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恭敬的低著頭,眸子被掩埋在一片陰影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嬤嬤,我平日裏待你不薄吧!”於清檀凝聲說道。
周嬤嬤低著頭,嘴唇輕顫。
於清檀見她並不說話,繼續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周嬤嬤替我趕走欺負我的那些小孩們,那時候的周嬤嬤在我眼中形象很是高大,甚至我還想,若你是我乳母該有多好。”
說到這裏,於清檀停頓下來。
她的乳母在她六歲時,回家探親的路上被山洪衝了下去,屍骨無存。
那時候她雖年幼,卻因此傷心了好一陣子。
“夫人,是老身辜負了你的信任,老身願意領罰。”說著,周嬤嬤愧疚的跪在了地上。
她在洗甜李之時,的確沒有人靠近過,隻不過當時素琴正好過來看她,素琴隻是站在不遠處與她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後來她離開了片刻,去放了洗甜李的器皿。
應當是在她離開的那一刻,素琴在甜李上下了毒。
隻不過她離開的時間並不長,就一會兒。
當她得知甜李被人下毒後,並未想到是素琴所為,但後來在喬煜的盤問中,她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事情不簡單。
因為也隻有素琴有動機下毒對付於清檀。
而剛好那時候素琴過來同她打了個招呼,卻反常的沒有走近她。
她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素琴了,想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卻在想到平時她會經常來問候她,甚至像自己親女兒一樣替自己捏肩捶腿,陪她聊天,她便忍住了。
素琴太像她逝去的女兒了。
“我聽說了你與她的事情,或許你拿她當女兒,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接近你的目的或許並不單純,她當初在被關押之時,一直聲稱自己無罪,還將責任推到你和流螢身上。”
於清檀沒有再說下去了。
周嬤嬤目光微微泛著淚光,“是老奴錯了,辜負了夫人對老奴的信任。”
她心裏清楚,素琴或許是在利用她,可她還是心存僥幸,心裏依舊想著,這件事情或許不是她做的。
“周嬤嬤,我們家夫人對你可不薄,你如此包庇凶手,你將咱們夫人的性命置於何地?你來府上這麽多年,夫人何時虧待過你了?”流螢看不下去的站出來指責道。
周嬤嬤低著頭,“是老奴做錯了,無論夫人如何處置老奴,老奴都心甘情願受罰。”
於清檀沉吟了片刻,“我這裏不留對主子不忠不義之人,你今日便自行離開吧。”
話落,於清檀背過身去,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周嬤嬤一眼。
周嬤嬤恭敬的對於清檀磕了個頭之後轉身離開了。
流螢見於清檀並不開心,上前安慰道,“夫人,您不必為此傷懷,您身邊還有我們呢。”
被流螢的話衝淡了憂傷,於清檀微微一笑,“對,我身邊還有你們。”
畫屏手中拿著糖葫蘆,從門外走了進來,徑直遞給了流螢,“那可說不定,可能過不了多久,你這小妮子就要變卦了!”
“什麽嘛!”流螢麵色微紅的接過糖葫蘆。
於清檀意有所指的點點頭,“可能我也要開始準備嫁妝了。”
“夫人~您跟著瞎湊什麽熱鬧…”流螢麵色通紅的背過身去。
畫屏上前拍拍流螢的肩膀,“你放心,我雖然沒有夫人富裕,不過也為你留了一份嫁妝!”
“我還沒答應他在一起呢!”流螢辯解道。
於清檀恍然,“原來發展到這一步了……”
“夫人,您最不靠譜了!”流螢羞得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流螢跑出來後,正巧遇到了跟隨喬煜一起過來的木木。
喬煜輕瞥了眼滿臉通紅跑開的流螢,徑直對木木說道,“今日本侯允許你請半日假。”
“多謝侯爺了。”話落,木木便快速向流螢跑了過去。
當木木走近時,便見到了流螢正站在一顆屬下,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
“你在說什麽呢?”木木拍了拍流螢的肩膀詢問。
見流螢不說話,便指了指她手中拿的那隻糖葫蘆,“這次的糖葫蘆好吃吧。”
“誰要吃你的糖葫蘆了!”說著流螢氣惱的將糖葫蘆塞到了木木手中。
木木咬下一隻糖葫蘆,吃著說道,“這隻糖葫蘆真的好吃。”
說著就遞給了流螢。
流螢撇開頭去,“都是你,現在夫人和畫屏都拿這件事情來調侃我,連府裏的大娘們都知道你……”
說到這裏,流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紅著臉低垂著頭。
“我是真的喜歡你……”木木辯解道。
流螢轉而好奇的小聲詢問,“那你是從何時喜歡我的?”
“我也不知道何時,反正就是每次我都希望能夠見到你,甚至喜歡看你笑,看你生氣的模樣,我都覺得好看,比花兒還好看。”說完,木木反問,“那你是從何時喜歡我的?”
“哦,我是從……”
話說到一半,流螢愣住了。
及時停下來的流螢轉而憤怒的看向木木,“你在套我的話!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木木認真的說道,“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又是從何時喜歡我的。”
流螢偏過頭去,“誰說我喜歡你了。”
“那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木木信誓旦旦的說道。
流螢見木木說的認真,一時間有些猶豫。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木木,她隻知道她一天沒有見到木木便總覺得不踏實。
她把它歸結於同袍情誼!
就像她和畫屏一樣。
不過令她想不明白的是,他若是和旁的女子有說有笑,她便會渾身難受,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畫屏和旁的女子聊天她也不會生出這番感覺。
見流螢認真思索著,木木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你也別想這些了,今日侯爺允我半天假,我帶你出去玩吧。”
“可我還得伺候夫人呢。”
木木悠然一笑,“侯爺自會替你告假的,你放心吧。”
還未等流螢回話,木木便拉著流螢出了府。
喬煜來到院中,見於清檀正抱著小團團替她梳毛。
小團團舒服的躺在於清檀懷中,不時發出一串串呼嚕聲。
喬煜伸手便將小團團抱起來放到了一邊,“娘子若有空,以後幫為夫梳理頭發吧,幫它梳毛作甚,它自有下人們打理。”
“姑爺竟吃一隻寵物的醋……”畫屏揚眉笑道。
於清檀聽罷也敞然一笑道,“明早妾身替夫君梳發。”
喬煜不置可否的伸手攬過於清檀的肩膀,挑眉對於清檀說道,“聽聞許大人似乎要娶親了。”
“許大人娶親?”於清檀有些詫異。
前世她並未關注過許嵐前,所以也未曾聽聞許嵐前的事情。
“許大人娶親也在常理之內。”於清檀在驚訝過後又淡然道。
在一旁的畫屏嘴角的笑容微微收了起來。
注意到此事的於清檀轉眼問喬煜,“妾身之前托夫君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娘子是問調查畫屏身世一事?”
“沒錯。”她並不打算瞞著畫屏。
畢竟是畫屏請求她調查的。
喬煜看了眼畫屏,怡然笑道,“今日我也是想同娘子說這件事情,為夫派人去調查,發現當初收養畫屏的一家人就是許大人一家。”
聽了喬煜的話,於清檀扭頭看向畫屏,卻見她麵色由驚訝和欣喜慢慢轉變成了黯然。
這一係列轉變都被於清檀夫婦看在眼裏。
“畫屏,你打算同他們相認嗎?”於清檀問。
畫屏緊拽著拳頭,抑製住了內心的衝動,轉而強顏笑道,“他們過得好就夠了,奴婢就不去添亂了。”
“或許你與他們相認,身份也會變得不一樣,生活也會有所改變,你就真的不想去嗎?”喬煜突然開口問她。
畫屏恢複了以往的神情,苦笑著搖頭,“如今奴婢的身份,哪裏能攀得上許大人,若我去相認,徒惹人笑柄。”
“畫屏,你不必如此,你別忘了,你的生活,你的一切,都由你自己掌控著。”
於清檀早就在她重生後,把賣身契還給了她和流螢。
她們二人卻並未離開,隻說她們離開了太傅府也不知去哪兒,都說一輩子都跟著她。
於清檀便任由她們繼續留在太傅府。
“奴婢隻想一輩子跟在夫人身邊。”
見畫屏依舊如此回答,於清檀隻得尊重她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這裏便是你們的家。”
畫屏會心一笑,內心卻微微有些苦澀。
兩日後,於清檀應邀來到皇宮之中。
許多朝中大臣也紛紛到場,畢竟他們也得給趙襟敞麵子不是。
孟貴妃坐在寢殿的銅鏡前,看著自己豔麗的容顏,心中升起了一股然的悲哀。
若當初她沒有進宮,或許冷月就不會因她慘死……
阮妃不死,她心難安!
窗外的秦言忍不住出聲道,“今日,你很美。”可惜,她的美不屬於他。
“多謝秦天師誇讚,不過自從林天師進宮後,秦天師似乎很是沉寂,你是怕了?”
麵對孟貴妃的譏諷,秦言並未生氣,隻道,“我說的話是事實,陛下不信是他的事,總有一日,他會相信的。”
“你進宮是何目的?”孟貴妃突然問。
秦言道,“為了複仇。”
“那你為何至今都沒有動作?”
“時機未到!”
孟貴妃沉眸道,“我可以告訴你,今日我就要讓阮妃付出代價!無論你無論你阻不阻止,我都要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