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瞪眼
對於那位沒見過幾次麵的父親，周生沒有什麽感覺。
畢竟，他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就因為與他的矛盾，被他擊殺。周家，就是他親手毀滅的。
雖然在很多年後，他建立的周家，遠遠比那個曾經的小小周家輝煌，遠遠比那個周家強大百萬倍。周家的人口早就超越了萬億兆。
他的兩個女兒留下的後代繁衍支脈，他們的身軀中都流淌著周生的血脈，都是最純正的周家子嗣。
周家的起源，隻是那個曾經的小世界中，以商業起家的一個小家族。
……
……
如今來到這個世界，該去的也去了。
至於他的母親，在他出生沒幾天就走了。葉家嫡係孱弱，除了他之外就隻有一位小姨。
書桌麵前，那位還不到二十歲，比他還小一歲的少女就是他的小姨，葉流花，哭的比梨花還慘。
他的爺爺，那位老爺子在十幾年前留下這個女兒後，也走了。
“流風，二伯還有三伯要召開家族議會，罷黜你繼承家主的權利……”
失去了疼愛自己的哥哥，這位少女也失去了主心骨。
“給我推一下輪椅，我們去看看~~”
看著窗外湖泊邊的白鳥，周生搖搖頭，這裏需要安穩，他不想要別人太過吵鬧，打擾他的思路。
……
輪椅上刮著一個鈴鐺，叮當叮當響。
這個鈴鐺是他以前有事時用的，每當吃飯時就會搖響鈴鐺。
……
……
而在周生走後。一個持劍青衣人來到了小樓前。
葉家那位管理員有些發抖。他的手在抖動。以前都因為麵前這個青衣人。
他姓裴，是國院的院長。
也是唐王朝最強大的一根支柱，是聖後之下的第一強者，鎮國強者。
老者的心裏在發苦，他從來沒聽說過，裴院長是用劍的，這隻能說明，這位鎮國強者已經全副武裝。動用了最強大的力量。
而這裏，似乎值得裴院長大動幹戈的就隻有他自己這條老命。難道在葉家家主死後，聖後覺得葉家沒必要存在下去了，要把葉家除掉？
隻要他這個老不死的一死，葉家也就散了。
盡管內心忐忑，他還是一絲不苟的行禮。
“參見院長~~”
對於這位鎮守唐王朝的強者，除了聖後之外，其他人都要保持尊敬。
“我要進去~~”
“您請便~~”
看著院長真的進了，葉家老叟才有功夫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他不清楚，院長進去幹什麽。裏麵的那些藏書有什麽值得院長大動幹戈。他隻清楚，這位鎮國強者不是為他而來的。這就足夠了。
內心想象也是，一位鎮國強者，對付他這個年老的八階，根本不用這麽全副武裝。
“老了，老胳膊老腿，還是安安穩穩看我的書，打打殺殺是年輕人的事情”。
並不是越老就越厲害，至少這位老者就是，他是真的老了，沒有動手的力氣。
……
……
裴院長走的很小心，一步步走上二樓，走到那張極為大的書桌前，走到書桌的另一麵。
那裏的木質地板上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可以想象，在過去十年裏，那個人一直坐在這裏，一動沒動。
一張星力凝聚的椅子出現在灰塵的上方，大小與灰塵相吻合。他做了上去，閉上雙眼，開始想象曾經坐在這裏的那個人的習慣。
他伸出手，往桌子上探去，用最簡單的方式，最符合簡便的行為。
然後，理所當然的摸到一張紙，滿是數據的紙。
這張紙擺放的位置很普通，可是卻又不普通。因為從這個位置，往書桌上一摸，首先摸到的就是這張紙。所以，這張紙一定是那個人經常看的。
紙上，記載的就是周生計算出的總綱。
他一切的智慧都在這兒上麵。
……
……
青衣人看著上麵的數據，用自己的神魂之力記憶，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蘊含無盡複雜的數據公式記住，一字不錯的記住，然後可以默寫出來。
背誦一些東西總比創造來的簡單，所以周生計算了十幾年的成功被這個青衣人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偷竊了去。把這張紙放回原地，星力凝聚的椅子散去，沒有一絲痕跡。
他走到樓梯，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變化，好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滿意的點點頭，下樓梯，下麵還有一個老家夥要解決。
老家夥必須死，不然那個人就知道自己來過了。聖後說過，這件事情必須做到不留痕跡。
……
……
他下了樓，來到了門前，離開滿是墨水氣息的空間，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他已經很久沒出劍了，也隻有用這把劍，才能毫無聲息的解決一位八階修行者，雖然是一個老掉牙的八階。
下一刻，握住了劍柄。
三十年沒有出鞘的劍漸漸出現在人間，寒光如水，劍上的那些花紋好像有水流在流動。很難想象，這把精致到極點的劍是怎麽鍛造出來的。
劍出，一層薄如蟬翼的星光凝聚在上麵。
……
……
葉家老叟看到這把劍，眼睛在流淚，很刺眼，那淡淡星光很刺眼。
他躲不過，相信這塊大陸很少有人能躲過這一劍。就算是其它的鎮國強者也躲不過，隻能拚著力量，硬挨一下。
下一刻，葉家老叟感覺自己要死了。
耳邊聽到了地獄來客的聲音，叮叮當當，聽了很久才發現這聲音很熟悉，以前聽了很多年。
是那個有趣小家夥的鈴鐺聲。
每次這聲音響起，那個漂亮的小丫鬟就要去送飯。嗯，如今那個丫鬟已經很大了，嫁人了，成了她年幼的女兒送飯。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腦袋依然完好的長在脖頸上，沒有流血也沒有死亡，好活的好好的。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染的濕透了。
一隻手夾住了這把劍，這把帶著毀滅星力的劍就再也無法寸進。
……
……
葉流花推著輪椅，本來是要去議事廳的，隻是半路上，周生說忘了拿什麽東西，所以又返了回來。
然後，就推著輪椅，直到那把劍前。
再然後，周生深處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捏住了這把劍。
“你是誰？”
他看著這個陌生的人，發出詢問。能夠躲過他氣機感應的，很少很少。如果不是這個人在二樓因為記憶完了那張紙上的數據，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他還難以感知到有人來了。
“姓裴，單名一個三字，在家排行老三……”
周生突然扭了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裴三深吸了一口氣，他清楚，麵前這個怪人看的是哪裏。
……
……
在天河大道的中央就是皇宮，皇宮外麵種植了兩行老柳樹。
琉璃瓦，棕紅牆。
皇宮是冰冷的，不管那座皇宮都一樣。
甘露台上，一個女人看著東南邊的園林方向。在很多年前，她就在這裏俯瞰過長安，無意看到了那個出生三個月的嬰兒。
當時嬰兒也抬著頭看著她，雙方盯著，一看就是一天。
之後因為嬰兒的奶媽來了，所以這場無聊的瞪眼遊戲就這麽草草結束。
這些年，她的視線一直沒有掃向這個方向。
而現在，她有看到了當初與她瞪眼的嬰兒，隻是嬰兒已經長大了。
女子的麵貌也就雙十，可是真實的年齡絕對不是這個數字。隻能說明她駐顏有術。
她的後麵還有一個少女，看起來就像姐妹一樣。隻是兩人的年齡差了絕對超過二十年。
“婉兒，去給我拿碗酸梅湯，我或許要在這裏好多天了，那個小家夥的眼睛依舊是這麽透徹啊，似乎能看到你的心裏在想什麽……”
武帝笑著，這位女皇就這麽背負雙手，一直看著那裏，看著那雙眼睛。似乎直到對方先移開，自己才會移開。
……
……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很快，半天就過去了。
周生一直注視著那雙丹鳳眼，沒有眨眼。
這個女人，真的很了不起。是他遇到的最驚才絕豔的女子。
感受著時間的流逝，葉流花有些著急，提醒道：“流風，已經晚了很長時間了，議事廳的那些族老還在等著……”
“那就讓他們等著好了……”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手指無意識的繚繞著，把那把劍當軟劍擺弄著玩，堅硬的精鋼寶劍在他手指間成了麻花。
風吹過，樹葉紛紛飄落，在水麵上落了一地。
這樹葉再多，也遮擋不住那兩道視線，一直盯著對方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