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張弛躲進了自己屋裏,正跟婷婷和歐陽玉茹在一起。

張弛當然不是跑去享齊人之福的,他再荒唐,如今作為上萬人的首領,也不至於在這個緊要關頭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隻是身體出了問題,大問題!

在他喝下那碗血酒之後沒多久,張弛就感覺沒對,他渾身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神經都在跳動,腦海中也開始出現幻覺,麵部的肌肉也不受控製的開始抽搐。他當即意識到,一定又是因為自己的“基因吞噬”能力!那碗酒中,可是有著鄭邦、萬雄林和邢瓊的血液,當然也就帶著他們三人作為進化者的基因。

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是一次吞噬三名進化者的基因,這次的反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張弛乘著自己神智尚能保持清醒時,急忙開溜,他得尋找一個安全隱秘的所在,消化新吞噬的基因,同時應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身體變化,因此,他回到了四川農業大學內蔡鈞給他安排的臨時住所,原來校長的寬大休息室。

看著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的張弛踉踉蹌蹌衝進屋內,歐陽玉茹上前扶住張弛,皺著鼻子道:

“哎呀,你怎麽會喝醉了?不是正在進行擂台賽嗎,我們正要過去找你,你怎麽卻回來了?”

張弛牙關緊咬,發出瘮人的磨牙聲,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細心的婷婷發覺的不對勁,趕緊上來扶住張弛另外一邊,著急的問道:

“將軍,你怎麽了?”看到張弛雙眼無神,沒有應答,她急忙對玉茹說道:

“將軍恐怕不是醉酒那麽簡單,快,我們扶他到床上去躺下!”

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死沉的張弛扶到床上,又趕緊拿來熱毛巾給他擦臉、熱敷,卻發現躺在床上的張弛隻是怔怔的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渾身不停顫抖,帶得身下大床也嘎吱嘎吱亂響。

歐陽玉茹也有些急了,她抓住張弛一隻手,湊近了張弛急切的詢問:

“張弛哥哥,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告訴我們啊!”

......

張弛能聽到兩女的聲音,但那聲音若隱若現、虛無縹緲,他想告訴她們不用擔心,但他用盡渾身氣力,也無法讓緊咬的牙關有一絲鬆動!天花板在旋轉,越轉越快,變成一個詭異的、有著巨大吸力的魔窟,將張弛拖曳進去。

張弛再度陷入那熟悉的、無盡虛空。

沒有方向、沒有依靠、沒有光,也沒有暗。

隻有混沌和虛無。

他能感到自己在旋轉,似乎化身為巨大星河中的一顆微不足道的星星,圍繞著未知的中心急速旋轉、旋轉。

他感到很冷,又似乎酷熱難當。

他感到時光長河在身邊飛速流逝,又似乎時光停滯。

他感覺飄飄欲仙的舒爽,又感到萬針刺骨的慘痛。

......

這旋轉,這種種身體上矛盾到極點的感覺,讓他像暈車、或者重感冒之下的惡心欲嘔。

但此刻他沒有身體,他也無法嘔吐。

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

虛無中開始出現光亮。

開始出現時間、空間,還有這無邊無際、寒風呼嘯的冰原。

冰原上,有一個卑微的人影弓著腰,正艱難前行。

夾雜著冰淩的寒風,為他整個身體鍍上一層寒霜,他每邁出一步,都似乎要耗盡渾身力氣。風吹過他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帶走他體內產生的可憐的一點熱量,又在他身後形成一道道氣旋,飛速的裹帶著這點熱量飛遠。

四周曠野上,不斷出現各種巨大無朋的冰雕。

有長不知幾千裏的冰矛、有闊不知幾萬裏的冰輪、有巨大如城市的雪花、有銳利如刀鋒的冰晶......

似乎整個世界被造物主突然撕裂。

場景突兀變換。

無數巨大的嶙峋岩石飛舞著、呼嘯著,向地麵掉落。它們巨大如山脈、奇異如怪獸。哦不,它們不是在向下掉落,它們是在向天上飛去!它們擺脫了星球的引力,正在飛向遙遠的星空!茫茫大海上,也升起幾道巨大的水龍卷,與天相接,天空中,在這幾道巨大的水龍卷不斷注入下,開始波光粼粼,形成一道水的蒼穹、水的天幕,竟然能夠看到有巨鯨在天空的水幕中遨遊......世界的規則似乎改變,或者說,引力的規則在此改變。

長不知幾許的山脈,整條整條騰空而起,飛向天際。然後是遮蔽天空的整塊大陸、大陸下火紅的熔岩......全部向天空飛去,天空,已經成了陸地、成了汪洋澤國,原本的大地,成了紅彤彤怒吼咆哮的岩漿煉獄。

人在其中,已難辨上下西東。分不清到底現在的地是天,或者地仍然是地?

......場景再次變幻。

巨大的雙螺旋形的DNA,彩帶一般旋轉,上麵的基因密碼在視野中飛瀑般滑落,一個個奧義晦澀的組合、暗碼衝擊著張弛腦海。雙螺旋的DNA轟然碎裂,化為無數遮天蔽日的七彩蝴蝶上下翻飛,它們在翻飛中如積木一般重新聚集組合,正一點點組成一個與原來色調、細部圖案完全迥異的螺旋。

DNA依然是DNA,但上麵所承載的信息、所代表的意義,已經與初始完全不同!

......

“怎麽辦,怎麽辦?!婷婷姐,怎麽辦?他都這樣幾個小時了,那邊的比賽都快結束了吧,怎麽辦呀?!”

看著躺在床上,汗出如漿幾乎將床單浸透的張弛那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的雙眼,看著他身體不時的抽搐,歐陽玉茹心如刀絞。以她有限的藥理知識,能想到的辦法都已經嚐試,張弛的情況卻絲毫未見好轉,歐陽玉茹已經亂了方寸。

婷婷也是香汗淋漓,她隻能不斷用毛巾拭擦張弛臉上、身上的汗珠,一遍遍在他耳邊呼喚。

她也曾猜想或許又是張弛那詭異的“基因吞噬”能力惹的禍,也想用自己乳汁來嚐試,怎奈張弛這次始終牙關緊咬,她的乳.頭根本塞不進去,更別說讓他主動吮吸。

“要不,擠到杯子裏喂他?”

歐陽玉茹靈光一閃。於是她們開始最後的嚐試......用小勺將白色的乳汁一點點喂進張弛嘴中。但整整一杯下去,張弛卻依然沒有醒轉!

“去叫人吧,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

婷婷的話語中也帶了哭腔。

但就在此時,躺在床上的張弛開始劇烈的咳嗽,他咳得如此猛烈,似乎要將自己的肺葉都咳出來。他在劇烈的咳嗽中,坐了起來!

“啊!”

婷婷和玉茹一左一右衝上去,將張弛緊緊抱住:

“你嚇死我們了,嗚嗚嗚~”

......

“剛才,是怎麽回事?”

張弛一臉迷惘。

“你不記得了嗎?你喝了酒,踉踉蹌蹌的跑回來,然後就躺在床上,突然失去了意識,身體還不停抽搐,無論我們怎麽叫你你也不醒!都幾個小時候了,可把我們嚇壞了,嗚嗚嗚~”

歐陽玉茹委屈的哭著。

“哦!我想起來了,該死的血酒!該死的基因吞噬!”

張弛輕撫兩女的背脊,猛然驚醒:

“幾個小時?!糟糕了,擂台賽!擂台賽怎麽樣了?!!”

他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向門口走去,嘴裏還念叨:

“沒有我這場比武就懸了,那前段時間這麽多人的心血可就全部白費了!”正說著,一陣天旋地轉,他身體一晃,扶住門框才沒有摔倒在地。

婷婷和玉茹趕緊上前將張弛扶住,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擔憂的道:

“你這樣子,可怎麽去打鬥?去被打嗎?”

張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看著人聲鼎沸的運動場方向。

“我必須去!”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