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厓山絕境 第四十三章 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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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朝廷剛剛到達泉州時,陳宜中居然因為船舶軍資兩皆不足,繞開張世傑和端宗趙罡,私自指派心腹率眾趁夜掠蒲氏海船二千艘,沒其貨物,奪其金帛子女,事後居然揚長而去,沒有任何解釋。

這樣一來,就徹底激怒了蒲家,不等張世傑等人做出反應,蒲家直接宣布,造反!並且迅速派出親信孫勝夫秘密出城,迎接南下途中的元軍。

這時,宋朝小朝廷內,再次爆發黨爭,本就對陳宜中不滿的張世傑力陳此時應立即進攻蒲壽庚,以雷霆之勢直掏腹心,直趨中樞,一舉接管蒲家強大的勢力。

而惹下大禍的陳宜中則百般狡辯,推卸責任,大力鼓吹逃跑,而當時的文官們還算有點實力,陳宜中的主張居然成為多數。

可是,就在這時,宋軍遷延不決,遲疑拖遝的消息,已經被泄露給蒲壽庚,不愧為一代梟雄的蒲壽庚當機立斷,迅速盡起家將,突襲宋軍。

結果很顯然,正在扯皮的宋軍哪裏有準備,被久在海上打拚的蒲家家丁打得是落花流水,而此時,陳宜中居然趁機逃跑,撂挑子不管了,順路還卷走了大筆的金銀珠寶。

士氣倍受打擊的宋軍,已經不可能和蒲家一戰了,而就在危機時刻,元兵由浙江抵泉州,蒲壽庚與州司馬田真子獻城降元,蒙古正規軍迅速接防,無奈之下,張世傑隻得護送端宗匆遽移粵,經漳州趨潮陽。臨行,心中恨恨的張世傑還順手搶走停泊在法石一帶的蒲氏海舶400多艘。

當然,就在這一次,小皇帝趙罡受了驚嚇,從此一病不起,也給了弟弟趙昺機會,當然,現在趙昺身子的主人,是蕭統。

蒲壽庚的降元,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地方精英集團在支持他。他們對當地的政治和防務,都有很大的左右力量,如世居泉州、三代武衛左翼軍統領夏璟,有調遣泉州軍隊之權的田真子,以援城功授永春縣達魯花赤的林純子,“以全城功歸諸故家”的顏伯錄,蒲壽庚的黨羽孫勝夫、尤永賢、王與、金泳等。

蒲壽庚降元,以所擁有的海舶交元軍進攻殘餘宋師。元軍將領董文炳率部抵泉時,擅解所佩金虎符贈蒲壽庚,此舉事後得到元世祖的嘉許。元廷授蒲壽庚為昭勇大將軍、閩廣都督兵馬招討使兼提舉福建廣東市舶。這一下,蒲壽庚的權力地位算是被落實了,他也成了新朝的紅人了。

聽著群臣們眾口一詞的怒罵蒲壽庚,其恨其怒其悲,其痛其惜其慘,讓隻能從史書中看見這一切的蕭統,隱然有感同身受之覺,可見,當日蒲家之變,給朝廷給大臣們的打擊是多麽大。

陸秀夫已經老淚縱橫,可是他還是恨恨說道:“蒲壽庚背棄君父,勾結韃子,已然是不忠不義之獠,更可惡的是,前年張樞密提兵來泉,欲喚蒲壽庚幡然變計,不虞蒲賊悍然殺殺諸宗室及士大夫與淮兵之在泉者數萬人那,陛下啊,那是幾萬人命啊,是對陛下最最忠城,到死都沒有一個變節的啊陛下。”

老陸畢竟是文人,說到激動處居然一下子就喘不過氣,還好旁邊的人馬上掐他人中,才悠悠醒轉。

蕭統心中自然震怒異常,大殺前主宗室,蒲壽庚可是古往今來獨一份,見陸秀夫醒轉,蕭統抓住陸秀夫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陸相且寬心,朕絕不會忘記皇兄之血海深仇,宗室之滔天巨恨,那蒲壽庚乃是大食孽種,白色雜人,本非我族類,我天朝海納百川之舉,卻招豺狼禽獸之輩,實在大謬不然。”

“陛下所言甚是,臣以為我天朝上國,無所不有,原無須與蠻夷互通有無,如今可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日陛下光複河山,必驅逐之。”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餘歲,麵容清臒的中年人,這人是工部員外郎馬南寶,按史書記載,此人也是大大的忠臣,就是趙昺落海後其抗元複宋之心未泯,按照曆史的軌跡,馬南寶將在六年後與宋遺將黎德、梁起莘等至橫琴島起兵迎擊元軍。梁起莘歸降仕元,黎德與南寶討其叛軍,大敗,南寶被捕,不屈殉節。

不過,這馬南寶忠貞不可置疑,為人卻有些峭直迂腐,見小皇帝沒有說什麽,而眾人都有憤慨之色,忍不住大談驅逐商人,,禁止貿易,甚至是遷界禁海。

蕭統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聽馬南寶抓住難得的機會大大展示自己,可是等自己聽到“遷界禁海”,就再也聽不下去了,畢竟後來中國,一半毀在厓山,一半毀在鎖國,怎能不讓蕭統心中不悅。

“馬工部,若是斷貿禁海,試問朕二十萬大軍,食將何取?衣將何求?”

馬南寶果然有做忠臣的潛質,絲毫不在乎皇帝的臉色,脖子一梗,道:“微臣但知胡漢不兩立,至於衣食,國以農桑為根本,故……”

“馬工部!”蕭統回來後頭一次發怒,“朕也知農桑為根本,然如今韃子進逼,何來農耕之地,養蠶之民?爾身為人臣,當為朕分憂,遇朕之難則當處之,遇朕之事當求為之,何故誇誇其談,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