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甫嵩,朱儁,公孫瓚,蔡文姬等都按照先前的計劃辦事。
曹操來找邢昭雲。
邢昭雲徹底不對劉宏抱有什麽幻想了,想來想去,他還是得找十常侍,畢竟劉宏掌管著國庫,而他們“掌管著”劉宏。
邢昭雲特意帶了大禮,在曹操的陪同下,找到了十常侍之首張讓。
張讓這段時間也沒閑著,建造雲台這麽大的工程交於了他手上,他需要安排人手,采購建材,方方麵麵都要盯著。
此時他正坐在西苑,看著民曹屬派來的人丈量土地。
周圍伺候著十幾名太監宮女,有的端茶遞水,有的撐傘扇風,禮儀規模看起來比皇上都大。
“這不是邢祭酒和曹都尉嗎?”張讓咬了一口桂花糕,吩咐道,“來,給兩位大人看座。你倆嚐嚐這個,地道的桂花糕,皆是從秣陵運來的。這小小的桂花糕或許不值錢,可運過來,這一塊就要三兩銀子,咱家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吃秣陵的桂花糕。”
一口便是一名士兵一年的俸祿。
曹操本算是有城府的人,可一件事兒拖了快一個月,顯然有些沉不住氣。
他咬了半口桂花糕,還沒咽下去就說道:“張大人,我們這次來,是為廣宗戰事,前線快揭不開鍋了,再沒有糧到,漢軍圍不住黃巾賊,黃巾賊恐怕要一鼓作氣拿下冀州,直奔京師而來了!請張大人開庫撥糧。”
張讓緩緩將桂花糕吃完,又喝了一口花茶:“邢大人,這茶不錯,嚐嚐,冶城來的,驛站派快馬日行八百裏送來的,五天才能送到,不容易。”
邢昭雲喝了一口,真是唇齒留香,隻是這一口,又不知道喝下去了多少名士兵一年的俸祿。
“張大人!我……”曹操剛開口,邢昭雲阻止了他。
張讓瞥了曹操一眼:“慌慌張張的。皇甫嵩,邢昭雲能以一萬人馬大破十萬黃巾賊,斬殺敵軍將領。盧植就不行?他外有大將軍何進為倚靠,河東還有董卓把守,隨時可以開拔廣宗。二十萬漢軍對二十萬黃巾賊,難道還勝不了?拖拖拉拉這麽久,捷報不傳,隻知道要糧!”
邢昭雲沒有說話。
張讓冷哼了一聲:“我早就派左豐去調查了,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我聽聽他如何說。”
“張大人,情況完全不同。”曹操說道,“長社是黃巾軍圍困漢軍,漢軍還有城牆可守,廣宗則是漢軍圍困廣宗,黃巾賊堅守不出,糧草充足,攻城戰,不是人數相當就能勝利的。”
“那就是他盧植無能。”張讓說道,“曹大人,我這還有些事情,恕不奉陪了。”
邢昭雲心想,一個太監懂什麽打仗,你和他說這些有什麽用,他要是明白其中利害,也就不會如此悠閑了。還指望何進和董卓,他們兩個能指望上嗎?
要沒有他倆,大漢也不會這麽快亡國。
“張大人,我有些貼心的話想說。”邢昭雲說道。
張讓挑了挑眉,屏退了左右:“邢大人,你說。”
邢昭雲說道:“黃巾賊在各州節節敗退,張角領大軍退守廣宗,連同他們這一路搶來的錢財,寶物,糧餉等等,一同囤積在廣宗,時間越久,這些東西消耗得越多,聽說廣宗裏堆著黃金山呢,幾乎與城牆一樣高!”
“有這事兒?”張讓來了興趣。
“張角之前不是自稱什麽大賢良師嗎?我聽聞他這一路上,搜集了不知道多少道家寶物,仙丹、法器應有盡有。隻是現在他困於廣宗,仙丹是不能再造了,我是這麽想的,這好東西,怎麽能便宜了那個賊人。張大人還沒吃過呢。”
張讓放下了茶杯:“我倒是聽過,他搞那個太平道,整日做什麽羅天大醮,應該煉了不少丹藥。”
邢昭雲重重點頭:“因此,我想盡快破城,搶丹藥出來,屆時,我隻留幾顆,剩下的都獻給張大人和天家。”
張讓語氣明顯緩和了起來:“邢大人果然是忠臣良將,不像某些人。你的意思是,你去廣宗?”
“眼下漢軍和黃巾賊僵持,久戰不勝,我鬥膽想請張大人開庫放糧。”
曹操心想,邢昭雲所說的意思和自己一樣,可繞了這麽多圈,實在夠有耐心。
“邢昭雲,非我不放,隻是你不知道,這些錢大有用處。”張讓說,“眼下各處大亂,除廣宗要錢,其他各部的戰事也要花錢,某些州大旱,某些州又洪災泛濫,還需要賑災,我就是一口吐沫一兩銀子,也不夠各處花的。”
雖然都是要糧,可張讓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明顯產生了變化。
“張大人為國操勞,實乃吾輩楷模,但我不是用,是借。”邢昭雲說,“張大人借我二百萬兩銀子,我還張大人五百萬,最多三個月,一個月的利是一百萬,但張大人得允我便宜之權。若我先進城,那些金子我就有權處置,能留一部分入內庫,可若其他人進去……”
一個月一百萬,這的確是暴利,可問題是,回報大風險也大。
張讓摸索著雙手:“我考慮考慮。”
邢昭雲知道談判得留有餘地,如是三五萬兩,張讓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二百萬銀子,哪怕張讓實際控製著國庫,哪怕他的私產遠超這個數,他也得掂量掂量。
“那我和孟德就先回去了。”兩人告別了張讓。
“估計要成了。”回去的路上,邢昭雲說,“十之有八,孟德,這次你有些太心急了。”
邢昭雲說道:“求人辦事,哪怕內心多看不上他,亦要拿出求人的態度來。首先要保證他的利益,他才會願意幫我們。我說二百萬的時候,看了他的表情,他並不驚訝,說明這個數,他咬咬牙是能拿出來的。他在意的是命,他已經老了。”
“人老就會怕死。”邢昭雲說,“我說仙丹就是要勾起他的興趣,其實我哪裏知道有沒有什麽金山和仙丹,拿了錢,到時候找人捏幾個麵粉團子就是。先達到目的,再考慮其他的,做人又不是做菜,什麽都準備好了才能開始。”
曹操重重鞠了一躬,他知道,他剛才有些操之過急了,他暗暗告誡自己,遇事一定要沉穩。
“對於京師的文武百官,你比我熟悉。”邢昭雲看向曹操,“我已經給你演示了一遍,你找些家世背景、宗族勢力深厚的人,向他們借點銀子,至於多少回報,由你拿捏。贏了自然不怕沒銀子,輸了,也就不用擔心能不能還得起了。”
曹操明白了,難怪邢昭雲說這件事情隻有他能做得好。
皇甫嵩,朱儁,公孫瓚的性格太直,他最適合做這件事情。
“知道了先生。”
邢昭雲心想,這將軍做的,為國家打仗還得貸款,他也算是第一個貸款打仗的人了。
“對了。”邢昭雲又問道,“你有熟悉的鐵匠嗎?”
“先生找鐵匠做什麽?”
“我還沒有趁手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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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以暴斂驕貪見稱,有寵於靈帝,靈帝嚐曰:吾父張常侍也。”——《佞臣傳》(改自《後漢書·張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