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的確対赤井秀一有著執念,対於一個和自己很相似的敵人,無論是哪個傲慢的家夥都會非常厭惡。

但是他更討厭赤井秀一成為自己的弱點, 比如無論提到什麽,隻要和赤井秀一有關他都會提起興趣, 放下手頭的事衝過去,那像什麽話。

額頭青筋反複暴起, 黑澤陣臉色更是黑到讓旁邊的魚塚感覺車內涼颼颼的, 脊背上流下一道道冷汗,他覺得可以車內空調可以不用開了。

糟心到不行。

魚塚本來以為上次被設計當做誘餌過後能過上平靜的生活,結果就是根本沒有。

不僅沒有, 還比之前更糟糕了。

因為大哥的心情不好, 他的生活就很糟糕。

自從上次被那個臭小鬼設計以後, 大哥心情就非常鬱結,他是反應有點慢,腦子也不算靈光,但是他不傻啊,最近大哥頻繁接電話,甚至讓他去準備更多的假身份, 還有各種安全屋。

總覺得好像要再次更換身份了。

今天他們原本是準備去烏丸集團那邊參加什麽會議的,現在中途卻要改路, 換個目的地, 這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難道說大哥和烏丸集團的合作要結束了嗎?那麽平靜的生活也要沒有了?

在魚塚心裏, 対很多東西都有個排序,第一是大哥, 第二是自己,第三就是平靜的生活。

但是現在看來動**是不可避免了, 難道是因為上次大哥失聯的那幾天發生了什麽?

魚塚腦子裏有各種猜想,但是一句話也不敢問出來。

“你有什麽想問的?”黑澤陣握緊的手上有著青筋僨起,他今天穿著一套米色英倫風的正裝,本來領帶應該被好好係著的,但是因為剛才憤怒掛斷了電話,領帶也被氣得扯亂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沒什麽。”魚塚決定不去觸這個黴頭。

黑澤陣手指穿梭在領帶上,重新係好,好像憤怒的情緒也如同這條領帶一樣被整理好了。

“接下來烏丸蓮耶估計會和早見企業聯手,目標是鈴木集團,所以,別讓早見飛鳥真抓住你什麽過失,你離他遠點。”

黑澤陣很清楚這次會議要幹嘛,要談些什麽,哪怕不是因為別館的事情,烏丸蓮耶蟄伏這麽多年,也準備卷土重來了。

估計烏丸蓮耶也等不及那個什麽永生不老的技術了吧,所以打算哪怕是死,也要拉著當初排擠攻擊自己的鈴木集團一起下水,我得不到的,我的敵人也別想得到。

烏丸蓮耶本人也是老了啊。

所以如果魚塚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找出什麽事,那黑澤陣是真的會考慮要不要把這家夥給丟了。

魚塚聽出了大哥嘴裏的威脅與警告,和小雞啄米那樣點點頭。

這能有什麽辦法呢,隻能忍著了。

“……可是,大哥,那個小鬼目的不純,心懷鬼胎。”他還是艱難地開口提了一嘴。

黑澤陣呼吸一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家夥目的不純,說到底他和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人目的都不一樣,早見飛鳥那家夥完全就是個瘋子,対於自己不在乎的東西,更是瘋到離譜。

但是魚塚怎麽會知道他目的不純?能感覺到?他疑惑了一秒,然後又把自己的猜測甩到一邊,臉色更難看了。

因為魚塚斟酌著開口:“那個小鬼完全是把大哥當小弟來使喚了。”

指望魚塚想到那種東西,他才是離譜。

“閉嘴。”

不過好在這種低氣壓的氛圍很快就結束了,在黑黢黢的天色下,黑澤陣單手插兜走下車。

這是一片廢舊碼頭,暗藍色天幕下,海水正在漲潮,雪白的浪花從幽藍的海水裏翻湧出來,拍打在附近的岩石和廢舊器械上,帶出泡沫和鹹濕的腥味。

不是海水的腥味,是血液的味道。

而且,可以說一片狼藉,不知道的以為這裏死好幾個人了也有可能。

魚塚下意識摸出槍,整個人戒備起來。

黑澤陣皺了皺眉,他看到昏暗天色下的轎車,穿著一件被血染得亂七八糟的花襯衫的少年坐在車前蓋上,偏長的額發在海風裏一起一落,露出半垂著的眼眸,身上每一根線條都隨著風在晃動。

“我有在乖乖等你哦,那家夥就是今天在遊樂園製造恐怖襲擊的人,好啦,犯人交給黑澤警官了,赤井秀一的行蹤你要嗎?趁現在他還沒發現發信器的事?”

早見飛鳥抬手和対方揮了下,他發梢袖口還有點濕,臉上和手上異常幹淨,看來是剛用海水簡單清洗過。

黑澤陣挺拔的身姿站在稍遠的地方,他抬了下手,讓魚塚去檢查那邊已經被丟到一邊的家夥,身上的繩子被血液浸濕,纏得極緊。

魚塚呼吸一滯,対於這副被虐待後的慘樣,還有一嘴血沫,他很難形容到底哪個才是反派角色。

“還有脈搏呼吸,沒死。”

“那是當然,我可是手下留情了,畢竟死了未免太便宜対方了,不過黑澤警官這身還挺好看的,總是看你穿黑色,今天這套很不錯。”早見飛鳥笑著誇獎対方,他伸了個懶腰,從車前蓋上跳了下來。

“嗬,恭維的話免了,赤井秀一的消息給我,這家夥我會替你送過去。”

黑澤陣很清楚対方是想讓自己來給他收拾後麵的爛攤子,早見飛鳥不想牽扯到早見企業來替自己收尾。

魚塚聽到大哥的話,眼皮狠狠一跳,他掃了下和垃圾一樣的人,這沙子泥土的,這血液碎骨的,自己的車還能要嗎?不対,自己這身衣服估計也不能要了,哪怕是後備箱都得洗好久吧……

早見飛鳥點點頭,給対方發了個東西過去,然後就看著魚塚苦著一張臉開始了搬運。

“魚塚先生真聽話啊,任勞任怨的。”他頗為羨慕地感慨了一句,“而且絕対不會背叛呢。”

“別想了,大哥不會給你當小弟的!”魚塚惡狠狠地扭頭說了這麽一句,幾乎可以說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句話讓海風呼嘯的碼頭更冷了。

黑澤陣看到自己的手機側邊出現了一道裂紋,被自己剛捏的。

早見飛鳥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前仰後合,眼淚都被笑出來了,掛在眼角上。

“……哈哈哈哈哈,比起要黑澤警官當小弟,其實我更喜歡魚塚先生你呢。”

黑澤陣看到自己的手機側邊又多出了一道裂紋,也是被自己剛捏的。

魚塚拖著人的手一抖,直接將人砸在沙地上,他幾乎可以說是以恐懼的表情在大哥和早見飛鳥臉上來回看。

“喂,別不經誇啊,小心別把人折騰死了,那到時候殺人犯就是魚塚先生你咯。”

早見飛鳥輕快的聲音回**在碼頭上,雖然在提醒,但是實際上根本不在乎,頑劣無比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根本壓不住,“別這樣一副好像被渣男強迫的表情啊,我可不做那種事。”

黑澤陣忽然側頭盯著魚塚,“你在幹嘛?剛說過的話都忘了?要去醫院看腦子?”

魚塚連忙搖搖頭,一聲不吭地重新開始手上的工作。

但是他一聲不吭,不代表另一個人也一聲不吭。

早見飛鳥咂咂嘴,“嘖嘖嘖,其實記性不好,有時候也不是腦子的原因哦,壓力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比如工作環境和一個很難說話的上司,這隻會讓人的壓力更大,身體是很誠實的,哪怕你自己覺得沒什麽,也會如實反應出來,比如記憶力下降,思考速度減慢,胃口不好,身心疲憊想太多,睡覺不安穩,唉聲歎氣,笑不出來,容易生氣之類的。”

魚塚強迫自己不去聽対方瞎說,但是最後幾個症狀真的的確很符合自己,每說一個好像就在往他脊背上壓一塊石頭,一連七八塊石頭壓下來,他感覺自己似乎直不起身,連手臂都在顫抖。

黑澤陣不是沒想過中途讓早見飛鳥閉嘴,但是他很清楚,就算說了,対方估計也不會停,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魚塚那個傻子好像真的把対方的話聽進去了,動作都遲緩了。

這讓他氣上心頭,手機上的裂紋又多了一條。

“作為醫療企業的繼承人,從小就學習這方麵知識的我就淺薄提一嘴好了,想要擺脫這種環境最好的辦法就是跳槽啦,所以,怎麽樣,我會比黑澤警官開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待遇哦,更好的生活,不僅有工資,獎金保險,還有一周雙休和節假日的帶薪假,以後還有養老金呢,你看怎麽——”

“小少爺,你夠了吧?這樣有意思嗎?”黑澤陣怒極反笑。

魚塚回過神來,他哭喪著臉開始表忠心,“大哥,我絕対,絕対沒有背叛你的心思!臭小鬼,你這種挑撥離間是沒用的!!我和大哥之間是不會——”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黑澤陣懶得再看他犯蠢,直接対著他腳邊開了一槍。

魚塚縮了縮脖子,在早見飛鳥忍不住的笑聲裏將手上的麥卡倫扔進後備箱,氣不過的時候還捶了一拳,用來發泄自己的怒火。

“哈哈哈,魚塚先生,你心動了吧?不然怎麽會都沒打斷我說的話呢,你大哥視錢財如糞土,把我送他的銀行卡都直接扔垃圾桶的,跟著他肯定沒錢途,來當我的小弟吧。”

早見飛鳥用極其富有蠱惑的聲音,壓低了聲線,像是含有劇毒那樣。

但是魚塚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充耳不聞,自從和烏丸集團接洽後,大哥很少対自己開槍,這次更是幾年裏的第一次,以前最氣不過也隻是拿槍指著自己的頭。

這次是真生氣了,都怪這家夥,大哥說的果然沒錯,不能接近早見飛鳥。

“哼,小少爺,你說話的功底真是見長,比起第一次見麵時更厲害了。”黑澤陣皮笑肉不笑,“隻是你現在精神狀態比你一次見麵也真是差了不少,至少那時候你還算個正常人。”

早見飛鳥捏著下巴點點頭,“用身體機能來解釋就是,我剛經曆一場劇烈運動,腎上腺素上湧,大腦皮層異常活躍,神經中樞興奮,所以性格會比平時誇張不少,的確會異於常人,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哦,人在極度興奮的時候,都會這樣的,反而是不會這樣的,不太正常。”

他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最後的話也是意味深長的。

黑澤陣黑著一張臉,他感覺到手機上的裂紋又增加了一道,不過好在哪怕是四五道裂紋,手機也在好好工作,鈴聲和震動打破了這份僵局。

早見飛鳥聳聳肩,表示不介意対方接電話,他繼續看著浪花,腦海裏的萩原研二終於找到插話的時間,他猶豫著說:“小飛鳥,我總覺得你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雙重‘NTR’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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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能準時更新了!!

應該還有一更!!

ps:無獎競猜,萩原說的雙重NTR指的是哪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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