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米娜並不喜歡看到莉莉婭,莉莉婭也覺得自己非常鬱悶。

蕾米娜呀蕾米娜,我怎麽知道那個混蛋就是妳心愛的人?

而且,妳這個笨蛋,和人談戀愛這麽久,卻連對方的身分都不知道,萬一有一天,人家吃完了就走,妳到哪裏找人去?

有的時候,莉莉婭看著蕾米娜為相思哀愁的樣子,就想笑。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伽羅的真實身分,那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景?

事情發展到現在,隻能怪造化弄人。

蕾米娜是她最好的姐妹。

當她報仇的念頭最強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利用蕾米娜來報複。

算了,還是好好和蕾米娜談談吧,誰讓自己吃掉了她男朋友呢?

另一邊的蕾米娜,生氣的轉過了臉。

她實在不想和莉莉婭說話,好朋友搶走了自己的愛人,這算什麽?

蕾米娜並不是聖人,也有小氣的時候。

如果不是莉莉婭有身孕,蕾米娜早就暴打她一頓,然後找輛馬車,將她送到天涯海角去。

“別理我,煩著呢。”

蕾米娜賞給莉莉婭一個後背。

這幾天,莉莉婭一直想和蕾米娜好好談談,但是每一次,都被蕾米娜拒絕。

“蕾米娜,妳還是這麽驕傲……我知道我對不起妳,但是……妳能不能仔細的聽我說一下我和伽羅的關係?”

“不聽,我就是不聽!”

蕾米娜用枕頭捂住了耳朵,但是莉莉婭的聲音卻依舊傳到了她的耳中。

“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莉莉婭笑著說道:“那隻是一種利益的組合罷了……我的老公死了,所以我想另外找一個,這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合適的男人,於是勾引他,和他在一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蕾米娜姐姐,我是個成年人,和伽羅在一起,隻是為了找一個依靠,並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既然他是妳的愛人,我會放棄他的。”

她低下了頭。

是的,她會放棄,因為自己並沒有愛上他……雖然他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伽羅有一次告訴我一個故事。兩個牧師,經過一條小溪的時候,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女士。小溪的水很深,女士無法渡過,於是年長的牧師抱著那名女士,過了河。

“晚上,兩個牧師來到了教堂,年輕的牧師突然責怪同伴,說他不應該抱那名美麗的女士。年長的牧師回答:”你呀,我已經把她放下了,你怎麽還放不下呢?‘“

莉莉婭靠近了蕾米娜,輕輕的說道:“伽羅是一個好人,妳應該好好把握,不然……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怎麽辦?”

“讓她們去搶好了!”

蕾米娜的怒氣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她現在最恨別人說這種話。

她可不是什麽小女人,更不會哭哭啼啼的去求別人的憐憫。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蕾米娜很堅決:“我愛他,但是不想和別人分享他,這就是我的底線……現在那混蛋卻擺明了還要和另外一個女人好,我當然不能答應!”

聽著蕾米娜的話,莉莉婭突然也覺得伽羅是個王八蛋加混蛋。

雖然說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又有誰像他那樣,明目張膽、理直氣壯的對蕾米娜說,要她和別的女人一起伺候他?

而且,他不怕有一天暴露自己三王子的身分嗎?

這個人,真的是太囂張了。

不過,雖然莉莉婭不清楚伽羅為什麽能夠騙倒蕾米娜,但是有一點她可以確定,那就是,伽羅並不是一個壞人。

也許是這兩個人的緣分吧?

蕾米娜是一個死心眼的女孩子,假如伽羅不理她,她一定會跑去當修女,或者以聖職者的身分,孤獨終身。

莉莉婭絕對不會容忍蕾米娜變成這個模樣。

也許,兩個人之間的路很長,甚至永遠也到不了幸福的終點。

但,總比讓蕾米娜一個人孤老終身好吧?

就好像自己當初尋死覓活,現在卻已經沒有那樣的堅決了。

有一個人,從五百公尺的高空跌落。

每掉下一公尺,他都對自己說,沒有事情,沒有事情,現在很好,不是嗎?

於是他加速的向下跌落,而他已經相信了平安的謊言。

蕾米娜現在就是這個樣子,她寧可孤獨,也不願意妥協。

“求求妳,去和伽羅好好談一下,好不好?給他一個機會,也給妳一個機會……”

布封大主教已經決定拚死一戰。

他不像皮亞羅總督那樣等著命運安排,這些年安逸的生活,並沒有讓他放棄凶狠的本性。

而且,伽羅給了他機會。

他一個人待在小茶店中,雖然布封大主教知道這隻是一個誘餌,但是他還是必須盡快解決目前的問題。

蕾米娜並沒有和他在一起,卡巴侯爵也在別處。

隻要抓住伽羅,那麽他還有翻本的機會。

他的兩個女人,一個是聖殿騎士團的團長,一個是比利沙王國的王女,如果能夠控製住伽羅……

布封大主教有許許多多方法讓一個人屈服,而且這是他唯一轉敗為勝的機會。

動用了最後殘餘的關係,布封大主教把所有隱蔽的力量都拿了出來─三百多名精銳武士,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精銳,其中不乏高級劍士;十一名光明法師,就算是一個軍團也不一定能湊足這個數目。

身邊的朋友用黑紗遮住了臉,他是布封大主教的最後武器。

沒有失敗的可能─就算是蕾米娜和卡巴侯爵都在裏麵,布封大主教也有勝算。

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深。

房間沒有打掃,地上蒙蒙的一層灰。

牆壁甚至有了裂痕,屋子破舊的厲害。

一次次用神念掃過周圍,加上探子回報的內容,布封大主教可以確定,沒有人在這裏。

那麽,到底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整條街都被戰士控製住,一旦城衛軍出動,就會有警報傳來。

伽羅還能夠在裏麵布置什麽樣的陷阱?

布封大主教向著裏麵走去。

當他看到伽羅的時候,這個人的手中正在把玩著一枚灰色的寶石。

灰色……

布封大主教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原因。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院子,所有花木全都凋零,地下和房間中沒有螞蟻、飛蚊,就連牆壁、地板上麵也破損不堪,似乎有著上百年的曆史。

伽羅說話了。

“瘟疫令牌上麵的寶石,可以製造一個方圓百米的死亡地獄。進來的人,會受到類似暗黑六芒星的攻擊,侵蝕、毒害、腐爛……布封大主教,歡迎來參加這個死亡舞會。”

灰色的寶石如同玻璃一樣在伽羅的手中破碎、消失,隨之而來的灰色煙霧瞬間遍布了整個房間。

“這是真正的瘟疫死塵,就算暫時停止呼吸,也沒有用。”

灰色的煙霧開始急速的旋轉,如同颶風一樣的吹過。

布封大主教身邊的戰士,紛紛倒地,然後他們的軀體腐爛、風化,變成塵埃。

僅僅幾秒鍾之後,局麵逆轉,除了幾個還勉力支撐的光明法師以外,隻有布封大主教和他身邊的那個黑衣人還站在那裏。

捏碎了瘟疫寶石,伽羅並不後悔。

這顆魔法晶石,如果流傳到一些有心人的手中,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沒有人能夠控製瘟疫的傳播,一旦產生變異,那麽就是災難。

並不像皮亞羅總督那樣,布封大主教是街頭小混混出身,是那種“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完全以自己為主的人。

一旦和這種人結仇,就必須完全打倒他,不然後患無窮。

而且,有人要布封大主教的命。

於是在布封大主教來之前,伽羅讓六名暗黑法師在小屋裏布置了一座魔法陣。

他抽幹了六名魔法師的魔力,然後以瘟疫寶石作為啟動的力量。

當布封大主教和他的手下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死局。

火焰在伽羅的麵前燃起,然後以一種焚燒一切的威勢席卷著周圍,灰色的煙霧在這種熾熱前煙消雲散。

布封大主教身邊的黑衣人取下了麵紗,他是伽羅的熟人,天藍魔導師。

“阿廷森公爵,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有這種手段。”

天藍魔導師低聲說著,看了看身邊的布封大主教。

布封大主教是天藍魔導師的好朋友,年輕的時候,曾經救過他的命。

布封的臉上遍布著灰色的氣息,他的修為,並不足以抵擋瘟疫的威力。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

天藍魔導師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阿廷森公爵,你不害怕嗎?”

“我為什麽要害怕?”

伽羅微微的笑著,眉宇間充滿自信。

“我有一個最強的幫手,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

白色的光從窗外透進來,灰色的霧如同積雪一樣的消融。

一位白袍老人走進房間,星星光點,圍繞在他身邊,那是無窮無盡,生生不息的光明力量。

如同銀河般璀璨的光芒,在老人的頭上形成了一道銀色漩渦。

點點白光從他的手中發出,然後沒入那些正在掙紮的光明法師體內,他們身體的顫抖隨之停止,臉色開始恢複紅潤。

布封的身體一陣顫抖,緊緊握住了拳頭。

教皇皮士安可,站在伽羅身邊,這是伽羅為什麽敢獨自一人待在這裏的原因。

昨天,光明教會的最高領袖,教皇皮士安可,秘密來到東都。

在和卡巴侯爵進行了一係列談判以後,教皇答應出手處理光明教會的問題。

有了教皇撐腰,伽羅還擔心什麽?

布封的力量在教皇和卡巴侯爵的連手下,會迅速土崩瓦解。

“天藍魔導師,請離開這裏,阿廷森公爵是教會尊貴的客人,我不希望你傷害他。”

“哈哈哈……”天藍魔導師大笑著,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三十年前,布封大主教對我有救命之恩,今天,就讓我來償還吧。”

他向著布封揮了揮手,然後看著他的朋友,布封,逃離了這裏。

伽羅和教皇並沒有追趕,兩個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天藍魔導師的身上。

天藍魔導師開始念動咒語,同時,十二道火焰開始在他的身側燃燒,如同孔雀的翎毛,璀璨的開放著,火焰的顏色從深到淺,正是伽羅熟悉的火焰之槍。

“阿廷森公爵,這一戰是我與教皇的決戰,請你讓開。”

紅色的火焰從天藍的指尖飛出,天地間變成了一片火海,紅色的火網將他籠罩,那些跳躍的火係魔法力量,凝成線,織成網,匯聚成奔流,撲向教皇。

教皇的雙手一合,白色的光擋在了他的麵前。

奔湧的火焰瞬間失去了顏色,整個空氣裏麵隻剩下“劈劈啪啪”的聲音。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火焰並沒有消失,而是變成了白色。

這種情況隻有在火焰的溫度達到了極點,才有的情形。

世界,隻剩下了火!

焚天毀地的火,橫掃一切的火。

層層火焰,如同旋風一樣,將教皇死死包圍。

“七重烈焰地獄迭加!”

這與道爾魔導師的水係魔法─千裏冰封歎息之牆,竟然有異曲同工的效果。

它的威力,已經達到了九級魔法的等級。

教皇腳下的石板變成了黏稠的**,然後開始氣化。

“光!”

白衣教皇輕輕伸出了手指,點在身邊的火焰旋風上。

空氣在瞬間扭曲,白色的光沿著火焰蔓延。

風定,火熄。

教皇的一隻手,冒出了縷縷青煙,白色的光芒從他身上發出,被燒焦的手慢慢的恢複了原狀。

“最討厭和教會的人打架了……恢複力比蟑螂還要強……”

天藍魔導師嘟囔著,猛的撲了上來。

十二道如同狂龍般的火焰,直撲教皇!

同時,一圈圓潤的光柱自教皇所立之處,向著四麵八方擴展開來。

十二道火焰圍繞著光柱咆哮著,卻被一步步逼退。

“天藍魔導師,我們不必分出生死。”

教皇語氣平淡,但是天藍師拒絕了。

“不必,很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生死,讓我們各安天命吧!”

天藍師的身體開始燃燒,整個人變成了火焰流星。

古老的咒語激發了他全身的每一分力量,這是他的最強一擊。

烈焰焚城,火係魔法中的最高成就,能夠焚燒一切的烈焰。

與伽羅的那戰相比,火焰長槍隻是小兒科而已。

所有的火焰集中到了一點,劃破了空間,直接作用於教皇的胸前。

無法躲避的一擊,想要破解,就隻能硬碰。

教皇猛的抬起了頭,瞳孔映出銀色的金屬光芒。

“光!”

天地間突然一黑。

教皇的身前,沒有了任何的光明,隻剩下無窮無盡的黑暗,空間似乎向著教皇處崩潰。

然後,教皇緩緩抬起了手,淡淡的光芒在他的指尖形成。

溫潤如玉、生機盎然的光,劃破了無邊的黑暗,將天藍魔導師與教皇連接在一起。

許久許久,火焰與光芒慢慢黯淡下來,場中的戰局已經有了結果。

教皇輕咳了一聲,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身上到處是燒焦的痕跡,嘴角一點鮮紅。

不過,他勝了。

天藍魔導師的胸口,有一處針尖大的小洞──教皇的那一擊,擊穿了他的胸口,破壞了他全身的機能。

遠處,得手的信號已經傳來。

布封怎麽可能逃的掉?

教皇出現的時候,布封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

這也是天藍師留下來的原因之一。

他的朋友不能活著離開,自己又有什麽臉走?

所以激烈如火的天藍魔導師,選擇了戰鬥。

“天藍,永別了。”

教皇向著伽羅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天藍魔導師的身體在地上微微抽搐著,喘息著,拉著伽羅的手。

“阿廷森公爵,我有話要對你說……其實我不應該說的,可是,我不希望看到那幅悲慘的情景……”

天藍魔導師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