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和煦,翠鳥螢亭,四月的花正開得嬌豔。

太傅府內,正值午時,丫鬟小廝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其間。

於清檀提筆正在書房內練字,卻聽到陳管家在書房外稟報:“小姐,裴大人求見。”

流螢歪頭,似想到什麽:“小姐,聽說近日裴大人被皇上提拔為戶部侍郎呢。”

聽了流螢的話,於清握筆的手檀僵了僵,臉上卻未出現任何情緒,“讓他到古院寺外等我。”

“是!”

陳管家離開後,於清檀放下手中的筆,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罷!

誰也沒想到,她又回到十五歲,還沒有嫁給裴備的時候。

對於天道輪回之類的,若放在以前,那她定當不信,但現在卻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也很是驚訝與害怕,但更多的是慶幸自己有這麽一次機會!

前世她兢兢業業,為了裴備與婆婆操碎了心,卻落得個被人誣陷與屠夫有染,浸豬籠的後果。

想來也覺得可笑,前世她自嫁人,哪裏還有出門的機會,每日操持家業,哪裏還能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屠夫有私。

她重生後才想明白,這分明就是一個局,裴備為了娶那個叫柳桃花的勾欄女人,而讓她徹底消失的一個局!

既然回來了,她便發誓,定要好好為家人,為自己活一次。

流螢看著自家小姐神色不對,有些不解:“小姐,您平時不是最欣賞裴大人嗎?如今裴大人剛剛升官,您不開心嗎?”

“對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我並不覺得開心。”

“咦?”流螢更加不解。

簡單整理,於清檀坐上馬車出府來到古院寺外。

兩年前,她便是在這裏認識的裴備。

於清檀眉目間帶著一絲淡雅,未施粉黛的雙頰膚如凝脂,一雙寶石般明亮的月牙眸波光瀲灩。今日她梳著留仙髻,烏黑亮滑的青絲隻插一對白玉琉璃步搖,一身月白色石榴裙襯得於清檀身姿越發窈窕。

四月天裏陽光溫旭,於清檀由於走路,雙頰微微泛紅,添了三分嫵媚,引得一旁的青年才俊紛紛側目。

裴備等在那棵桃樹下,見於清檀向他走來,不由一陣心神**漾。心中升起一陣得意,於清檀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文才兼備的美人,雖然鮮少出門,卻也被一些文人子弟所追捧。

這個在平常人眼裏高不可攀的美人馬上就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清檀!”

裴備雙目微亮原以為她近幾日不回信,是被哪個世家子弟給拐走了,他心急如焚的等了幾日,於清檀卻約見了他。

“裴大人!”

於清檀走到裴備身前,看著裴備那依舊風度翩翩的臉,不由想起了前世他吩咐下人將她綁起來時的扭曲的神情,不覺一陣惡寒。

她從未想過一個人有好幾副嘴臉。

此時的裴備站在桃樹下,粉色的桃花開得燦爛,芳香陣陣襲來,於清檀卻覺得這棵桃樹有些礙眼。

忍下心裏的不適,於清檀隻道:“裴大人,今日前來,清檀是有話想同大人說。”

“清檀所說,是何事?”

於清檀抬眼,雙眸微冷,“於大人日後還是不要來找我罷。”

裴備心頭一驚,失聲問道:“為何?”

“你與我原本就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原先隻是被爛桃花迷了眼而已,如若真想問為何……你還是去問問春花院裏的花魁,柳桃花姑娘吧!”於清檀冷笑著開口。

“這……這與桃花姑娘有何關係?”裴備雙眸微閃,卻並不鬆口。

於清檀不怒反笑:“自己做的事情還不認賬,莫非是想聽桃花姑娘親口承認?”

“我……清檀,我知道是我一時糊塗,那柳桃花日後我不會再見,你也知道平日裏我與他們應酬,所以才……可我對你是真心的,清檀!我原本想的是來同你說一聲,我讓媒人明日去你府上提親!我……我發誓,日後不會再見那柳桃花了!你可還記得當初,咱們在這桃樹下相遇,後來又在這桃樹下許了終身,你說會等我來提親,嫁與我的!你可曾忘了?”

聽了裴備的話,於清檀眸色暗沉,向桃枝伸出蔥白的手微微一動,啪的一聲,折了一支桃花,“即是如此……”

裴備原以為於清檀聽信了他的話,準備鬆口,卻未曾想,於清檀聲音微冷的說:“那便砍了這棵桃花罷!”

“什麽?”裴備一愣。

他自從認識於清檀起便知她雖被人稱之為才女,其實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深閨女子而已,以前她遇事總會猶豫不前,拿不定主意,他怎麽也沒想到於清檀居然做的這麽決絕,這一點也不像深閨女子的做派!

“流螢,派人把這棵樹砍了!”於清檀出聲下令。

流螢點頭,轉身去向向身後的小廝下令。

見於清檀要離開,裴備哪裏肯,這個女人可是他日後的麵子,他不能丟!

裴備拉住於清檀,懇求道:“清檀,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日後我定會加倍對你好的!”

“裴大人,你喜歡桃花姑娘,娶她便是,可是你怕!你怕娶了她便沒了我父親!我說的,你可懂!”

“你……”裴備猛然抬頭看向於清檀。

於清檀抽出胳膊,蹙眉將手中的那支桃花丟了,往前走去,卻不想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住手!住手!誰允許你們砍這棵桃樹的!”

流螢正揮著衣袖扶著砍了一半的桃樹,抬頭便見一個穿著藏青色織鍛的青年男子急急的朝桃樹走去。

青年男子有些著急,這可是他們爺親手種的桃樹,樹下埋的可是候爺從前的愛寵!候爺最喜歡這棵桃樹了,就算沒開花,他們爺也讓他折一支回去插著,說是看著這樹便想起了奴奴!

流螢不悅,“這桃樹又不是你的!”

“誰說這桃樹不是我們的!那可是我們爺種的!”

流螢叉起腰:“你說我就信啊!”

青年男子挽起衣袖,跑到樹前:“嘿,你個潑婦!知道我們爺是誰嗎!”

“哼,我們家小姐可是太傅的掌上明珠,你們爺是哪個小家小戶的?”……

看著那邊爭吵起來,於清檀想叫流螢,卻不曾想又被裴備拉著衣袖。

“你是不是愛慕上別的男子?那個男子是不是特別討你歡心你才決定斷了與我的聯係?”

眼看著圍觀的人原來越多,於清檀哪裏有這閑工夫同他拉扯,嫌惡的想要抽回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倒要看看,你甩開舊人,愛慕的新人是不是比我優秀!”

於清檀徹底惱了,她還不知,這個裴備原來有這般難纏,為了抽身,於清潭隨手指著那個阻止她砍樹的人:“你看到沒!就是他…他的主子!”

說完,於清檀抽回衣袖,剛想在裴備還未防備之時離開,便見流螢和那個青年來到了她麵前。

流螢詫異的看著於清檀,她倒沒想到,自家小姐口味有些重。

剛剛流螢才弄清楚這人主子的身份,原想著來告訴自家小姐,卻沒想到自家小姐原來早就認識。

於清檀見眾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一時有些尷尬,就想拉著流螢離開。

卻不曾想,眼角撇到了一抹臧紅色的身影。

待她側頭,便漸漸看清了來人。

來人一頭墨發及腰,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滿是疏離,嘴角還掛著一抹笑。

那笑,於清檀看的清楚,三分清冷,七分妖嬈。

“爺,您來啦!”木木眯著眼,小跑到喬煜跟前,像極了一隻缺了尾巴的青麻雀。

流螢有些慌的往自家小姐身邊蹭去。

也不知自家小姐何時看上的這位大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