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熟練地將獸肉用木棍穿起,伽羅開始準備今天的食物。

歡快的火苗,貪婪地舔著金黃色的油脂,不到一會兒,晚上的食物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蕾米娜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伽羅從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雖然那種剛強和高貴,在她的身上沒有消退,但是渾身無力的她,現在真的很不妙。

伽羅細心地將手中的獸肉撕成小小的細條,然後,喂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他的意味很明顯,但是蕾米娜的拒絕也很直接。她沒有理會伽羅的好意,隻是昂起了自己的脖子。

放到了蕾米娜口邊的手有一點尷尬,伽羅不得不自己幹掉了那塊烤肉。

大聲地咀嚼了兩下,伽羅企圖用這來引起蕾米娜的注意,可惜的是,蕾米娜連正眼都不瞄他一下。

仔細地挑了挑,伽羅揀了一塊最瘦的,放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他的臉上有著一種懇求的神情,但是對於第二塊烤肉,蕾米娜也沒有理會。她隻是倔強地抬起。

蕾米娜的神情,讓伽羅毫無辦法,最後,還是伽羅吃掉了那塊烤肉。

微微地搖了搖頭,伽羅將第三塊撕好的烤肉,送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看著伽羅那一動不動的姿勢,蕾米娜的心中,有了一點點的觸動。但是她好強的性格,讓她沒有張口,她想看看這個男子,到底有多少耐心。

歎息了一聲,伽羅放下了手臂。

他站起來,眼睛死死地看著蕾米娜的眼睛。一種叫做不耐煩的火焰,已經在他的眼中升起。

他也沒有客氣,伸出右手掰開了蕾米娜的嘴,然後將手中的肉,強行地塞進她的喉嚨裏麵。

托著少女的下巴,幫助咀嚼了幾下,他拿過身邊的木杯,清水順著蕾米娜的嘴裏,被強行帶灌入,然後,他在蕾米娜的背部拍了兩下。

就這樣,伽羅幫助蕾米娜完成了她的這頓飯。

“記住,我已經不欠你什麽。命是自己的,你不珍惜,也就沒有人管你。”

惡狠狠地說完這幾句話,伽羅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在蕾米娜的眼中,這是因為傷口痛的原因。

說完了這些,伽羅又一瘸一瘸的,回到了自己睡覺的地方。

蕾米娜的臉色被憋得通紅,喉嚨有點痛,心中的難受無處訴說。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在這個黑暗的山洞裏麵,蕾米娜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沒有了父親的依靠,沒有了傲人的武功,現在的蕾米娜,是那樣地無助和害怕。

她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隻能仰望著那自由的天空。外麵野獸的嚎叫,是那樣地響亮,蕾米娜突然發覺,自己隻有看著那個角落,才能安心一點。

火光在洞壁上投影出各種各樣的陰影,偶爾有爆裂出來的火星,落在了地上。

在另外的一個角落裏麵,波旬偶爾在角落裏麵發出低聲的呻吟。蕾米娜閹割過幾個無恥的男人,她知道,一個男子現在是如何地痛苦和難受。

是的,這個叫做波旬的男子,從來不欠她任何的事情。

在古堡裏麵一次次地舍身相救,已經讓自己欠了他很多的恩惠,而現在,他已經盡了他的本分。

不知道什麽原因,蕾米娜對於波旬始終抱有敵意。

她不願意接受這個男子的恩惠,她看到他的眼睛,就極為生氣。似乎,兩個人天生就是仇敵,好像這個男子,讓自己吃過很大的苦頭。

對於自己的這種心態,蕾米娜也很奇怪。

作為一名聖騎士,她的胸襟至少比普通人的要寬厚。忍讓、謙卑、公正是騎士的守則,而自己現在卻是這個樣子。

她聽著角落的呻吟聲,她想著自己的心事,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醒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有淡淡的黑眼圈。蕾米娜是因為自己的心事而一夜未睡,但是,伽羅真的是因為難受而睡不好。

他已經將自己的兄弟折疊和強行地縮了進去,但是這個晚上,他的眼前一直浮現著蕾米娜那美麗潔白的。

如同大腳穿了小鐵鞋,他的小兄弟一直在不停地蠕動。折疊在一起的凶器,不停地發出想要出鞘的舉動,伽羅甚至懷疑劍鞘會不會被撐破。

這是什麽世道!

晚上的伽羅,痛苦得簡直無法忍受,他隻能保持像蝦一樣的姿勢。

他的痛苦,就如同有人跑過來,用木棍強行替他挖鼻孔,那種爆裂般的刺激,讓他不停地呻吟。

痛苦持續了一個晚上,直到黎明的時候,伽羅的神經,終於被刺激得麻木了。

痛苦並快樂的伽羅,在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一瘸一瘸的樣子。

現在他的情景,比被閹割掉的太監好不了多少,下身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他終於了解到,當年自己讓芬妮束胸的時候,芬妮的難受了。

怪不得芬妮每天晚上一歇息,就馬上解開了胸口的白布。

第三天。

“媽媽,媽媽!”

融融的陽光,從遠方的地麵上升起,透過前方的樹林,越過山體的遮擋,終於有一絲光明,幸福地停駐在一隻宛如白玉般完美無瑕的纖足上。

滿意地停留了兩分鍾,這絲陽光繼續向前巡視著。

隨著陽光的一寸寸地進逼,被曬到的肌膚,似乎感覺到陽光的刺痛。那纖足猛地收回到蓋著的獸皮裏麵,然後又悄悄地露出了一根腳趾頭。

睡覺的人正是蕾米娜,維施特的魔法,讓她的身體極為虛弱,也讓她的精神極為困乏。

等到伽羅離開了山洞,到外麵打獵的時候,本來已經醒來的她,又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早上的太陽升了起來。

陽光下的蕾米娜,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地眨動了數下。似乎做著最甜蜜的夢,她的臉上浮現出最美麗的笑容。

“媽媽,媽媽!”

少女輕輕地呼喊著母親,無比虛弱的她,夢到了自己的母親,接著,她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流,噴射在她的臉上。

翻了一個身,少女皺了皺自己可愛的小鼻子,繼續著甜蜜的夢。

低聲的吼叫,傳到了蕾米娜的耳中,天生對危險的恐懼,讓她猛然驚醒。

仿佛一道電流擊下,她想起了自己所在的環境。蕾米娜閃電般睜開了眼睛,竟然發現一張血盆大口,向著她的臉上咬來。

那是一隻饑餓的野獸,鋒利的獠牙,已經逼近了她的臉龐。

“好些了沒有?”

伽羅低聲地問著渾身酸軟的蕾米娜,他正在用自己的鬥氣和治療術,來治療蕾米娜的傷勢。

雖然伽羅的魔法不強,但是他的眼力和知識,卻是出類拔萃的。維施特在蕾米娜身上施展的是暗黑六芒星,對於這個魔法,伽羅正在研究。

他自己的鬥氣混合著光明術,慢慢地輸入到蕾米娜的體內,然後,如同蜘蛛絲一樣地分開,沿著蕾米娜的經脈運行著。

雖然這些光明魔法所形成的細絲,很快地被蕾米娜體內的暗黑之氣所吞噬,但是也證明了他的觀點。

不過,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得多,正麵破解很難很難,維施特深厚的法力,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暗黑六芒星是一種如同封印一樣的東西,要治療好蕾米娜的傷勢,必須兩個人共同的努力。

“好些了沒有?”

伽羅在火堆上烤著獸肉,問著身邊的蕾米娜。

那隻闖入的野獸,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被趕回來的伽羅用木棍打死,然後,成為了午餐上的大菜。

經過了伽羅的治療,現在的蕾米娜,已經可以活動脖子上麵的腦袋了。她能夠正常地進食和飲水,但是,她的手還拿不起食物。

沒有再拒絕,蕾米娜吃下了伽羅遞過來的好意。

雖然,蕾米娜隻吃了一點點,水也隻喝了兩口,但是,伽羅沒有繼續勸說蕾米娜的進食,因為他也有自己的顧慮,萬一……

山洞裏麵的火焰還在燃燒,伽羅坐在火堆的另一邊,做著簡陋的木門。

他不可能一天到晚二十四個小時,都陪著蕾米娜在山洞裏麵。

今天的事情,已經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剛好趕回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伽羅開始了做門的忙碌,沒有做過這種東西的他,忙得滿頭大汗。

現在山洞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從外麵找回來的。蕾米娜躺著的地方,堆放著十幾張獸皮,那也是伽羅的戰果。

伽羅很是擔心蕾米娜的身體,於是,他用獸皮將渾身軟軟的蕾米娜埋了起來。雖然外麵陽光普照,但是山洞裏麵的氣溫,還是比較低的。

現在多忙一會兒,免得後麵太累,病重的蕾米娜,現在受不起一點點的風寒,萬一她突然著涼了,那麽最後的事情,還是要推到伽羅的身上。

看著火堆邊的男子忙碌而又專注的神情,蕾米娜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一點溫暖。

在她以前的家裏麵,蕾米娜很少依靠著別人,更不像別的貴族子弟,擁有各式各樣的傭人。

為了她從小立下的理想,為了以後一個人可以闖蕩東方,蕾米娜一直在刻意地培養著自己的自立。

她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躺在一邊,讓別人替自己做事情的舒服。

“為什麽別人能幹,自己卻幹不了呢?”

想著想著,蕾米娜睡著了。

過了很久,她突然被下身一陣酸麻和害羞的感覺喚起。

那是一種很讓人難受的需要,她的臉紅了起來,但是好幾次她張開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突然,她又有了尋死的想法。

為什麽我不能控製住自己的身體?

忙碌中的伽羅,一直在留意著蕾米娜的情景,他也發現了了蕾米娜的不對勁。

天哪,真的……

伽羅搓了搓手,心中極為不安。

到了最後,伽羅終於走到了蕾米娜的身旁。

他用著一種極為誠懇的話語,對著蕾米娜說道:“我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應該比你大上一點點,如果你願意的話,叫我一聲大哥好了。

“我們現在身處這種環境,就一定要同舟共濟。我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已經不能算作男人了。”

說到這裏,伽羅苦澀地笑了一下,在他的眼中滿是無奈和灑脫。

如果花貓在這裏,一定會大聲地鄙視這個虛報年齡的齷齪家夥,他有一種讓別人叫大哥的怪癖。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應當有那麽多的顧忌。

“這裏隻有我和你兩個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傳到外麵去的,其實,你甚至可以將我看成你的一名姐姐。”

說到這裏,伽羅再一次地停了一下:“你可以叫我波旬,也可以叫我波旬大哥。”

蕾米娜的臉色通紅,她的眼淚不停地流下。她注視著麵前的這個男子,企圖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波旬的目光迎上了蕾米娜,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沒有一絲雜念。

偏過了頭,蕾米娜的臉漲得通紅,她已經沒有死的念頭了。

現在的蕾米娜,無比地想念自己的母親,惦記著母親那未完成的心願。

她的心中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她一定要回去!就算是完成了母親的遺願以後再自殺,也一定要回去!

下身酸麻和腫脹的感覺,再一次提醒著蕾米娜,現在的她,甚至不敢呼吸。

麵對著身前的男子,她終於發出了聲音,聲音很低,比蚊子的哼哼大不了多少。那是一聲“波旬”的稱呼,那是她的屈服。

淚水從蕾米娜的眼睛裏麵,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地落下,她終於開始了和麵前男子的和解。

第一顆水滴落到了大地。

從數千米高空落下的它,很快地被幹枯的土層所吸收,悄然無息的滲入了大地。

很快地,更多的水滴落下,地麵上冒起了白煙。無數的生命在地表下歡呼著,企盼著更多的滋潤。

外麵開始下雨。

心跳慢慢地慢了下來,維施特閉著眼睛享用他的食物。

鋒利的獠牙深入了少婦的動脈,一股鮮美的**流進了維施特的口中。

甜甜的,帶著絲微腥氣的鮮血,流進了維施特的口腔,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步步地恢複。

絲毫沒有理會身後那個小姑娘的廝打,他一掌拍暈了她。

滿足地呻吟了一聲,維施特感到身體內部那種燃燒的焦灼,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血液的流動恢複了平常,維施特睜開了眼睛。懷中的少婦的身體慢慢地變冷,這是因為,維施特吸入了她大部分的生命精華。

接下來,該吸食那名少女的生命了。

幾絲殷紅的鮮血,從芬妮的脖子上流了下來,然後沾到了那串項煉上。項煉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無數的花紋浮現而出。

這是伽羅送給芬妮的項煉,曾經是阿圖拉送給朵拉的生日禮物。

遼闊草原的翠綠,讓人心曠神怡,蔚藍的天空微微吹動著風。幾隻飛鳥在伽羅的身邊不停地鳴叫,花的香味在他的鼻子裏麵徘徊。

按照道理來說,這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全身是勁的好日子。

但是,坐在水潭邊的伽羅,卻沒有那種好心情。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讓蕾米娜鬆口,反而是少女自身的生理反應,讓蕾米娜終於邁出了和解的第一步。

其實,那件事情伽羅也不願意做。

但是誰讓這裏,隻有他和蕾米娜兩個人呢?難道,真的想讓山洞裏麵臭氣熏天,還在互相保持著冷漠?

草草地在泉水邊洗了一下臉,冰冷的泉水,告訴了他,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兩天以前,伽羅還在準備著回到亞述的行動,一天以前,朵拉、芬妮和海克絲,還在他的身邊圍繞。

可是到了現在,伽羅連自己到底在哪裏,都不知道。

回家?團聚?

對著水潭,伽羅哈哈大笑,他的笑聲,是那樣地瘋狂和悲涼。

平靜的水潭中,伽羅現在的樣子,和原始人沒有什麽不同。一身獸皮,光著腳,手上拿著半根滿是疙瘩的大棍。

伽羅的笑聲在曠野中回蕩,無數的飛鳥,被這個半夜狂吼的怪物所驚醒。為什麽會是這樣?伽羅一遍遍地問著自己。

生活真的是他媽的太有趣了,伽羅從來沒有想過,命運女神會如此地強暴和糟蹋自己,而且是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現在甚至不願意想起朵拉、芬妮和海克絲,每一次思念的結果,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不要這樣玩我好不好?我真的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笑著笑著,伽羅的笑聲低了下來,淚水從他的眼角流下。

他一直向往著那種平靜而又富足的生活,但是命運的漩渦,卻將他一次次地卷入了深淵。

他很軟弱,但是,他更想活下去。

將自己的臉靠近了清澈的潭水,伽羅發現他已是淚流滿麵。水潭中被易容的臉龐,並沒有恢複,但是他的身上,已經多了一種叫做疲倦的東西。

他已經很疲倦了,生與死的考驗,讓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想。每當他看到那些空洞的眼神,看到那些求助的目光,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

伽羅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空間,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用什麽辦法,才能回去。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他將永遠被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下。

仿佛再一次,伽羅回到了從前的歲月,回到了被關押在牢房的歲月。

他突然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覺,也許當他醒來的時候,發覺已經回到了亞述,回到了自己那個溫暖的故鄉。

但是他沒有睡覺,因為他已經長大了,殘酷的現實告訴他,現在已經不是做夢的年齡,他有自己的責任。

他突然不想做人,他想做貓,做一隻和倫巴一樣無憂無慮的肥貓。

他想起了自己的故鄉,想起了每年冬天的大雪和幹燥的狂風。他想要回家,但是他卻不知道故鄉在哪裏。

是的,故鄉。故鄉就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整理了一下沉重的心清,伽羅用手將自己的嘴角,向著兩邊拉開。

雖然這種笑容是那樣地苦澀,但是畢竟是在笑,對不對?自己再慘,總比那種淪落到花貓的之神好得多。

人家堂堂的神靈,都對目前的身份甘之如飴,每天都笑麵人生,那麽他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伽羅決定向那隻肥貓學習,快樂地麵對所有的一切。

人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伽羅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雙手對著掛了兩個太陽的天空,比劃了兩個中指。

他不是不擔心朵拉等人的安全,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什麽?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活下去,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他決定將對朵拉等人的擔憂放到了腦後,因為,他現在已經無能為力。

伽羅知道,隻要自己還在這個空間裏麵,那麽所有的操心,也是白操心。

朵拉、芬妮、海克絲,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他相信她們還活著,他不願意相信那殘酷的現實,因為,他根本不願意麵對。

他大聲地吼叫著,對著蒼天舞動著自己的拳頭。

再一次,眼淚布滿了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