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暈沉沉的腦袋,倫巴從睡眠中醒來了。

陰暗的牢房中沒有老鼠,但是花貓卻有些害怕。

“該死的女巫,她們不知道過量飲酒會縮短貓的壽命麽?”

這幾天來,倫巴每天進餐以後,就會被蘋果灌進一瓶酒——蘋果雖然不知道花貓的神通,但是一隻睡著的貓,總不會有什麽威脅罷?

花貓有些奇怪,蘋果從哪裏得到關於自己的那些情報?

秘密就是生命,伽羅非常重視對一人一貓的情況保密。兩個家夥都知道,一旦對方了解了伽羅和花貓的底細,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但是這次美杜莎峽穀女巫們的行動,很明顯是由清楚伽羅他們底細的人所策劃的,其中很多部分都針對了一人一貓不為人知的弱點。

隻有兩個勢力可以對伽羅和花貓了解得這麽透澈——教會或者是比利沙王室。

倫巴用力在籠子上撞了兩下,但是卻沒有起到作用。

囚禁花貓的,是矮人打造的魔法囚籠,那些神像以及加持的魔法,有著屏蔽、加固的作用……不過,那些魔法設置在花貓的眼中不值得一提,真正影響花貓的,是籠子的堅硬程度。

睜大了黃澄澄的眼睛,魔法分子的排列在花貓的眼前浮現。倫巴揮動著爪子,在那些神像上用力劃動著,每下都讓籠子上的光茫減弱了一分,然後是神像的崩壞。

枯燥的一個鍾頭過去了,籠子上的魔法力量,終於被破壞。

嚐試了一下和伽羅的溝通,花貓發現僅僅能確定伽羅的位置——整個地下室到處都是幹擾的魔法。

……好罷,靠自己。

眼珠凝視著鐵籠,筷子粗細的鐵柱開始彎曲。

這是花貓現在唯一能夠施展的魔法,束縛術,雖然隻是最低級的魔法,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簡簡單單的束縛術,花貓可以想出一百種玩法;它使用的靈巧程度,絕對超過了魔導師。

空氣中產生了無形的氣流,然後纏繞著鐵柱開始收緊。

慢慢的,鐵柱開始變形,缺口出現在花貓的眼前。

“似乎有一點小……”

目測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體,花貓決定繼續加大缺口的寬度。

突然,它的耳朵豎了起來,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向著這裏走來!

再也來不及破壞柵欄,花貓的身體猛的向外竄出。

房間中依舊是燈火通明,但是全家人卻在兵器下瑟瑟發抖。

報時的老頭揉著惺忪的眼睛,卻發現鍾樓處到處都是戰士。

幾條隱約的影子在酒樓旁邊窺探了半天,才扭頭而走。

“酒樓中總共有一百九十三人,我們相信,其中的幾個房間中,必然有報警的裝置。地下室的入口在酒樓的後麵,上麵有著極為精巧的陷阱與機關,想要破解這些東西,需要很長的時間。”

無聲無息的,幾名黑衣人來到了真蘭的麵前。

他們整個身體都隱沒在黑暗中,就連他們的武器上都塗著黑色的漆。這是真蘭的暗影部隊,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潛行者。

“沒有辦法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潛入麽?”

“沒有。”

妖蓮在真蘭的手中微微顫抖著,蘋果犯了一個大錯。

她雖然將伽羅全身的物品全部丟棄,卻忘了卸下花貓脖子上的鐵牌——憑著這個東西,真蘭終於確定了伽羅的所在。

她的人,已經包圍了整個酒樓。

一隻纖纖玉手捏住了花貓的脖子,美麗的臉龐上有些驚奇。

“貓貓不乖,怎麽想要逃跑呢?”

“喵嗚、喵嗚——”

花貓發出了低聲的嗚咽,不情願地扭動著身體。

這個不認識的女人,為什麽這麽多事,跑來幹擾自己的逃跑?

女子彎下了腰,看著扭曲的柵欄:“怪不得有人說你是一隻神秘的貓……看來你的本領不小……”

下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所有的動作就戛然而止。

冰冷的長劍從胸口處露出,其中蘊含的鬥氣摧毀了她所有的生機。

鮮紅的血從嘴角處流下,然後她變成了一具屍體。

真蘭從她的身後走出,提起了花貓。

“倫巴,伽羅在這裏麽?”

泰勒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頭發,嘴角處帶著一絲的微笑。

剛才鬧得太瘋了,整個洞房裏成了歡樂海洋。

“願有情人皆成眷屬,願姐妹們都得到幸福。”

在魅族女子的眼中,一個人如果能夠得到真正的愛情,那麽,她就是得到了最大的幸福,這也是自己和那些姐妹們來到這裏慶賀的原因。

魅族的女子,對於真正的愛情,是非常的珍惜的,不過因為久經風塵,能夠遇到真心人的魅族並不多。

比起她們,治療師的生命更加的悲慘。

被人擺布的命運,沒有名分地位,隨時可能消逝的生命,治療師想要得到真正的愛情,隻是一種奢望。

也許是心存憐憫,也許是這些年的糾纏不清,魅族的女子們在治療師的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於是她們答應了狄蘭娜的請求,替她和伽羅準備了盛大的婚禮。

希望她和阿廷森公爵有所結果,魅族有秘法可以讓女子提高受孕率的,而女巫們剛才也教了狄蘭娜很多讓她臉紅的東西。

泰勒默默地想著,來到了通道的中央。

魅族的女子,從事著各種各樣的職業——黑龍王的血,給了她們變形的能力,她們完全可以隱蔽在人類的中間。而泰勒,就是那個喂養花貓商人的妻子。

她的丈夫不知道泰勒的身分,兩個人因為一次美救英雄的巧合而認識,婚後兩個人的生活很幸福,所以泰勒沒有留下來,她還要回去幫丈夫做晚餐。

沒有人幹涉她,隻要她的所作所為沒有影響魅族的生存,那麽就可以做一切她喜歡做的事情。

想起了那個笨笨的商人,泰勒臉上露出了笑容。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妻子是女巫的事情……不過這樣也好,他們一家,馬上要離開翡翠嶺,亞述帝國正等候著他們。

腳被散落的石子絆了一下,泰勒突然感到不對。

在地道的兩邊應該有護衛的石像鬼,但是此時那些強大的存在,竟然變成了碎片。

身體急速旋轉,泰勒向著周圍發出了大麵積的火牆術……然而她的反擊還是遲了一步。

一道青蒙蒙的劍氣直撲泰勒的身體,泰勒施展的防護魔法竟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她大聲的呼喊著,但是尖利的聲音卻沒有得到任何的響應,一種無形的力量隔絕了一切,那是魔法師施展的空氣屏障;而能夠將這種魔法使用如此出神入化的人,至少是大魔法師的水平!

冰冷的劍尖點在泰勒的眉心處,她全身的骨骼在這一擊下變成了粉末……對手沒有給她任何的機會,襲擊者的功力遠遠在她之上。

她最後能夠做的,就是抬眼望向遠處。

那裏,她的姐妹們還在快樂的慶賀,真心的為那兩個人祝福。

一點防備都沒有。

歡樂的慶祝還在繼續,女巫們把這裏變成了歡快的海洋。

才把伽羅他們送進了洞房,蘋果幾個正準備在牆角偷聽。

至於外麵的安全,她們並不擔心,隱秘是最好的保護,吵雜的人群給了預警人員最好的掩護。任何人想要進入地下室,必然會驚動她們留下的探子。而在地道中,布置有大量的機關以及防衛的人。

沒有人能夠無聲無息的潛入,一旦發生意外,女巫們有五種以上的法子安全逃離。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音,泰勒低著頭走了進來。

“泰勒,怎麽回事?”一名叫做裏希的女巫隨意地問道,喝了酒的臉龐上是紅撲撲一片。

泰勒沒有回答,她隻是抬起了頭,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向著裏麵走去。

“泰勒,阿廷森公爵正在和狄蘭娜洞房,我們不要打擾他們……”另一名女巫走到了泰勒的身前,扶住了泰勒的肩膀。

蘋果的瞳孔猛的緊縮到了一起,她不動聲色地站起了身體。

然而,她的舉動慢了一步,泰勒向著她詭異的一笑。

此時,凱倫正在品嚐著紅酒,埃利特還在和同伴調笑。

薄如蟬翼的紅絲巾輕飄飄地從空中落下,女子們的笑容如同鮮花一樣的絢麗。

泰勒的左腳正在落下。

一切彷佛突然停止,飄揚的絲巾停留在空中,一動不動。

鮮紅的葡萄酒停留在水晶杯中,其中的一滴已經即將跌落。

埃利特回過了頭,嫵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張開了嘴,蘋果卻發現無法喊出預警的話,時間似乎停留在這一刻,她的心冰涼一片——泰勒走路的姿勢是未嫁姑娘的樣子,而她本人已經有了兩個小孩。

在這靜止的環境中,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奇異。

泰勒的右手慢慢伸出,然後落在裏希的脖子上,骨骼的斷裂聲響起,裏希如同破碎的木偶一樣緩緩跌倒。

青色的劍氣開始旋轉,無與倫比的劍芒潑灑而出。

青色的劍,緩慢的劃破了凱倫的咽喉,帶出來一串紅色的珍珠,滴入了血一樣的葡萄酒中。

泰勒的左腳,此刻,才輕輕的落下。

“轟!”

裏希的身體重重跌倒,紅色的絲巾飄落在凱倫的臉上,然後又被那衝天而起的血泉揭起。

所有的一切都恢複過來,蘋果的瞳孔睜到了最大。

長劍回掃,泰勒手中的凶器又擊殺了另一名女巫。

“大家小心!”蘋果的叫喊響徹了房間,她不要命地向著泰勒撲去。

埃利特是所有女巫中修為最高的一個,她怒罵著第一個衝到了泰勒的身前,手中戒指儲存的魔法力量在一瞬間釋放出來,十餘道風刃向著泰勒撲去。

一道青色的劍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快退!”埃利特大聲叫喊著,但是聲音戛然而止——她驚奇地發現,她竟然能夠看到自己的後背。

凱倫的頭顱,拋撒著殷紅的血,飛舞在空中。

殺殺殺!

那道青色的劍氣如同閃電一樣,一分為二,兩名正在念著咒語的女巫,身體從中裂開。

鮮紅的血噴灑而出,那把青色的長劍上的光芒卻愈發耀眼。

妖蓮!

神劍妖蓮!

吹起的風將泰勒臉上的一層薄膜揭起,露出了她的真麵目。

真蘭。

她的腳下如同跳舞般,踩動著奇妙的步點,手中的武器是死神的鐮刀。

她一人追殺著剩餘的十名女巫,長劍揮舞,劍氣縱橫,淡青色的妖蓮在真蘭的手中,是那樣的無堅不摧。

一丈長的鋒芒掃過,一名女巫攔腰而斷;反手揮劍,另一名女巫仰麵而倒。

沒有東西能夠抵禦妖蓮的鋒芒,青色的鋒芒就是死神。

飛濺的鮮血彌漫了整個地下室,真蘭不給那些女巫們公平決鬥的機會。

使用黑色火焰的阿秀蓮,她的魔法還沒有發出,真蘭已經從她的身邊掠過,腥臭的燒焦味彌漫了整個房間,被劈成兩段的阿秀蓮開始自燃。

風係魔法師的凱琳娜僅僅發出了一道旋風,整個人就被如同風一樣撲過來的真蘭斬殺。

“你這個惡魔!”兩名戰士屬性的女子,奮不顧身向著真蘭撲去。

她們不顧一切,隻希望能夠將真蘭阻止短短的一刻,好讓自己的姐妹們能夠有時間施展法術——魔法師如果遇到了近戰,那麽還不如普通的戰士。

真蘭抬頭一笑,清冷的表情變得有些冷酷,光潔的麵龐與清亮的劍氣相映,散發著朦朧的瑩光,一滴血從她的嘴角處落下,那是泰勒的人皮麵具所留下的痕跡。

妖蓮再一次綻放,劍氣如水般猛然爆炸,真蘭手中的妖蓮籠罩住了衝過來的女子。

第一名女子的身體在劍氣下被絞成了碎片,而第二名女子一拳打在了真蘭的肩頭,真蘭沒有躲避,她肩頭的肌肉一收一彈,章渝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道。

白玉般的麵容上出現了一抹的血色,真蘭口一張,一道血柱打在了阿波莉的臉上。

當阿波莉捂住了臉龐慘叫的時候,真蘭已經如同閃電般衝入她的懷中,如同流星一樣撲向了不遠處正在釋放咒語的女巫。

真蘭手中的女子成了她最好的盾牌,正在釋放魔法的女巫們,無法對自己的同伴下手。

劍光割裂了女巫的身體,阿波莉頭顱被真蘭按在了牆壁中。

血紅與斑白的**流在了真蘭的手掌上,地麵上到處是散落的肢體。

此時,剩餘的三名女巫的魔法已經凝聚成形。

房門變成了碎片,黑色的陰影一閃而入。

那是真蘭暗影部隊,他們的身體在燈光下彷佛模糊的影子。

急速的弓弦聲響起,兩名釋放魔法的女巫身體變成了刺蝟。

“進洞房,抓人質!”

受傷的女巫大喊著,然後用盡了力氣向真蘭發出了最後的魔法。

轉身,蘋果毫不猶豫的撲向了新房。

藍色的薄霧在女巫的身邊生成,正在施展法術的她們突然變成了冰雕。青色的劍氣一閃,兩名女巫變得支離破碎。

釋放魔法的是道爾魔導師,他向著真蘭禮貌地行了一個禮。

蘋果咬住了牙,她已經打開了伽羅的房門。

隻要抓住伽羅或者狄蘭娜,那麽就有一線生機。

她會將今天的事情匯報回去,然後重新向真蘭討回血債。

青色的長劍從真蘭的手中飛出,在空氣中劃成了一團光芒,直撲蘋果而去。

那鋒利無比的妖蓮,飛到了蘋果麵前的時候,突然在空中一顫,無數的劍氣射向了蘋果。

咬了咬牙,蘋果的手中多了十隻黑色的指環。

無數黑色的線從蘋果的手中發出,妖蓮竟然無法在一瞬間擊破麵前的阻礙。

散亂的劍氣將蘋果全身切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但是她的身體已經成功的衝進了伽羅的房間。

洞房中,伽羅和狄蘭娜正坐在床頭。

好機會!狄蘭娜是治療師,沒有攻擊的能力,而伽羅則被她封住了全身的功力,抓住他們,這樣剛剛兩名重傷的同伴,還有脫身的機會!

一團光芒從狄蘭娜的手中發出,那是水之束縛。

對於狄蘭娜的攻擊,蘋果似乎早就有所準備,但是伽羅的反應,卻讓她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他一拳擊中了蘋果的小腹,爆發的鬥氣讓她軟軟倒下。

“……他什麽時候恢複了鬥氣?”這是蘋果最後的意識,一枚弩箭射入了她的後背,然後從胸口處穿出。

她的血潺潺流出,然後與姐妹們的血匯聚在一起,流到了地板上,流到了真蘭和伽羅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