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煜盯著於清檀遞來桃花的手看了良久,總覺得她的手像春天剛冒出來的芽尖,細細長長,比桃花好看。

“咳咳~”

見自家主子有點失神,木木幹咳了兩聲。

喬煜將視線移到那支桃花,指著一朵少了片花瓣的桃花,挑眉道:“這朵花殘了。”

於清檀忙將那朵花從枝間摘去,重新遞過去,“這下完整了!”

喬煜伸手接過桃花,仔細端詳了片刻,又遞給於清檀:“這朵有點怏兒。”

於清檀接過花,將那朵花摘下。

“還有這朵,都掉了兩片花瓣!”

於清檀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像她們府負責掃灑的王大娘。

壓下心裏的不耐,於清檀將桃花枝重新遞給喬煜,不等他開口便問:“敢問侯爺能否減些銀兩?”

“看於小姐如此心誠…木木,你便將那零頭抹去吧。”喬煜頗為大氣的對木木說完,轉身揮揮闊袖,留下在風中淩亂的於清檀。

於清檀扯扯嘴角,輕歎了口氣,沒理會身後的裴備,隨流螢回了府。

剛回府,候府的人便來了。

“小姐,咱們這是被坑了呀!”流螢咬牙看著花廳內捧著白玉茶杯,正細細端看的木木。

於清檀無奈,家中雖然有些銀錢,不過庫存也沒有多少,畢竟父親名聲在外,若將這筆錢給了喬煜,家中卻要拮據很多了。

那棵桃樹,砍得是真不值!

流螢眼睜睜看著府裏的下人將銀子抬出了府,那隻缺了尾巴的青麻雀昂首挺胸的從她與小姐麵前走過,氣得牙直癢癢!

見流螢如此憋不住氣,於清檀伸手替流螢順了順氣:“今日咱們便當破財消災罷。”

“下次若再遇到這人,奴婢定讓他也渾身不痛快!”流螢恨恨的看著門口。

於清檀搖搖頭,轉身走到小院的貓舍前。

這是前幾天她在府前撿到的一隻菊白色的貓,此時它正縮成一團睡得正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不由對流螢說道:“我想給這隻貓取個名字,你說可好?”

“小姐想給它取何名?”

於清檀轉眼想了想,“就叫奴奴吧!”

“啊?”流螢眨眨眼,這名字不是與永昌候家逝去的愛寵名一樣嗎?

於清檀轉眼又問:“還沒有給奴奴找到合適的人家嗎?”

“嗯,還沒有呢,您既然給這隻貓取了名,便將它留下來吧。”流螢看的出來,小姐還挺喜歡這隻貓。

於清檀沉思片刻,“好吧,它也算與我有緣。”

……

永昌候府

花廳內

木木清點著從太傅府送過來的銀兩,兩眼快眯成了一條縫。

清點好後,木木笑嗬嗬的跑到喬煜跟前:“爺,剛好七千兩百兩。”

“嗯~不錯,今日又進賬了!”喬煜撐著一隻手假寐,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團在腿上養神的黑貓。

木木想起今日古院寺外見到的那個丫頭不由出聲道:“這於小姐身邊的丫鬟嘴皮子挺厲害的。”

“嗯,那老狐狸估計也沒想到,他女兒喜歡本候。”

木木繼續回憶:“不過長得還不錯,伶俐可愛的。”

“嗯,的確沒有隨那老狐狸的長相!”說罷,又補了一句:“特別是那雙漂亮眼睛。”說完,喬煜睜眼看了看在腿上打呼嚕的狸狸,又閉眼繼續假寐。

木木越聽越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問:“爺,您莫不是看上了那於小姐吧?”

“老狐狸的女兒,本候沒甚興趣,不過……性格蠻好玩的!”

木木轉了轉眼珠子:“您要覺得好玩,也可以帶回府裏來玩。”

“那老狐狸知道了,怕是要將本候的屋頂掀了,不過……”喬煜突然睜開眼,想到了什麽,神色凝重起來。

木木皺眉,“爺,怎麽了?”

“近日本候才想通,有人想借本候,讓那老狐狸下水,將那老狐狸給支出了京城!”喬煜輕輕的將腿上的狸狸放到一旁。

木木思索道:“嗯,那背後之人的確可惡,您可不能上了那人的當。”

喬煜蹙眉想了想,“那人把本候的性格摸得如此清楚,便料定了本候不會管這閑事。”

“那您……管不管?”

喬煜勾唇,重新走到太師椅前抱起狸狸,細細的摸著狸狸身上圓潤的毛。

看了狸狸半晌才道:“近日狸狸似乎到了**期,本候得盡快給它找個對象!”

“還是侯爺想的周到!”

木木有些嫉妒的多看了兩眼愜意蜷縮在侯爺腿上的黑貓,他已經過了弱冠五六個年頭了,也不見爺給他找個對象……

見自家侯爺繞過了剛剛的話,木木也沒有再提起了。

次日

太傅府

書房內,於清檀將自己剛畫好的一副蘭花圖整理好,腦中突然閃過前世的一些事情,不禁有些懊惱。

前世這個時候,爹爹被派往通州治水,皇上趁此機會塞了位縣主給哥哥,哥哥娶了縣主後便日日鬧心,這縣主不僅善妒,還與下人私通!

由於陛下賜婚,哥哥不好佛了陛下的麵,無奈將其送到了尼姑庵,且還占著哥哥正妻的名分,導至哥哥一直未娶。

想到這裏,於清檀叫來了畫屏。

“近日父親離京,我怕有小人作祟,你替我跑腿轉告哥哥一聲,讓他多加小心,特別是……上麵那人!”

畫屏瞪大雙眸:“小姐是說……”

於清檀沉眸:“家中有此一劫,應是爹爹被哪個小人給暗算了。”

她並不知道是誰都她們家出手了,不過她知道誰可以救他們家!

前世,爹從通州回來沒多久便因皇上賜婚,又將他左膀右臂撤掉氣急生了重病。

又在她要被浸豬籠前,聽聞二皇子策反,喬熠保護了皇上,皇上得知自己病入膏肓,便將六皇子托付給他,封喬熠為攝政王。

喬熠則派人給爹找大夫,將原本被貶要辭官的爹又弄上了朝堂。

爹氣急跑去跟喬煜對質,喬煜隻說了一句話:就算死,你也隻能被我在朝堂上氣死。

後來,爹知道她過得不幸福,想讓她和離。卻沒想到親眼見到她被人誣陷,爹抬著刀去想把她接回去卻被人攔了下來,爹剛複職還沒通報,被那些冷血之人攔在了岸邊……

她在逝失去意識的最後,見到了喬煜向水中的她走去……

如果她猜的沒錯,他應當是去幫她收屍吧。

喬熠亦正亦邪,卻在最後關頭,護她父親,給她收屍!

所以她敢肯定,爹於他有用!

既然如此,她便有了保命的籌碼!她不能再讓爹受那十幾年的病痛折磨以及被貶。

畫屏離開後,天色已暗。

霧色彌漫,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於清檀抱著被子翻來覆卻難以入睡。

這也算是她重生後的苦惱,夜夜被惡夢驚醒,那溺水窒息的痛楚,以及裴備臉上近乎瘋狂扭曲的嘲諷,令於清檀記憶猶新。

她夜夜夢到那些牛鬼蛇神追著她,三頭六臂的鬼怪纏在她身上,拉著她將她的頭沉到河底。

偶爾會有那麽一個臧紅色身影出現在她夢中,衣角飄揚,替她趕跑那些鬼怪。

豎日

畫屏剛回府,便匆匆來到了於清檀的臥房。

“小姐,大少爺回來了,此時已經去了皇宮,晉見完陛下便會歸府。”

於清檀雙眸一亮,忙道:“那我讓你帶的話,你有沒有帶到?”

“奴婢已經送到,且這次回府,大少爺還帶回一位叫寧靈的姑娘,聽隨軍的人說,她哥哥為救咱們大少爺在戰場犧牲了,後來托孤給咱們大少爺。”

於清檀不禁有些同情的點了點頭,“原來身世如此淒慘,那姑娘的哥哥舍身救了我的哥哥,我這個做妹妹的,自是要替哥哥感激她!你派人將她安頓好,送些點心讓這位姑娘墊墊肚子,我去廚房做些飯菜,權當是替兄長道謝。”

於清檀說完便快步走去廚房。

她在家平日裏呆的最多的地方除了書房,便是小廚房了。

爹也時常誇她廚藝了得,她偶爾也會親自下廚做些膳食糕點,權當陶冶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