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二把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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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陣容大不如前,但北山籃球部仍在林忠才的重整下逐漸有了起色。
但遲遲未能改善的,是鄭喜潢的傳球。
雖偶有神來之筆般的妙傳,但鄭喜潢大多數時間都會選擇自己攻籃,這是他保持多年的習慣,一時間內確實難以糾正。
但爭霸賽的賽程日漸迫近,留給鄭喜潢的時間已然不多。
錯步突破晃開防守後,鄭喜潢暴喝一聲,直接跳起,後仰出手,而球卻偏出籃筐,沒能命中。
跑出空位的歐陽鴻靖頓時緊皺起雙眉,厲聲喝道:“鄭喜潢,注意傳球!”
雷震無奈地搖搖頭:“歐陽,我看還是算了吧,我看鄭喜潢還是沒有傳球為先的意識,我們還是不要對他抱有多大的指望吧。”
柳園走到雷震身前,低聲提醒道:“雷震,你也不要總是打擊鄭喜潢,在最近的訓練裏,我們確實能看出,鄭喜潢是能夠傳出好球的。你再打擊他,估計他就要罷工啦。”
雷震哭笑不得地回道:“他偶爾是能傳出好球啦,可是那也隻是偶爾而已。我們總不能指望著他偶爾的傳球來幫助球隊衛冕吧。”
將眾人的對話都聽在耳裏,鄭喜潢低哼一聲,心裏五味陳雜。在眾人的刺激下,他確實想過要試著增加傳球在自己進攻中的比重,可是在出現投籃機會的時候,哪怕機會糟糕,他仍會下意識地選擇自己進攻。
他還是抗衡不了習慣的力量。
在一旁觀看訓練的林忠才喊停訓練,隨後走到鄭喜潢身前,問道:“鄭喜潢,你能不能組織一下語言,然後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討厭傳球?”
鄭喜潢別扭地低垂著頭,低聲應道:“我隻是習慣性地覺得,將球傳給隊友,還不如我自己直接攻籃呢……我覺得我能打進的……”
“可事實卻是你打不進,鄭喜潢,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雷震嘲諷道。
鄭喜潢頓時火冒三丈地衝著雷震叫喊道:“雷震,還輪不到你來說我!我寧願自己投丟,也不要給你這種討厭的人傳球!”
“不給討厭的人傳球……”林忠才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後,眼前驀地一亮。
就在鄭喜潢與雷震劍拔弩張之時,林忠才會心大笑起來:“我知道了,鄭喜潢,你是否傳球,其實直接取決於你對接球者的好感程度,對嗎?!”
鄭喜潢一怔,他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似乎的確如此。
“教練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們還記得當時我們正選球員和普通部員的那場友誼賽嗎,我記得那時候鄭喜潢好像很樂於給江小銘傳球呀。”柳園也回憶道。
“也不能說是樂意吧,當時我手受傷了,自己進攻的侵略性有限,所以才……”鄭喜潢幹笑兩聲,“不過,如果對象是江小銘的話,那我倒也不介意給他傳球,他可是我的朋友。”
林忠才朗聲笑著,拍拍鄭喜潢的肩膀,說道:“你這家夥,居然還搞區別對待。照你的意思,你的隊友還算不上是你的朋友啦?!你這麽說,他們可真要捶胸頓足、悲痛欲絕、萬念俱灰……”
歐陽鴻靖冷聲打斷林忠才漫無邊際的臆想,低哼道:“隻要能贏球,是不是朋友不重要。”
眾人稍稍愣住,氣氛尷尬。
林忠才則是嘖嘖抱怨道:“歐陽,你最近還真是讓人覺得討厭,難怪鄭喜潢不想給你傳球,換成是我,我也不給你傳。”
說罷,便有幾名隊員忍俊不禁地暗笑起來。
而歐陽鴻靖卻不在意林忠才的擠兌,漠然地別過頭,不置理會。
林忠才又將目光落回到鄭喜潢身上:“你在傳球的時候,就不能試著將隊友視作朋友嗎?”
鄭喜潢毅然搖頭:“不可能的,那叫做自欺欺人,我可得對自己負責。”
林忠才又問:“你現在是球隊的首發控衛,如果執意不傳球的話,那你覺得你對球隊負責了嗎?如果對球隊都負責不了,那你覺得你真的對自己負責了?”
鄭喜潢頓時愣住。
“教練,那現在該怎麽辦才好?!”林豐德神情鬱悶地問道。
林忠才笑笑,悠悠然地說道:“現如今,兩全其美的辦法也就隻有一個了。”
眾人麵麵相覷,張口結舌地等著林忠才揭曉答案。
林忠才目不轉睛地盯著鄭喜潢,笑吟吟地說:“既然要你傳球,那就直接把你理想的傳球對象招到隊裏就好了。這樣的話,你滿意了嗎,我的首控大人。”
聞言,鄭喜潢不禁驚喜交集地大喊大叫起來:“教練,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算將江小銘招到隊裏對吧!太棒了,教練你真英明!”
眾人也都麵露驚色,不過他們也都清楚,雖然江小銘對他們而言仍是謎樣的人物,但是江小銘的到來確實能夠增強球隊的即戰力,友誼賽上江小銘神乎其神的三分球可讓他們印象深刻。
而在一番激動過後,鄭喜潢卻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隨後便垂頭喪氣地嘀咕道:“可是,現在球隊可不比以前,無端將江小銘卷進球隊當下的困境中,對他好像也不好……要不還是算了吧……”
歐陽鴻靖聲音愈冷:“鄭喜潢,你是在看不起球隊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啦,我隻是覺得,江小銘配得上更好的環境……”鄭喜潢低聲呢喃著。
“如果江小銘知道你這麽為他著想,我想,他一定會很開心,”林忠才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但是你需要明白,困境是勇者的試金石,前境越是苦難,就越能磨礪出鋼鐵的意誌和強大的內心。”
鋼鐵的意誌和強大的內心。
鄭喜潢默默地念叨著林忠才所說的話,神思稍為恍惚。他難得地覺得,林忠才正經時候所說的話,倒是很有道理。
可是,他之前便跟江小銘提過入部的事了,而當時江小銘卻婉拒了他的邀請。
江小銘說,他需要自己找回打球的感覺。
輕歎口氣後,鄭喜潢便跟林忠才說了江小銘當時的想法。
林忠才氣定神閑地摸摸他那滿臉的絡腮胡,笑道:“早有預料,他是一名有態度的球員。鄭喜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能第二次對江小銘展開招募,以球隊的名義。”
鄭喜潢沉思片刻後,猶疑地問道:“教練,上次我跟你提起讓江小銘入部一事,你不是還挺漫不經心的嗎,我記得你還說要尊重江小銘的個人決定……”
林忠才麵色微微漲紅,尷尬地幹笑兩聲:“當時球隊與江小銘並非是彼此必需的關係,而現在,球隊需要江小銘。”
“可是現在是球隊需要他,又不是他需要球隊,這樣對他也沒那麽公平吧……”鄭喜潢又嘀咕道。
“無所謂公平與否,一切看他自己的意願,但我也能有自己對他加盟的期待,不是嗎?”林忠才攤開手無辜地笑著,而在鄭喜潢看來,卻頗有些耍無賴的意思。
遲疑半會後,鄭喜潢還是妥協道:“好吧,那我就再去問問江小銘,看他的意思吧。”
林忠才滿意地眯起雙眼:“真是個好孩子。”
“得了吧。”鄭喜潢輕冒冷汗。
“你們聊完的話,那我們就繼續訓練了。教練,請你到場邊觀看,不要站在場地內。”歐陽鴻靖冷聲提醒道。
林忠才打量了歐陽鴻靖一眼,邊抱怨邊往場邊走:“歐陽,我剛剛才說你最近挺討人厭,你怎麽還是不長記性呢。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歐陽鴻靖自顧自地組織著隊伍,沒有理會林忠才。
柳園走到鄭喜潢身旁,嬉笑著問道:“鄭喜潢呀,你什麽時候要去跟江小銘聊加盟的事情呀?”
鄭喜潢疑惑地打量著柳園,反問道:“柳園學長,你問這事幹嘛?”
柳園咧嘴一笑:“其實,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我跟他一樣,都是射手,或許我更能明白他的感受,所以我想試試看,看我能不能勸得動他。”
“……隨你吧。”鄭喜潢無甚所謂地聳聳肩,而後開始投入訓練。
站到場邊,看著球員都開始如火如荼地繼續著訓練,林忠才原先那輕鬆怡然的神色卻漸而變得沉重。
江小銘是球隊的上上之選,卻是林忠才的下下之策。
他知道,江小銘現在更需要慢慢地找回打球的感覺,剛走出以前的陰影就投入到高強度的訓練與比賽,對江小銘而言顯然不是良策。
但是他也知道,現在球隊需要江小銘。虎父無犬子,他相信江小銘在經過球隊正規係統的訓練後,定然能夠給球隊帶來實力上的巨幅提升。而且,隻有江小銘加盟球隊,才能夠徹底解放出鄭喜潢潛能巨大的傳球天賦,而鄭喜潢的傳球天賦則為球隊所需要。
可與此同時,除去神乎其神的投籃功底,江小銘其他方麵的基本功卻極其孱弱,這是球隊招納江小銘所必須要承擔的風險。
所以,邀請江小銘加盟,是一把賭博。
江小銘就是林忠才的第二把賭博。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