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離開
許久,她才拖著凍僵的身體離開,淚水打濕了臉龐,毫無血色的麵容,顯得更加蒼白。
沈以澄,我走了,再也不會吵著你,煩著你,鬧著你,糾纏著你了,再也不會了。
專注在墓地思考著要如何跟黎洛交代的沈以澄,並沒有察覺到遠處那一抹身影,從出現到消失,他始終沒有看見她。
當生命最美的插曲,停止播放的時候,那段美麗的豔遇也是結束了,生活終歸要回到枯乏,曾經泛起的漣漪,再次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可是此刻的沈以澄,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不經意間,究竟錯過了什麽風景,遺失了什麽。在紐約,父親跟他說,忘記失去的,珍惜擁有的;可他至今還未弄明白父親話語之中的意思汊。
甚至連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為何要在這一條迷惘的道路上不願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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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離開了嗎?”宋世熙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刺激著她的舌尖,卻依舊不及心中來得苦朕。
“嗯,已經決定了。”
“我累了,也該休息了。”
黎洛轉過頭望向窗外,白雪皚皚,與陽光反射著,看似溫暖的世界,其實寒冷無比。她想清楚了,她的世界不該如此,她要找回從前的驕傲自信,所以選擇出國深造。
“你呢?要繼續等下去嗎?”
將視線轉到宋世熙身上,仿佛想要從她身上看到些什麽,可是又不知,可以看見些什麽,人總是這樣矛盾著,連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可能吧。”
“記住的忘記了,忘記的記住了,來來往往,兜兜轉轉,這就是命運。”
許久,宋世熙歎息一聲,眼眸沒有了以往的堅定,她也不知道,是否該這樣永無止境地等下去;或者,她的愛情,還未開始,就已經到了盡頭。
而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黎洛沒有作聲,垂下頭不讓她看見自己的慌亂。雖然不知道紀若然還會不會想起關於他們的過往,可是有個念想,總是好。
“什麽時候離開?”
“也就這兩天吧。”
“不留個地址給我嗎?”
“有緣自然會再見,空留一個地址,又有什麽用。”黎洛嬌俏的小臉,難得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眉宇間,也不再是以往的壓抑與悲傷,看來,她真的想要放開了。
可是如果她都放棄了沈以澄,那他今後的生活,不是永遠都活在那暗無天日的悔悟之中?
“會再見的。”
看著她歡脫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過去那般,宋世熙也就放心了。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不管曾經愛得有多深,傷得有多痛,久而久之,逐漸變淡,直至忘記,興許多年後,再想起來,會覺得當時的自己,癡傻無比。
紀若然坐在書房內,一隻手支撐著下巴,緊閉著的雙眼,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已經兩個多月了,那個女人,沒有再出現在他的視線內,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穆雲若幾次對他要求,提早訂婚,可是為什麽每次一個人的時候,腦海中總會出現那一雙倔強的眼眸?心裏那種失落的感覺,是他不想要卻一直存在的,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
為什麽會失落?他也說不清楚,隱隱的,失去了什麽,他越想要知道,撕裂的頭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父母的幾次欲言又止,穆雲若的慌張,家裏走廊盡頭那緊鎖的房間,究竟有多少是他知道,那缺失的記憶,有什麽是他不能放下的?
還有沈以澄,他至今沒有想清楚,他那天留下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心裏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是他們的神情,似乎不會如實告知,看來隻有靠自己了。
想著的同時,他已經拿起外套,邁著步子向大門走去。
宋世熙背著畫具,與黎洛分開後,拒絕了她的護送,一個人走進著漫天飛雪之中。
差不多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伸出手,接下一片雪,看著它在掌心融化,化成一滴水,濕潤了她的手心,一股涼意,順著手臂,刺激著她的身體。
她苦澀一笑,緩緩地垂下手臂,那一滴水,順著她的手指滑落在地上,當她抬起頭看向遠處的時候,瞬間呆愣。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他不是要訂婚了嗎?………
心裏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卻一句也問不出口,站在原地,直到他熟悉的氣味,撲麵而來的時候,才猛然驚覺,他已經站在離她一步之隔的地方。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白色的霧氣,在黑夜中異常顯眼。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許久,紀若然才開口說道,看了一眼處於呆愣的宋世熙,有些不耐煩的拉著她向那銀色的奔馳走去。
當觸碰到她手掌的時候,不禁輕微皺眉,轉過頭看了一眼她,衣服穿得不算少,手怎麽還那麽冰涼,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冰冷得讓人心疼。
半推半就的將她放在副駕上,隨後自己也坐進車廂,第一時間就是將暖氣打開。
狹窄的車廂,暖氣在他們周圍縈繞,與外麵的雪景相協調,浪漫又曖昧的氣息。
“天這麽冷,下次該早些回家。”
語氣有些生硬,卻足以讓她熱淚盈眶。
宋世熙轉過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滿臉不相信地看著他;他剛才說什麽?他是在關心她嗎?是不是代表他記得她了?
“別誤會,隻是剛才碰你的時候,完全像是凍僵的鱈魚。”
沒想到他的一句話,竟讓她哭泣,心頭忽然一緊,卻執意別開頭,看向外麵飄零的雪,不看她一眼。
“你……”宋世熙有些沙啞地開口,他沒有記起嗎?那為什麽又那麽關心她呢?
餘光瞥了一眼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心中不禁冷笑,都已經是結了婚的女人,竟然還要招惹他。專門訂做的戒指,看來她的丈夫,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隻是一眼,竟覺得有幾分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隨後又想起他們從前有過關係,即使見過也不足為奇,想著,他心情莫名煩躁。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隻是來告誡你,我跟雲若很快就要訂婚了,希望你以後,別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如果可以,請你離開這所城市,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的存在,會讓她不安。”
“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因為你,而天天飽受困擾。”
他話音剛落,宋世熙的淚水下一秒就奪眶而出,吧嗒地掉在手背上,戒指上的鑽石,發出耀眼的白光,是那麽的美麗,時刻提醒著她,曾經的幸福。
他說,他並未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可是他都忘記了,他不記得自己是他的妻子,更不記得是他親自給她戴上的戒指。
宋世熙愕然,從心裏感到發涼,離開嗎?他竟然親口叫她離開?
紀若然,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即使你全部忘記了,心裏就沒有一點感覺嗎?還是說,你心裏已經接受了穆雲若,所以才希望我離開…
想著,她忍不住哽咽出聲,收起自己的情緒,伸手將車門打開,一股冷氣,透過縫隙吹進來,他們兩同時打了一個冷戰。
“謝謝你的提醒,可是我的家在城,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我祝你們幸福。”話筆,用力將車門一關,轉身沒有再看他一眼,往家裏走去。
紀若然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直到她走進宋家,那陳舊的大門重新關上許久,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專注的他,絲毫未注意到,停靠在遠處另一台白色的寶馬跑車。
穆雲若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整個人被氣得發抖;他三番四次推脫,不願與她早日訂婚,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她將所有原因都歸類到宋世熙身上,卻從未想過自身的問題。
如果不是她幾次在他麵前出神,幾次要求提早訂婚,甚至還主動搬到紀家住,他根本不會懷疑她的用心,隻是這些,穆雲若從未察覺。
想到他經常一人看著家裏走廊盡頭那個房間發呆,心中更加不安。
看著他的車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平複緊張的情緒之後,她才冷靜地掏出手機,撥通宋世熙的電話。
“我在你家門口,出來見一麵吧。”說完直接掛斷電話,不給宋世熙一絲拒絕的餘地。
宋世熙拉開窗簾,果然那個地方,換上了一台白色的寶馬跑車,印象中,是穆雲若的車子。
剛才紀若然找過她,看來她也忍不下去了。
思緒片刻,她才重新穿上外套,拿起鑰匙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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