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浦大劇院外的超大LED屏上還在回播今晚的頒獎典禮。

“我宣布,第52屆金鹿獎的最佳女主角是——”頒獎人抬起眼,笑容親和,眼角有細細的紋路:“薑霓!”

偌大的會場,掌聲雷動。

屏幕上,女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被放大,膚色凝白,紅唇瀲灩,一雙眼睛黑漆漆的亮,清淩得仿若盛了一汪湖水。

身邊的人向她祝賀,薑霓紅唇微揚,明眸皓齒,起身間黑色的抹胸晚禮服勾勒出曼妙曲線。

堪堪及地的裙擺在左前處開了高叉,每一步,黑白交映,纖細筆直的一雙腿於黑綢裙擺間若隱若現,媚色浮聲。

“有點……嗯,緊張。”頒獎台上,薑霓微微偏了下頭,清潤的聲線裏帶了點甜,微卷的黑發垂在腰間,如軟綢,明豔又動人。

劇院門口應援的粉絲還沒有散去,都齊齊仰著頭看向大屏幕。

金鹿獎是國內電影圈最具分量的獎項之一,含金量極高,最佳男女主的出爐更是將今晚的頒獎典禮推向了**。

#薑霓金鹿影後#的熱搜還明晃晃的掛在熱一,旁邊跟著個深紅色的“爆”字。

原因無他,金鹿獎上一個在25歲拿到最佳女主角的還是九十年代紅極一時的影後薑小鳳,而薑霓距離25歲還有三個月。

熱搜下的評論區,粉絲依然熱情高漲。

【嗚嗚嗚,燈燈好美!】

【四年了,我燈的紅毯從不讓人失望[哭]】

【什麽燈燈?請叫史上最年輕金鹿影後好嘛!!!】

【哈哈哈哈哈哈,吹爆史上最年輕金鹿影後的的盛世美顏~[打call]】

【這個腿,這個胸,我一女的都看硬了[捂臉]】

【?】

【上去給我丟人!】

【姐妹,這裏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微笑]】

……

浮聲退去,夜涼如水。

保姆車裏,經紀人關琴笑得像朵花,已經對著手機誇了整整二十分鍾。

“寶貝兒,你這回可真是給咱們工作室張臉了。”

薑霓打了個哈欠,把自己裹在寬大的棕色羊羔絨外套裏。性感出位的禮服早已換成了便捷的牛仔褲和打底線衫,車裏暖色的燈映著凝白素顏,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顫,眸光裏浮著水色。

她真的好困啊。

關琴是個女超人,前腳還在吐槽頒獎典禮一套流程走下來累成狗,這會兒又神采奕奕地打開平板,給薑霓說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飛機是明早五點五十的,九點半落地蓉市,劇組的車會到機場接你,小可會和司機對接。劇本圍讀還有大約兩周,三月下旬正式開機。哦,這期間還有一個集訓,邀請了……靠!這個陳蔓蔓有毒吧!”

薑霓窩在座椅裏,眼皮都沒掀一下。

“蹭紅毯就算了,居然又買通稿黑你?!就她那個五五分的身材,是怎麽好意思自稱‘小薑霓’的?!”關琴忿忿。

在關琴看來,對方自稱“小薑霓”,就是對薑霓最大的黑!

關琴把手機遞到薑霓麵前,屏幕上的女人也穿著一件黑色禮服,吊帶款,但因為個子小,打光又不到位,整個人被拍得又黑又矮。

照片下麵自然是群嘲。

【天,金鹿獎驚現非洲小地瓜![驚]】

【cmm是得罪了造型師?這身衣服簡直暴露了她所有的缺點,尤其腿短】

【小薑霓?笑死,我們燈燈腿長兩米八好嘛!!!】

【眾所周知,燈燈的腿,比我前任的命都長[狗頭]】

【cmm這是蹭上癮了吧?這狗皮膏藥什麽時候能揭掉[無語]】

……

薑霓推開關琴的手,動了動,給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又打了個哈欠。

“就這小地瓜身材還敢跟你搶《逆行》的女主角,真是心裏一點AC數都沒有。要不怎麽說nozuonodie呢,她要不是非得蹭你的熱度穿這麽一身,也不至於被群嘲,這下好了,我剛聽說她經紀人已經談好的一個商務,黃了。”

關琴越說越帶勁兒,薑霓又打了一個哈欠,“琴姐,我想睡覺。”

“噯?”關琴側過頭,見薑霓水濛濛的一雙眼睛,有點心疼,“你睡你睡,不吵你了,等會兒到了叫你。”

薑霓又往椅背裏窩了窩,寬大的外套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罩住,隻露了巴掌大的一張臉,帽子兜下來,一邊的熊耳朵軟趴趴地耷拉著。

薑霓摸了摸外套兜裏的鑰匙扣,口中喃喃:“地瓜那麽好吃,為什麽要侮辱地瓜。”

很輕的一句話。

關琴:“?”

嘖,這小祖宗嘴巴可真毒。

薑霓是真的很困。為了今晚的頒獎典禮,她特意從蓉市飛回來,舟車勞頓,已經整整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了。

這會兒車子行駛平穩,車裏的溫度也舒適,倦意侵占大腦,眼皮也漸漸合上——

光影浮動,夢境有輕輕軟軟的女聲。

“我聽見回聲,來自山穀和心間

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

“媽媽,鐮刀怎麽收割靈魂呀?”

稚嫩的童聲。

女人輕撫著小姑娘的發頂,“等彩彩再長大一點,就知道了。”

女人溫柔漂亮的眉眼,孩童咯咯的笑聲……

“靠!這他媽也太過分了吧!”

關琴怒不可遏的聲音驀地響起,夢境被攪亂,薑霓睜開眼,黑漆眼底映著車窗外華燈的光影。

關琴似乎火大得不得了。

“這是哪個三流小報的消息,連個照片都沒有,就說你談戀愛了。但凡你要是有個對象,還至於情人節跑到我家,來霍霍我和我老公?!”

薑霓:“……”

這種消息薑霓懶得理。

出道四年,“男朋友”前前後後換了十幾個,當紅流量、資本大佬、金主幹爹,各個年齡段都有分布,就差跨越性別了。

一旁,關琴顯然被氣笑了,“說得有模有樣,還說你倆是在川西高原認識的。笑死,川西高原,一起放犛牛嗎?”

“什麽?”薑霓卻倏地轉過頭,平湖一樣的眼底掀起漣漪。

“哦,你的第十二任男友——”關琴頓了下,微笑:“現在是前男友了。”

關琴剛剛給工作室的同事發了消息,現在立刻馬上澄清。她家燈燈才拿了最佳女主角,正是風頭大盛的時候,她剛剛都已經接到了好幾個高奢品牌的電話,可不能讓這通篇連個名字都沒有的男人給攪合了。

薑霓的神經卻還繃在關琴剛才的話上——川西高原。

看似毫無信息量的四個字,趕走了薑霓全部的瞌睡蟲。她微怔地坐在椅子裏,清亮的眸子有些失焦。

“怎麽了?”關琴察覺薑霓的異樣。

薑霓眨了下眼,纖長的眼睫顫了顫。

“沒事。”

關琴拍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背著我在外麵找野男人了,我可不想公告一發出去,就被正主打臉。”

薑霓:“……”

重新窩進椅子裏,寬大的外套將她攏在一個完全自我的世界裏,像是一層保護殼,將周遭隔絕開。

薑霓睡意全無,車窗外綠化帶飛速後掠,夜色濃稠,像化不開的墨。

她還真在外麵找過一個男人。

五年前,在川西高原。

*

薑霓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桌上的正中央擺著一束鮮花,生機勃勃的向日葵被嫩綠的梔子葉簇擁著。

不用猜,薑霓都知道這束花出自誰的手筆。

走到桌邊,毫無意外地看到了硬質的鮮花卡片上書著筆走遊龍的兩個字:恭喜。

沉默一瞬。

薑霓赤著腳走到沙發邊,腳底沾了地板的涼意,她窩進沙發裏,曲起腿,臉頰枕在膝頭。

奶白沙發柔軟的短絨熨散了腳底的涼,偌大的客廳裏寂靜無聲,隻牆上的掛鍾輕跳了一格,時針不偏不倚指在數字“1”的正中間。

沙發前的茶幾上擱著一本詩集,鬆石綠的封麵,上麵繪著生機爛漫的夏花。封麵的右下角已經有些卷邊,折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白痕。

詩集被一個鑰匙扣壓著,五彩線編得繩圈,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

落地窗外,夜色沉稠。

薑霓偏著頭,烏潤的眼底同樣沉沉。

恍恍惚惚間,有女人輕軟溫柔的聲音:我聽見回聲,來自山穀和心間……不斷地重複決絕,又重複幸福……

畫麵旋轉,皚皚雪山下,清甜的女聲帶了些許嬌蠻:“秦硯,秦硯,你快點呀~”

悅耳的聲音回**在雪山峽穀間。

“秦硯,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的話,你看我成嗎?”

……

*

翌日。

飛機降落在蓉市的時候還不到十點,昨晚關於#薑霓戀情#的熱搜早已經被撤掉,工作室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澄清,薑霓還是那個風光無兩的金鹿影後。

到達出口,新晉影後罩著件寬大的黑白棋盤格針織外套,bf風的外套遮了短褲,一雙纖白的腿就這麽明晃晃的露在外麵。

接機的粉絲有秩序的等在出口,見薑霓走出來,揮著應援牌大喊“燈燈”。薑霓戴著黑色的大墨鏡和棒球帽,朝粉絲揮了揮手。

“隊長,有明星誒!”一個穿著深藍色作訓服的小夥子望過來,一眼便看到了人群裏格外晃眼的一雙白腿。

“腿玩年啊。”

走在前麵的高大男人回頭,剃得極短的寸頭,眉目深朗,鼻梁高挺。深藍色的作訓服被他穿出了精英感,脊背筆直,挺拔如劍。

男人的視線掠過不遠處的哄鬧,看到了上麵寫著“燈燈”的牌子,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下。

跟在他身後的小夥子笑嗬嗬地湊上來,“隊長,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腿玩年?就是一雙腿,能玩一年……”

男人瞥過來,小跟班驀地閉了嘴。

“說話注意措辭。”男人的聲線沉穩,說完,抿著唇,大步往出口走去。

小跟班不敢造次,趕緊跟上。心裏卻在默默吐槽,他們隊長,可真是個老古板。

喧鬧的人群裏,薑霓倏然抬眼,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機場人潮熙攘,什麽也沒有,都是陌生的麵孔。

驀地,遠處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底。

男人微微偏頭,晨曦透過機場的落地玻璃,映在過分英挺深雋的眉眼上。

隔著墨鏡,薑霓微怔,纖長的眼睫極輕極緩地眨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抓住秋天的尾巴,九九帶著隊長和燈燈陪大家一起過冬~

放一個預收,年齡差/後走心題材,求收藏~

《晨昏不休》

小鎮姑娘x京圈大佬

人間清醒x自以為人間清醒

二十歲的桑漁,憑借一支空靈純淨到極致的《祈神》,成為古典舞領域的新晉女神。

有三流小報挖出女神舊照,照片中桑漁彎著一雙清淩淩的眼睛,雙頰酡紅,身邊坐著的男人赫然是商界人人敬畏的資本大佬溫晏清。

一時流言四起。

媒體追問桑漁,“請問桑小姐和溫先生是什麽關係?”

桑漁依然彎著一雙清淩淩的眼,笑答:“不熟,誤會。”

來後采訪視頻流出,溫晏清將桑漁困在懷裏,“不熟?誤會?”

桑漁莞爾,烏黑瞳仁幹淨得像浸了一泓泉水。她攀上男人的脖頸,親昵地反問,“那請問溫先生,和桑小姐是什麽關係?”

沒有得到答案,嬌軟的紅唇已經被覆上。

*

溫晏清最愛桑漁的一雙眼睛,瞳仁烏亮,眸光澄澈,不染半點俗塵雜質。

後來,半生得意的男人,最想做的事,就是讓這雙清淩淩的眼睛,染上情緒。

看她眼尾燒紅,水光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