同莽夫搏命,城樓上下的鳴金收兵之聲,竟然同時響起。

兩人悻悻的鬆掉對方的兵器,翻身上馬。

水禹哈哈大笑道:“打得痛快,明日再戰,不死不休!”

曹彰也哈哈笑道:“好,不死不休!”

兩人縱馬回陣。

次日清晨,水禹早早起身,縱馬奔馳到城樓之下,大聲在漢軍營前叫陣。

“曹彰,起床否?速速來戰!”

剛剛披掛齊整的曹彰,立即縱馬出營,就要迎戰,卻聽一聲呼喊:“子文且稍等,先讓朕與其稍聊幾句。”

隻見劉協提起九龍戟,催動飛雪飛奔出營,迎向水禹。趙雲和典韋怕他有失,策馬跟在背後不遠。

水禹長戟指著劉協哈哈大笑:“漢營沒人了麽,竟然要皇帝老兒親自出戰。”

劉協差點沒氣暈過去,皇帝老兒,老子很老麽?

劉協縱馬向前,橫戟說道:“朕非是要和你交戰,隻想問你幾句話。”

水禹冷哼一聲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等著收拾曹彰那龜兒子,你要是糾纏不清,就先把你這皇帝老兒收拾了。”

這熊孩子!劉協差點又背過氣去。

劉協冷笑一聲,問道:“朕且問你:你母親可是叫林婉兒,你外祖父可是叫林正?你用戟使的刀法,可是兩刃三尖刀的刀法?”

水禹神色一愣,疑惑的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果然是他!

劉協抑製住心頭的激動,沉聲道:“你父親本是大漢忠良之將,朕之麾下近衛營騎都尉水無塵將軍,當年在陳倉結識你母親,而後生下你。你父親與朕在陳倉道遇伏,你父親舍身救朕,不幸殉國,現葬在陳倉,被朕追拜為鎮西將軍,忠侯。”

水禹臉色大變,半信半疑的望著劉協,許久才指著劉協厲聲喝道:“你休得胡言亂語,母親隻說父親原本不過一介平民,在生下我之後就仙逝,如何就成了你之麾下騎都尉?你這昏君一定是詐我的,速速叫曹彰來戰,否則先拿你祭戟!”

劉協冷冷一笑,手中長戟一揮:“來吧,朕與你一戰,朕就代已故的水將軍教訓教訓他的不孝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