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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欣,小心些。”是何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微微有些醉意,聽得出來聲音裏的欣喜。
聽聲音應該是向這邊走,這兒是後花園,一定是吃完了飯,二人到此處遊玩。
雪蓮一愣,下意識的想要立刻離開,剛要走,又看到藥,猶豫一下,端起藥躲到假山石後麵,捂住胸口,想要按住似乎隨時都要跳出來的心。
何明陪著杜若欣向這邊走了過來,二人相伴而行,看著到是一對郎才女貌的一對。
杜若欣微笑著,眼睛裏含著溫柔,嬌柔的說:“若欣如果沒有疾病在身,一定要陪你好好的喝上幾杯,可惜,如今隻能讓一個人喝。”
何明臉上微紅,有些醉意,傻兮兮的笑著,呆呆的說:“嗬嗬,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杜若欣瞟了他一眼,似是無意的說:“我可是百毒門的人,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嗎?就這樣喝,幸虧是在我這兒喝多了,如果是在別處,不曉得會鬧出什麽事來。”
“嗬嗬。”何明語詞有些含糊的說,“沒事,沒事,就算你毒死了我,我也不會怪你,但是,現在不行,我得救你,嗬嗬,前輩真是有趣,他臨走的時候還讓我服下藥,說是擔心你們會害我,嗬嗬,哪裏會,我說,我的若欣是最最可愛,最最善良的人,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害我的。嗬嗬——”
杜若欣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麽,然後,突然腳下一滑,險險摔倒,何明立刻伸手去扶,杜若欣一下子摔到何明的懷中,口中“哎喲!”一下,好像是不小心扭著了腳踝。
“怎麽了?沒事吧?”何明緊張的問。
杜若欣整個人靠在何明身上,微笑著,柔柔的說:“沒事!——”
一柄劍從後麵悄無聲息的刺了過來,在何明尚未有知覺的時候,在他眼中全是杜若欣溫柔的微笑,在他心中全是幸福的時候,那把劍,穿過了何明的身體。
雪蓮硬生生的咬住嘴唇,咬住馬上要蹦出來的驚呼。另外一個何明,安靜的站在何明的身後,麵無表情的看著前麵的何明,抽出劍,鮮血像噴泉般濺了他一身。雪蓮的手心被指甲掐出血來,卻感覺不到痛,她看不到何明的表情,隻看到何明身體慢慢的向地上倒去。
“若欣——”何明輕輕的說,他隻覺得突然間意識有些模糊,感覺到身體象是被抽空了般,無法支撐,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難道真的是不勝酒力嗎?
杜若欣站在那兒,看著何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那把劍上淬了劇毒,何明必死無疑,就算是他事先服過‘一念之間’給他的藥丸也是無用,而且一劍穿心,就算是沒有淬過毒的劍刺了,也是必死無疑。他,對她還真是信任,如果沒有她吸引他的注意力,以何明的武藝,想要殺了他還真是不容易。
“若欣,我,我怎麽了?”何明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杜若欣,臉上冷靜的表情,一種莫名的悲哀湧上心頭,他在想,或許‘一念之間’說得不錯,或許那個算命的說的不錯,他,終究是要死在杜若欣的手中,不論是今生還是來生,他,愛的這個女子終究是不愛他的,隻是,他走了,她要如何活下去?
“你沒事。”杜若欣淡淡的說,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莫名的空落,看著麵前這個男人,閉上了眼睛,想到再也不必日日虛情假意的應付他,原本應該是一種解脫,卻為何,心中反而有些不太適應?
“若——欣——,我——死,死,你——你,你,要,如,何,麵——”何明想要說完話,卻覺得眼前突然變得暗無天日,意識也逐漸的渙散,頭一歪,再無聲息。
莫綠衣出現在那個陌生男子身後,淡淡的說:“快去換上他的外衣,若是回了冷宮,嬌荷——我想,她應該不會過問,如果她問起你為何換了內中的衣服,你就說是喝酒的時候弄髒了衣服,就換了,幸好何明的外衣脫了下來。”
“嗯。”陌生男子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姐姐。”莫紫衣輕聲說,從外麵麵色憂鬱的走了進來,看著那個酷似何明的男子,此時他已經易了容,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何明,一個任何人也認不出來的何明,“你為何一定殺了他,他對若欣——”
“一個奴才你也憐憫!”莫綠衣冷冷的說。“司馬希晨何曾憐憫過若欣,如果沒有葉凡,哪裏會有今日之情形!”
莫紫衣沒有說話,看著躺在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的何明,竟然有些難過,再看一眼臉上隱有茫然之色的女兒,輕輕歎了口氣,不知為何,覺得女兒很是可憐。
“你陪若欣回去吧,我得處理掉何明的屍體。”莫綠衣冷冷的說,“若欣的藥也不知煎好了沒有,那個雪蓮也是的,你們去吧。如今我們已經知道了藥方,何明他也不必日日來獻殷勤了。”
莫紫衣沒有說話,扶著杜若欣向外走,輕輕的,似乎隻是自言自語的說:“若欣,這何明日日來,得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吧,每日都來的,你怕是已經習慣了吧。”
杜若欣沒有說話,跟著母親向外走,好像沒有聽見母親說的話。
“有時候呀,人的習慣真是嚇人。”莫紫衣苦笑了一下,依然自言自語的說,“年輕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似乎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得到這個人,不論用什麽方法,然後就習慣了,等到真的得到了,卻發現,原來一切是如此的索然無味。若欣,娘累了。”
杜若欣猶豫的說:“他,對您還是不好嗎?”
“好,”莫紫衣輕輕的說,“他對娘很好,可是,娘知道他的心不在娘這兒。永遠也不會在娘這兒,有時候娘真想——算啦,如果可以讓娘重新開始,娘就算再愛這個人,隻怕是也不會再嫁這人了,或許娘會找個疼愛娘的人,好好的過一輩子,其實,那個姓杜的男子也不見得就會讓娘不幸福。”
杜若欣看著莫紫衣,不解的問:“您後悔了嗎?”
莫紫衣苦笑了一下,默默的走著,好半天沒有說話,就在杜若欣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莫紫衣卻突然說:“娘是擔心你呀,擔心你習慣了何明的出現,習慣了何明的照顧,擔心這種習慣讓你慢慢的生出了依賴之心,他如今走了,你真的會一點感覺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