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挑戰極限

山裏的風冰冷刺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把林涵溪吹了個透心涼。她擔心疲乏到極點的身體扛不住山風,忙不迭爬起來向山上走去。

感冒、發燒倒是不怕,林涵溪擔心的是剩下的路程,她堅信路會越來越難走,高傲、狡詐、陰險的雷同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可以折磨她們的機會。

這座山頭不高山勢也不陡,林涵溪用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爬山了山頂,她用指北針定準了方向,走了不到五百米,突然站住了。

一條刀劈般的峽穀橫在眼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條峽穀寬不過七八米的樣子,但林涵溪不是邁克·鮑威爾,即使邁克·鮑威爾來了估計也跳不過去。那位老兄是在田徑場上跳成世界冠軍的,這裏可是掉下去就要命的懸崖。

林涵溪焦急的向峽穀的兩翼看去,這條峽穀雖然不寬但絕對夠長,曲曲折折的橫穿了整個山體。如果下山繞過峽穀再爬上對麵的山頭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怎麽會這樣?”林涵溪對著峽穀無所適從,她怯懦的聲音在大山裏來來回回的蕩漾。林涵溪簡直就要發瘋了,她現在覺得死氣沉沉的大山也在看她的笑話,欺負她。

萬般無奈之下,林涵溪嘟囔著後退一段距離,突然加速向峽穀飛奔。這也是沒辦法,為了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她必須冒險。

“喂,你看,指導員想幹什麽?”兩公裏外的製高山頭上,用望遠鏡看著林涵溪的皇甫卓鴻猛地抬起頭。

“怎麽了?”張海明驚訝的搶過望遠鏡,剛把眼睛湊到目鏡上,撲的笑出了聲。

“指導員想跳過去,你還笑?”皇甫卓鴻心急火燎的準備發動汽車下山。

“你想幹什麽?回來,回來!”張海明歪頭想了想,過了半天才似是而非的說道:“指導員可能知道我們在觀察她,所以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吧?”

“你是說指導員在做樣子給我們看?”皇甫卓鴻有些不滿的看了看快要把嘴笑歪的張海明,然後他又把眼睛湊到目鏡:“我去,你他媽的放屁,沒人了。指導員不會是真的跳下去了吧?”

“看你的11點方向崖邊草叢。”張海明淡定的說道。

皇甫卓鴻略微調整了一下方向,也忍不住輕笑起來。鏡頭裏,林涵溪像個土撥鼠似的把身體隱蔽在草叢裏,隻露出個腦袋警惕的東張西望。

“你說,指導員是不是想耍花招?”皇甫卓鴻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不知道,但指導員很有心計,而且她對我們都很了解。我猜,找不到我們的位置她不會有所行動的。”張海明頗有道理的認真分析。

果然,林涵溪好像是在響應張海明的話,她失望的從草叢裏站起來,拿出指北針對著遠處比劃了一通。

張海明繼續用望遠鏡觀察林涵溪的一舉一動,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嗬嗬,看樣子,指導員在測距呢,估計是想繞過去。”不難聽出,他的語氣中有些失望,不過同樣在旁邊觀察的雷同卻一直笑而不語,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事實上,此刻,信心十足的雷同正百無聊賴的叼起嘴裏的草棒,等著張海明推翻自己的“估計”。

“哎呀,指導員,你背囊裏有繩子,架道索橋不就過去了。”望遠鏡裏林涵溪還在發愣,張海明著急的連聲提醒。

“你省省吧。”皇甫卓鴻提醒道:“那道山穀兩側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有,你讓她怎麽架索橋?”

“打岩釘過去……”張海明突然閉上嘴不吭聲了,用岩釘架索橋的技術,他們跟林涵溪也隻是在隻言片語中提過,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鏡頭裏,林涵溪爬到懸崖邊上向下看了一番,突然爬起來揀起身邊的石頭扔進懸崖,探頭看看,然後再扔。

“她在幹什麽?指導員不是想填平山穀吧?”張海明目光很是古怪。

“她在試水深。”一直緘默不語的雷同解釋道:“那個山穀穀底有一條小溪穿過,在懸崖下形成一個水潭。”

“明白了。”張海明點點頭,突然又有些擔心的問道:“崖高多少,水夠深嗎?指導員真要是摔壞了,那咱們就玩完了,後悔一輩子。”

“沒問題,昨天晚上我找紮西親自試驗過了。”雷同拍了拍怕張海明的肩膀說道:“你希望她通過訓練?”

“不知道,但不應該被淘汰掉,我們是一個集體,她被淘汰我們臉上也無光。”張海明仔細的觀察著林涵溪的一舉一動。

鏡頭裏,林涵溪把背囊丟下懸崖,探頭看了看,然後站在懸崖邊上調整好位置,挺胸抬頭,神情激昂似是在高呼著什麽。

張海明看到林涵溪這副樣子,不由地笑道:“指導員大概把自己想象成狼牙山五壯士了,高呼中國**萬歲,隻可惜她是個女人,要不然還真有點悲愴的感覺。”

但是,如果雷同他們能再湊近一點,聽見林涵溪的喊聲一定會吐血身亡。林涵溪振臂高呼的是:“死雷同你給我聽著,我跳下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頭有你們好看的。”

沒有任何安全措施,跳下高崖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生理和心理上的挑戰,林涵溪也不例外,她三次作勢欲跳,三次又退回來。蹲在崖邊一個勁兒的喘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

沒錯,此情此景,林涵溪也突然想起了狼牙山五壯士,英雄就是英雄,他們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是何等的壯烈?

林涵溪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她已經在懸崖邊上磨蹭了將近二十分鍾。現在隻有跳下去才能把失去的時間追回來,不然隻剩下被淘汰的命運。

這一刻,林涵溪想起了在參加訓練之前她給雷同說的說的豪言壯語,自己不會被淘汰。然後,她又想起了訓練場上雷同看女兵那輕蔑不屑的眼神和讓人憎恨的嘴臉,終於麵無血色的站起來,大喊著:“雷同你這個混蛋,我死給你看。”

說完這句,林涵溪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跳了!”張海明欣慰的抬起頭,皇甫卓鴻一把搶過望遠鏡拚命搜索林涵溪的身影。

雷同有些憂心的發動吉普車,做好搶救準備!

“十分鍾看結果,對麵有一條小路直通山崖,不過要跳進水潭才可以看到。”

“撲嗵!”

冰涼的潭水包圍了林涵溪,隨著大片水花泛起,她找到了生的感覺。林涵溪又完成了一次對自己極限的挑戰,她興奮的張嘴想喊,立刻被急欲添充縫隙的潭水嗆的連連咳嗽。

林涵溪拚命的劃動手腳浮上水麵,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通,抬頭看準懸崖上丟背包的位置,連忙遊了過去。

丟背包的位置距離潭邊不遠,林涵溪透過清晰的潭水一眼看見沉到潭底的背囊。她沉入水中借著水的浮力把灌滿水的背囊拖上岸,清理幹淨積水重新把81式自動步槍插進去,把兩隻水壺灌滿水然後背起比原來沉了三分之一的背囊,沿著對麵的山崖走了一趟,立刻發現了那條小路。

林涵溪如期出現,讓提心吊膽的雷同、張海明、皇甫卓鴻他們鬆了一口氣。

這時,張海明突然輕聲問了雷同一句:“這,能給指導員加分嗎?”

“再說吧,她能不能到挨到終點還不一定呢。”雷同看了一眼時間說道:“如果她熬過這次獨自行軍,剩下的訓練她應該也能堅持下去,加不加分已經沒有意義了。”

“長途單人行軍要一個人麵對所有的困難,得不到任何的鼓勵、幫助、指點,要忍受無邊無際的孤寂,最考驗一個人的毅力。你怎麽就知道她能熬下去,這隻不過是個開始?”

“那好,既然你不信,我們就拭目以待!”

……

山頂上的風吹得林涵溪全身冰涼,她匆匆定好方向立刻小步快跑起來。有些荒涼的大山裏不見人影,偶爾一聲鳥叫,都會讓匆匆行軍的林涵溪興奮半天,她太孤單了。

林涵溪當兵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了部隊的集體生活。現在突然一個人行軍,聽不見響亮的口號聲,看不見戰友們的身影,就連部隊跑步時整齊的腳步聲也聽不見,她覺得無依無靠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

這時候,她不禁開始懷念和劉若楠、孫妍和陳琳在一起的畫麵。可如今她一個人行軍,感覺長途跋涉所帶來的痛苦簡直無法忍受。沒有同伴隨行,沒有人監督,她幾次想停下來休息,但隻要一坐下她就昏昏欲睡。林涵溪雖然知道自己很疲勞,但她不敢睡,她擔心自己一覺睡到明天的這個時候。連續翻過兩道山梁,林涵溪爬上一個山頭停下腳步仔細看看附近的地形,然後在地圖上找到了所處點,用指北針在地圖上算了一下,得出她距離A點已不足三公裏。

林涵溪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

從早上五點起床到現在整整十個小時,林涵溪一點東西也沒吃,她不是不餓,而是早上喝的那兩口汙水讓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林涵溪疲憊的卸下背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捶打著麻木、腫脹的雙腿,舒服的呻吟起來。坐了沒有十分鍾,那股強烈的睡意再次湧上來,她晃晃頭猛地站起來,立刻覺得頭暈目眩。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林涵溪用力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拿出水壺咕嚕嚕的喝了一通。

她猶豫著拿出那塊密封在塑料袋裏寶貴的壓縮幹糧,肚子裏立刻傳來一陣幾哩咕嚕的叫聲,口中也分泌出了口水。

林涵溪用力嗅嗅衣服,經過潭水的漂洗臭味減少了很多,但那股惡臭仍然直衝鼻孔,她想用臭味把強烈的食欲壓下去。但是肚子裏響聲絲毫未減,嘴裏的口水反而更加洶湧澎湃。

她看看躺在手中的幹糧,又看看長滿亂草找不到食物的荒涼山梁。掏出刺刀,林涵溪把幹糧分成四份,收起三份把最小的一份吞進肚裏,又意猶未盡的把手掌上的食物殘渣舔幹淨。食物入肚,饑餓感絲毫未減,胃部反而有些燒灼感。“唉,真是的,來遭這份罪。”林涵溪相信她現在就是泡在臭水裏,也能吃下一大堆壓縮幹糧。她昂頭又喝一通水,安慰一下不停抗議的胃部,背上背囊重新出發了。林涵溪要趁著天還沒有黑,體力尚佳的時侯盡量的多趕路。天黑以後,林涵溪、劉若楠、陳琳、孫妍分別到達了她們的B點,取得了指示路條和密語。九個小時的時間她們已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但天也黑透了對她們真正的考驗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