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依山而建,城內道路廣場全靠鑿山而成,從外到內依次共有五道城牆,隨著山勢節節升高,城牆用開山剩下的巨岩堆砌而成,厚度達十丈以上。黑水河環繞城池緩緩流過,為黑沙城又增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潮海幹燥的冷風經過河水的洗滌也變得濕潤而柔和。進入‘黑沙城’烏奇泰放鬆了對我們的看守,我們從車上下來跟隨在他們的馬後。阿東仍舊沉浸於悲痛之中,他望向烏奇泰的眼光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這種殺意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出現。看到這座氣勢宏偉的城池,我從心底發出一聲讚歎,烏奇泰在馬上微笑道:“這座城池乃是昔日名匠鬼斧所建。至今已經有三百多年了,誰能夠占領這座城池就等於占領了窠爾沁草原地西部。”他揮鞭指向城牆下的滾滾河水:“你看沒看到黑水河的兩岸?”我向下望去,卻見岸邊的沙石全部呈現出褐黑色。烏奇泰道:“這些沙石上麵從來沒有任何的植物可以生長,可是它們卻是製造兵器地絕好材料!”我聽得悠然神往,難怪東胡人可以迅速的崛起。街道的道路圍繞城池盤旋而上。路人經過的時候,無不側目,烏奇泰在黑沙城中相當的有名,這和他手下鬥士多年來良好地成績有關。東胡人生性好鬥,崇尚勇猛。頑強的勇士,這從東胡國民無論貴賤都喜歡血腥殘忍的決鬥比賽便可見一斑。“鬥士雖然是奴隸,他們一樣受到人民的尊敬,一個成功的鬥士獲得的尊敬你根本無法想像。”烏奇泰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下榻的地方位於決鬥場附近地烏氏行館,這裏也是烏奇泰在黑沙城中唯一的產業,也像他的其他財產那樣打著明顯地烏氏印記。院牆高大,守衛森嚴。與其說是行館還如說更像是一座監獄。我和阿東是新加入行館地兩名鬥士,這裏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二十六名出色的鬥士,負責打理行館的是烏奇泰最親近的助手察哈台。包括我們在內地二十八名鬥士,是烏奇泰從各族中精心挑選的奴隸。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強手,這些人也是烏奇泰最大的財富。烏奇泰對察哈台表現出足夠的信任,幾乎將行館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他打理。察哈台將我們二十八名鬥士,每四人編成一組。居住在一個單獨的院落,每人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行館守衛之森嚴比起‘三鼎鎮’又過之而無不及。察哈台為了防止我們之間發生械鬥或者逃走的事情,讓手下武十縮短了足鐐的長度,隻有在每斕睦?醒盜分脅鷗?櫛頤嵌淌奔淶淖雜傘?和我同一小院的另外兩人,一名是身材高大的突厥人狼刺,還有一名是東胡人突藉,我們四人是今年第一次被招募來的鬥士。突藉因為是本地人的緣故,對這裏的情況非常的了解。我們的飲食相當豐盛,察哈台讓廚師專門為我們製定了合理的食譜,每天晚間的時間還會給我們少量的馬奶酒。對我們來說,晚上飲酒的時間是一天中最為放鬆的時光。阿東獨自依靠在白楊樹上,樹枝的梢頭已經開始吐綠,可是阿東的悲傷卻仍未褪去。我和突藉、狼刺圍坐在院內在石桌旁。突藉道:“我去喊他達來。”我搖了搖頭,阿東需要的是相對冷靜的空間,他自己的痛苦隻有自己能夠舔平。狼刺將皮囊中的馬奶酒小心的分成三份,深深的嗅了一口酒香,然後張開大嘴湊近酒碗的邊緣中,小心翼翼的用舌頭舔了一下,粗獷的臉上露出無比陶醉的表情。我和突藉被他的神態逗得笑了起來。狼刺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他解釋道:“我不敢多喝,這碗酒還不夠我一口呢。”突藉笑道:“如果我們順利入圍決賽,就能夠酣暢淋漓的喝上一場了。”狼刺不解的問道:“二十八名鬥士為什麽隻有我們四個參加預賽呢?”突藉道:“因為我們是第一次參決決鬥,以往並沒有任何的戰績,必須要經過兩場淘汰賽,才能夠晉級決賽圈。”狼刺又舔了一口酒水,終於忍不住喝下了半口,愜意的咂了咂嘴。我向突藉道:“為什麽要參加兩場淘汰賽呢?”突藉道:“每年參加決鬥的人數雖多,可是真正有實力殺入決賽的隻有四家,皇室完顏家族,相國耶律赤眉,富商赫連家族,還有就是我們的主人烏奇泰……”他壓低聲音道:“這四大家族每年都有特權選派出四名新手參加預賽,除了四大家族選派的十六人外,還有其他人選派地十六人。共計三十二人劃分成四組進行淘汰賽,最終勝出的八人才有機會晉級決賽。”狼刺忍不住道:“那樣豈不是日程會拖得很長?”突藉笑道:“一天便可結束,後天晚上活下來的八個人更是新晉決賽的人選。”我又道:“可是烏奇泰手下共有二十八人參加比賽,難道除了我們以外的二十四人全部晉級比賽不成?”突藉搖了搖頭道:“那二十四人中隻有兩人直接晉級決賽,剩下的二十二人。是參加集體決鬥地鬥士。”“什麽?”我詫異的張大了嘴巴,二十二人的集體角鬥我還是聞所未聞。突藉道:“這是胡人最為傳統的決鬥場麵,集體決鬥按常規會在最終決戰以前舉行,多支隊伍捉對廝殺,場麵慘烈到了極點。”負責警戒的武士大聲叱道:“快點吃飯。不要在那裏嘀嘀咕咕。”我們慌忙停住交談垂下頭去。淘汰賽在黑沙城東側地天瀑決鬥場舉行,這裏三麵環山,背臨瀑布,雖說已經如春,山頂的堅冰長年不化,來自上溫泉的水流在層層疊疊的玄冰內衝出一道深深的冰床,水包裹在玄冰之中。沿著冰床飛瀉而下,陽光投射過冰層散射出瑰麗迷離的七彩眼色,瀑布在玄冰中穿行到中途的時候。冰雪完全融化。水流奔騰咆哮著衝出冰殼,形成一道冰瀑共存地美麗奇觀。瀑布下長年衝刷下,下麵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潭,如此美景就算在中原也不多見。卻偏偏被人用來作為殘酷搏殺的場所,讓人心中不禁暗生感歎。狼刺雙手抓住馬車地鐵欞大聲唱起突厥地民歌,聲音粗獷豪放,卻隱含著無盡淒涼。今日便是我們的決戰之日,從現在的十天裏我們要為著自己的生命和自由殊死搏殺。阿東倦曲在馬車地一角,這些日子他消瘦了許多,骨骼的輪廓越發的分明,在突藉和狼刺眼中阿東無疑會成為率先被殺死的鬥士。我卻不那麽認為,因為我能夠看到阿東眼眸深處隱藏的仇恨,一個擁有仇恨的人決不會輕易的選擇死亡。天瀑鬥場原來是東胡的國家鬥場,可是自從三年前在黑沙城中心興建了獅心鬥場以後,這裏便沒落了下去,逐漸淪為淘汰賽和民間比賽的場所,來這裏觀看的大都是黑沙城的普通百姓,當然遇到重大賽事,偶爾也會有王室貴胄來這裏觀看,不過更多的是他們手下的探子,提前從淘汰賽中發現有潛力的新人,預測比賽的未來走向,在鬥場開始一場驚心動魄的豪賭。我們被帶到鬥場的休息室中,這是一個類似於監牢的房間,透過牆壁的鐵柵欄可以看到鬥場內的情形,察哈台讓按摩師為我們做著比賽前的準備。烏奇泰帶著抽簽的結果走了回來,兩名武士率先為阿東打開了鐐銬,原來第一個上場比賽的竟然是阿東。阿東默默的穿上鎧甲,帶上皮質麵罩,拿起他的武器,向門外走去。“阿東!”我在身後喊住他。他的身形頓了頓。“忘掉恐懼,忘掉過去的一切!”我大聲的囑咐他。阿東漠然走出了門外。突藉和狼刺同時衝向了窗口,我默默的坐在長椅上,放鬆著自己身體的肌肉,按照無間玄功的口訣,將氣流緩緩行遍全身,我的呼吸平穩而悠長。察哈台斜依在我對麵的牆壁上,眼中露出欣賞的眼光。鬥場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慘呼和咆哮在鬥場中不停回蕩,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藉和狼刺同時歡呼了起來,我的唇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阿東勝利了。阿東的腳步節奏和走時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他胸口的皮甲被利刃砍開,露出胸膛上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仍然沒有凝結,沿著皮甲一滴滴的流淌在地上。走過烏奇泰身邊的時候,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握刀的手臂肌肉虯結而起。烏奇泰冷冷笑道:“你沒有足夠的能力殺死我!”押解阿東的兩名武士同時用弩箭指向他的要害,生恐阿東突然發起攻擊。阿東的肌肉慢慢鬆弛了下支,長刀‘當!’地一聲落在地上,守在一旁的武士慌忙為他帶上腳鐐。烏奇泰仰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狂笑,然後用粗大的手指指向我道:“冰豹!輪到你出場了!”冰豹是他給我的名字,在所有的鬥士中隻有我的綽號是他親自起得,足見他對我的重視。我有條不紊的穿好皮甲,為到我的身邊道:“你們從淘汰賽中殺出沒有任何的問題。”我戴上皮質麵置,目光通過孔洞盯住察哈台的雙目。“我調查過所有鬥士的實力,他們遠遠不是你們的對手。”察哈台停頓一下又說道“阿東所在的這一組最為強勁,你們幾個要注意掩飾自己的實力,不要讓人從開始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你們身上,否則你們很難走得更遠。”我抽出長刀一步一步向場內走去。正午的陽光將我的身體投影在地上,腳下是質地柔軟的黑土,小草已經吐出星星點點的綠意,微風輕送,一股混合泥土和青草的香氣真入肺腑,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在皮皿外的雙臂在運動中呈現出健美的輪廓,可以容納萬人的天瀑鬥聲霍然發出一聲潮水般的喝彩聲。我前跨一步,在土地上留下一個堅實的腳印,全身的肌肉在瞬間已經調節到最佳的狀態,我的對手是一名身材稍稍肥胖的鬥士,他手持鐵錘呼號著向我衝來。我的腳步開始逐漸加速,在接近他的身體以前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然後我猛然騰空而起,對手的鐵錘從我的腳下舞過,巨大的慣性讓他的整個身體向一旁旋轉了過去,我冷笑著刺出了長刀,刀鋒從他的右肩斜行插入,我敏銳的覺察到刀身傳來心跳的搏動,長刀又向前先進一寸,然後迅速從他的身體抽了出來,在一片嘩然聲中,對手的身軀搖晃著倒了下去,鮮血從傷口之中湧泉般噴射了出來。在場觀點的察哈台露出一絲不安,我並沒有按照他所說的做,我非但不會掩飾自己的實力,反麵要在所有人心中樹立起自己戰無不勝的形象,我要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在所有對手開始重視我的時候,我的機會就會來臨。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