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違命而行
夜幕降臨。
林秀美在廚房籌辦著豐盛晚餐。
歐陽富與西蒙在客廳聊著西蒙父親的近況。
而歐陽鴻靖，則把自己鎖在浴室，一遍遍地衝洗著自己的身體。
此時的他，心亂如麻。
他隱隱猜測到了教練的意圖，但他卻不知道教練是如何看出他膝蓋的傷病隱患的。
不，他不願相信他的膝蓋存在傷病隱患！
他絕不容許膝蓋傷病的存在！
開什麽玩笑，爭霸賽迫在眉睫，他怎麽能夠在現在出現狀況！
那種程度的疼痛對他而言，根本就構不成傷病！
歐陽鴻靖一拳狠狠地砸在牆壁上！
花灑噴濺著水花。
熱氣蒸騰。
歐陽鴻靖站在花灑下，任由水流衝刷，思緒紛雜。
他想要冷靜下來。
“歐陽，阿姨喊你吃飯啦！你怎麽還沒有洗好澡呀？！”這時，西蒙敲了敲浴室的門，大聲問道。
“就來了。”歐陽鴻靖擰緊花灑。
門外西蒙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水珠順著歐陽鴻靖細碎的劉海不住地往下流著。
良久後，他深吸口氣，穿戴後走出浴室時，已是麵色如常。
晚餐氣氛其樂融融。
西蒙健談，口舌如簧，頻頻引得歐陽富與林秀美捧腹。
而歐陽鴻靖卻始終都在默默地吃著飯，偶爾抬起頭象征性地笑笑。
西蒙自然有注意到歐陽鴻靖的異常，不過他仍是不動聲色地與歐陽富他們聊著天，隻是時不時都會往歐陽鴻靖那邊投去打量的目光。
從他下午見到歐陽鴻靖的第一眼起，他就覺得眼前的歐陽鴻靖有著莫名的違和感，明明臉龐如此熟悉，可神色卻很是陌生。
在吃飽後，歐陽鴻靖放下碗筷，朝歐陽富詢問道：“爸爸，周末我想到騰躍體育館訓練。”
歐陽富疑惑地問道：“你不用到學校跟著球隊一起訓練嗎？”
“不了，周末我想做單項提高，就不參與全隊合練了。事實上，西蒙之所以特意回到睦合市，正是為了幫助我做提高訓練。”歐陽鴻靖衝西蒙微微一笑。
西蒙咬著筷子，點點頭。
歐陽富笑笑：“原來西蒙是因為你的訓練才來的，你真是的，怎麽好意思那麽麻煩西蒙呢，他也還要上學呢。”
西蒙咧著嘴，笑道：“我倒是無所謂，我們學校都是開放性課程，我這學期的學分修得差不多啦！”
“爸爸，我剛剛說，我周末想到騰躍體育館訓練。”歐陽鴻靖又重複地說道。
歐陽富一愣，隨即點頭笑道：“沒問題，我等會就去聯係一下。”
林秀美神情擔憂地問道：“小靖呀，你整天都那麽拚命訓練，身體扛得住嗎？”
歐陽鴻靖輕描淡寫地應道：“沒事，我自己有分寸。”
“那好吧，”林秀美輕歎一聲，“你一定要記得適當地休息哦。”
“好，那我就先回房間了。西蒙，你等會吃完飯後，也到我房間來吧，我們聊聊明天訓練的事。”說罷，歐陽鴻靖便起身朝房間走去。
西蒙望著歐陽鴻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皺皺眉。
“西蒙，不用理他，快多吃點。”林秀美笑道。
“ok！”西蒙咧嘴一笑，繼續風卷殘雲般地解決著眼前的晚餐。
回到房間，歐陽鴻靖拉開窗簾，朝遠空望去。
夜空猶如一團黑紗，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
歐陽鴻靖便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著愣。
他的腦海裏，滿滿都是那日扣籃絕殺東山隊時的場景，他努力地想從記憶中搜索出那種進入超態領域的感覺，可那種感覺卻似乎變得愈發地遙遠。
那種感覺像是沙粒，越是想要握緊，卻流失得越快。
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緩緩地響起。
“進來吧。”歐陽鴻靖翻身坐了起來。
西蒙推開門，直接大大咧咧地走到床前臥下，愜意地伸展著身體，感慨道：“歐陽，你的床可真舒服！”
歐陽鴻靖給西蒙多挪出些位置，而後問道：“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能夠恢複多少狀態？”
“問我嗎，”西蒙眨眨眼睛，“放心吧，我的狀態調整很快，明天熱熱身就可以了。”
歐陽鴻靖點點頭：“那就好，那我就直接跟你說明天的訓練安排吧，明天我打算……”
西蒙打斷道：“歐陽，你怎麽了？”
歐陽鴻靖一怔。
“我覺得你怪怪的，我想幫助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怎麽了。”西蒙也坐起身來，一本正經地盯著歐陽鴻靖閃爍的雙眼。
“我沒事，你想多了。”歐陽鴻靖勉強地擠出一抹笑意。
西蒙搖搖頭：“你肯定有心結。”
歐陽鴻靖緩了緩，沉聲說道：“西蒙，那是我自己的事。”
西蒙聞言不禁愣住。剛剛那句話中的漠然，他此前在歐陽鴻靖身上前所未見，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於都開始懷疑起，剛剛那句話隻是自己的幻聽。
許久後，西蒙才支支吾吾地應道：“我……我知道了。”
“那我還是先跟你說說明天的安排吧，明天……”
“等等，歐陽。”西蒙又打斷道，“我突然想起，你們教練下午要求你停止訓練。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但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對你提出那種看起來很不合理的要求呢？”
歐陽鴻靖不滿地看著西蒙，低哼道：“我覺得，這件事並不重要，你沒有必要關心。”
西蒙撓著頭，追問道：“確切來講，我是想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在美國，隻有當球員受傷時，教練才會強製性地要求球員停止訓練，我想知道你是否屬於這種情況。”
歐陽鴻靖皺起眉：“才多久不見，你怎麽變得如此囉嗦。”
西蒙連連搖頭：“我是在為我們的訓練負責。”
“那好，我告訴你，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歐陽鴻靖眼神略為凶狠，聲音也隨之愈大，“教練他要求我停止訓練，那又怎樣。下午你也看到了，教練隻是因為你說他老，就讓你在我們的訓練中吃盡苦頭，像他那種整天隻知道玩鬧戲耍的教練，所提的要求根本就可以不用理會，說不定隻是他的惡作劇而已！西蒙，你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跟我較真！”
“你……你別激動，我隻是問問而已……”西蒙怔怔地看著歐陽鴻靖，有些手足無措。
歐陽鴻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便側過身避開西蒙的視線，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西蒙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剛剛是我失態了。”歐陽鴻靖低聲應道，“或許我剛剛說得有些過，但無論如何，這回我都要違命而行。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停下訓練。”
“我能理解，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慎重地想想你剛剛所說的話。”
歐陽鴻靖回過頭，雲裏霧裏地看著西蒙。
西蒙輕歎口氣，嘀咕道：“你剛剛說他整天隻知道玩鬧戲耍，還說他所提的要求可以不用理會，但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說他是一名很好的教練。”
歐陽鴻靖猛地怔住。
“每個人為人處事的方式都是相對固定的，他的性格應該也一直都是這樣的，對吧。那為什麽你在之前說他是名好教練，現在卻又說他的要求可以不用理會呢。我覺得問題並非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我可以不問，但是你自己確實應該好好想想了。”說罷，西蒙便起身朝虛掩著的房門走去，“我想，我還是先回房間休息好了，具體的訓練安排，明天再說吧。”
歐陽鴻靖握緊雙拳，悶哼一聲，胸前像是挨了一記重拳。
他知道，西蒙沒有說錯。
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窗外，仍沒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