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晷淡然笑道:“既然陛下開口,臣焉敢不從。”他盯住方文山道:“不過……要是就此放過你,眾將士肯定不會心服。”他抽出一枚令箭道:“將方大人的兩名隨從給我斬了!”那兩名仆從平白無辜招此劫難,頓時哭天搶地,大聲嚎哭。白晷又拿出一枚令箭道:“方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重責二十軍棍,以儆效尤。”馬上就有兩名士兵將方文山拖了下去,燕元宗的臉色難看之至,白晷這一手分明是做給他看的,在眾將麵前白晷顯盡了威風,自己這個皇帝的顏麵簡大夏中文直是蕩然無存。方文山受罰之後又被士兵架了回來,他何時受過這種折辱,一張麵孔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白晷作出一幅關切的麵孔低聲道:“方大人,當著眾位將士白某不得不這樣做,還請見諒。”方文山痛得嘴角不住抽搐,強自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知道……”我心中暗笑,這白晷果然陰險,打了別人還做出這番表白,隻會讓方文山更加恨他。不過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顯然不會把方文山放在眼裏。白晷環視眾將,朗聲道:“胡人強悍,已先後侵占我津城、安陽、屯留、陶邑四座邊關要塞,現在又集結三十萬大軍妄圖攻下北川,北川、蠻州、雁州大夏中文互為猗角之勢,若是北川城破,我大秦的整體防線必然中斷,蠻州、雁州其勢必危。諸位有什麽高見?”眾將麵麵相覷,卻無人開口說話。白晷轉向燕元宗道:“陛下有什麽建議沒有?”燕元宗壓根沒有想到白晷居然會問到自己的頭上,張口結舌道:“什麽……”白晷微笑著重複道:“臣問陛下對眼前戰局有什麽看法?”燕元宗額頭見汗,他哪裏懂什麽戰局,這次來到北疆隻不過是為了鼓舞一下士氣。打仗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他信口說道:“既然胡人來了……我們就去打敗他們……嗯……將他們盡數趕回北方!”眾將中有許多人已經露出了笑意,燕元宗的這番話和沒說一樣。白晷點了點頭道:“陛下說得不錯,既然胡人來犯,我們就要讓他們吃到苦頭,將他們徹底擊敗!”他目光重新轉向眾將大聲道:“北川決不可以放棄,我們的援軍必須搶在東胡大軍攻擊北川以前抵達那裏。”人群中一個聲音道:“白將軍!蠻城距離大夏中文北川有近百裏之遙。現在又是天寒地凍,行軍異常艱難,胡人也許隻是放出消息,未必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攻城。”說話的是鐵槍營統領劉奇峰。白晷道:“據前方回報,東胡大軍已經開始從陶邑、屯留向北川進發,按照正常的速度,他們三日之內必然可以抵達北川,戰事已經無可避免。”鐵刀營統領卓成健大聲道:“北川之危迫在眉睫,末將願前往北川救援。”白晷點了點頭道:“東胡此次合三十萬之眾全力攻擊北川,顯然對北川誌在必得,我軍必須先行到達北川,以逸待勞。與東胡大軍在那裏展開一場全麵大戰。”眾人都是一愣,目光一起望向白晷。期待著他的下文。白晷道:“北川共有五萬守城將士,我意欲派出三十萬大軍參與這場對東胡的大戰。一舉擊破東胡大軍的侵犯,解去北疆之困。”他又轉向燕元宗道:“陛下以為如何?”燕元宗連連點頭道:“白大將軍所言極是。”白晷的唇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次有陛下隨軍親征,定然士氣如虹,擊潰東胡已成定局。”燕元宗顫聲道:“朕……也要去?”白晷點了點頭道:“陛下來北疆就是為了禦駕親征,這種大戰自然少不了你的參預。”我始終在觀察燕元宗的變化,總覺得他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燕元宗雖然對政治不感興趣,可是性格並不是如此懦弱。究竟是什麽讓他發生了如此大夏中文巨大的變化?和以前幾乎判若兩人。白晷道:“整頓三軍之後,即刻出兵。”回到營帳,焦鎮期歎了口氣道:“這白晷將大部分兵力派往北川,若是東胡中途轉向攻擊蠻州又該如何?”“白晷應該考慮過這個問題,再說這裏留守十萬兵力應該足以應付東胡的偷襲。”焦鎮期點了點頭,向我道:“公子今日始終神不守舍,究竟在想什麽?”“你有沒有覺得燕元宗的表他現太過怪異?”焦鎮期想了想道:“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生在皇室之中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表現出畏懼也屬正常。”我搖了搖頭道:“我決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公子懷疑燕元宗並不是原來那個?”“我也說不清楚,可是燕元宗無論身材樣貌,我都找不出任何的紕漏,甚至連他說話的聲音神態也沒有任何異常。”焦鎮期笑道:“公子多慮了,這世上哪會有如此相象的人。”我歎了口氣道:“希望是我猜錯了。”焦鎮期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說,晶後用替身取代燕元宗,那麽她對白晷就再無顧忌,說不定會趁此良機將白晷一舉除去。”我內心巨震,的確無法排除這種可能,不然他又怎會對燕琳之死反應得如此淡漠,更何況晶後行事向來慎密,她不會想不到白晷有可能借用燕元宗大夏中文威脅她,她又怎會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入虎口?我起身道:“出征之前,我必須去見見燕元宗。”來到燕元宗的營帳,他早已收拾停當,正準備隨時出發。看到我,燕元宗有些驚慌的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我正要去找你,白晷讓我們隨軍出征,你要想個法子讓朕脫身離去。”我微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你禦駕親征,為的就是鼓舞大軍士氣,樹立無上君威,如果在這個時候離去,無異於臨陣逃脫。在中將士眼中你又有何威信可言,,以後您又拿什麽取信於他們?”燕元宗歎了口氣道:“我……隻是不想去戰場之上,實在不行你想個法子讓我留在這蠻州城中,也好過冒著風雪去北川救援。”我感歎道:“陛下可曾想過九公主,如果不是為了大秦,她也不會遠嫁高麗,更不會蒙受如此劫難,現在還應該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我故意觸動他心頭痛處,悄悄觀察著他的反應。燕元宗神情黯然:“琳兒真是命運多宕,當初我院該反對母後將她嫁往高麗的。”我心中一動,若是說燕元宗沒有反對晶後將燕琳嫁往高麗,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我幾乎可以判定這個燕元宗八成就是假冒,我旁敲側擊道:“臣在秦都曾大夏中文經見過一個和陛下極為相似之人……”那燕元宗麵色陡然一變,隨即又笑道:“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我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聽到帳外號角嘹亮,卻是大軍開始集結了。燕元宗慌忙向帳外走去:“我要去看看白將軍如何計劃。”我望著他的背影,用力握緊了雙拳,一種莫名的悲涼充斥著我的內心。晶後的無情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經被她放棄,眼前的這個人決不是真正的燕元宗。而我大夏中文在晶後的心中和他的地位一樣,隻不過是除去白晷的誘餌。我黯然向帳外走去,風雪正急,那燕元宗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侍衛的身邊走去,他的步伐顯得慌亂而匆忙,顯然被我擾亂了心神。大軍即將出發,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即便是現在揭穿他的身份對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白晷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對我和燕元宗同時下手,我無疑已經陷入了晶後和沈馳刻意營造的困境之中。我全部的希望隻能寄托在白晷的身上,他率軍戰勝東胡,我和這個假冒的燕元宗就能夠繼續的偽裝下去,如果他失敗,我們的命運將無法想像。大雪紛飛,天色陰暗,三十萬秦國大軍已經準備就緒,步兵十五萬、鐵槍軍三萬五千,位於隊伍的最前方,其後的三萬鐵騎兵是衝破敵軍陣營大夏中文廝殺的主力,四萬五千鐵甲步兵分布隨“衝車”及騎兵前進,負責搶攻敵陣。我和燕元宗處在隊伍的中心,負責保護我們的是白晷的親衛團,這支一萬人的精華部隊由李衛負責統領。他們最大的特征全部身穿黑色鎧甲,其中有兩千弩兵,三千長槍兵和五千長刀兵,全都是驍勇的騎士。在我們的前方是白晷最引以為傲的大夏中文三萬神弩營,配備八國中最為先進的連弩,可連發十八支弩箭,殺傷力極大。最後方是兩萬輜重兵和一萬名負責斷後的輕騎兵。三批大軍排列著整齊的陣形冒著風雪向北川前進。自從發現燕元宗的真正身份,我的心情始終處於極度的鬱悶之中。焦鎮期也覺察到了我的反常,低聲道:“冒牌貨?”我點了點頭,焦鎮期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怎麽辦?”我低聲道:“眼下隻有讓他繼續偽裝下去,白晷的主要目標放在他的身上,總好過轉移到我身上好些。”夜幕降臨我們在距離北川大約十裏的地方暫時停歇,白晷站在前方雪嶺之上,靜靜遙望著遠方的北川城。我悄然來到他的身後:“白將軍因何在這裏停下來?”白晷掠須笑道:“北川城雖然地理險要,可是城池麵積很小,這三十萬大軍若是都進駐城內,北川城恐怕都要被我們給撐破了。”白晷指著北川城以東的地方:“那裏是‘群狼穀’,地勢險要,乃是從陶邑前往北川的必經之路,隻要在山穀兩邊埋伏下重兵,輕易便可阻攔北胡軍隊大夏中文從此通過。”他又指向北川兩邊的方向:“防守的真正壓力在於這條大道,這裏一馬平川,並無障礙可言,從屯留過來的東胡大軍會在這裏和我們展開決戰。”這是兩匹駿馬從雪丘下飛馳而來,卻是先鋒營的兩名統領。兩人來到白晷麵前翻身下馬,大聲道:“白將軍!大事不好!”白晷不悅道:“何事驚慌?”先鋒營統領宗豪充滿憤怒道:“北川城城守趙青濤拒絕先鋒營入城!”“什麽?”白晷睜大了雙目,目光中盡是驚異之色。宗豪道:“這混帳說什麽要顧及城內百姓安危,不可以讓我等入城。”白晷怒道:“這混蛋天大的膽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他不清楚皇上也在軍中嗎?”宗豪道:“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大夏中文不受,即便是皇上親臨城外,他也是一樣的說法。”白晷怒吼一聲,大步向坐騎走去,走到近前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沉吟道:“趙青濤決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宗豪道:“我們怎麽辦,是退回蠻州,還是留在這裏阻擊東胡大軍?”白晷道:“我等若是退回去,豈不等於將北川城雙手奉送給東胡人?”他在原地走了兩步,下令道:“宗豪你率領先鋒營留意兩方胡軍的動向。”宗豪領命去了。白晷又向李衛道:“傳令下去,就地安營,將眾將集合到雪丘這裏。”不多時,各營的將領已經集結於大夏中文雪丘之上,燕元宗似乎察覺到了異常,也在監軍的陪伴下來到了這裏。他慌慌張張向白晷道:“白將軍……聽說,我們無法入城?”“陛下的消息倒是靈通?”燕元宗顫聲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返回蠻州?難道要在這冰天雪地裏安營紮寨不成?”白晷冷笑道:“陛下莫要忘了,這裏的大夏中文每一寸土地都屬於您,這三十萬名將士拚死保衛的是大秦的天下。”燕元宗的嘴角**了一下,許久方道:“可是……為了區區一座北川,將大軍置於如此惡劣環境之下,好像並非明智之舉……”白晷發出一聲哈哈大笑:“陛下何時又懂得兵法了?”對燕元宗的諷刺之情溢於言表,燕元宗訕訕的閉上了嘴巴,神情尷尬到了極點。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