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很多人都會覺得一旦站在高處,便會覺得空虛寂寞冷,會覺得各種無聊乏味,會向往塵世的繁華庸俗,連吃一口平凡無奇的炭火烤肉都會覺得是無上美味。

其實則不然,做過很多次任務,不乏神魔的郝伯倫更明白,高處的風景是塵世中人無法想象的引人。

夏蟲不可語冰,跳出凡人螻蟻的圈子之後所看到的感受到的,又豈是那些庸庸碌碌的人們所能理解的,他們還在考慮著吃什麽喝什麽去哪裏玩兒,他已經在想著該怎樣毀滅這個星球,怎樣看到更上一層世界的美麗。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三觀都不一致的時候,該怎樣談感情呢?

郝伯倫以為,這是他無法跟某個世界的人動情的原因,所以,看到那個湊上來的美麗少女,他隻是淡淡皺了下眉頭,並沒有表現出多麽熱切的意思,哪怕對方是很多高位者都會喜歡的白蓮花。

“怎麽,對這種不感興趣?”

陳長青懷裏摟著一個長發少女,看得力幹將的眼神透著幾分調侃,在這種歡樂場所,他從來不是個超凡脫俗的人,且男女不忌。

“不然這個?”隨意點了一個少年,是個很清秀的少年,丹鳳眼看上去有幾分媚態,人卻沒有什麽庸脂俗粉的遮掩,清清爽爽地站在那裏,如果不是明確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看到對方,斷不會想到這裏去。

見被點中了,少年笑著上前一步,一笑起來還有一個小酒窩,更添幾分可人。

郝伯倫垂下眼,並不去看那人,說:“你開心就好,不用管我,這些人,我都沒興趣。”

即便是這樣掃興的話,由對方說來,陳長青也未見生氣,反而哈哈笑起來,說:“行,你自己安排吧,我不管你。”說完,就摟著懷中少女離開,真的不再理會郝伯倫的樣子。

圓滿完成了好幾次陳長青指派下來的差事,他現在哪怕算不上心腹,也是個愛將,連王哥都要讓一讓他,周圍哪裏還有明麵兒上跟他別苗頭的,見他冷著一張臉,也沒幾個招惹他,打個招呼,各自散去了。

音樂還在響著,屏幕上的人聲嘶力竭地唱著一首歌,好像要表達某種激憤的情緒,可是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郝伯倫卻沒有多少看的意思,隨意按了一下遙控,因為不太熟悉的緣故,手指錯按了一個鍵,屏幕並沒有關閉,而是切換成了一個直播的節目。

“……秋雁南飛,人行無退路……紛紛煙火,朦朧誰的眼……這一場盛世歡歌,最終止於兵戈……熱血傾灑,大地仍是無邊綠色……多少年後,還有誰會記得、我曾投筆從戎,踏遍這片血色山河?……”

青年一身古裝,長發玉環,站在那裏輕輕地唱,音樂是仿了古典音樂的,有一種郝伯倫留戀的韻律,卻又不完全相似,他背後的大屏幕上,一幕幕金戈鐵馬正在紛至遝來,那小將偶然的亮相倒也罷了,書生模樣的,由那個青年所飾的,卻是讓郝伯倫愣住了,那種很是熟悉的感覺讓他沒有再按遙控,而是安靜地看著,聽著,直到這一首曲子完結。

“感謝雲澤的《山河賦》,真是很優美的一首曲子,聽起來還有些淡淡的哀傷,讓聽的人一下子就穿越了時空,到了那個戰火紛飛卻又精彩萬分的亂世,謝謝!”

主持人是個漂亮的女人,很會說話,一襲及地紅裙站在青年旁邊,也不算突兀不和諧,郝伯倫卻莫名有一種想要把這個女人拍開的感覺。

屏幕上的青年,他從未見過,但那眉宇間卻是那樣熟悉,那種淡然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

這麽多年,這麽多世界,他也並不是沒有遇到過相似的人,但那些人再相似,他也知道他們不是。

其實,經曆得多了,他也懷疑過係統的承諾,人是兩個部分的組合,身體和靈魂,當年的元和死了,他能夠存下來的隻有他的身體,卻也不敢保證在他離開這麽多年後,那具屍身還會不會完好無缺,而他的靈魂,他不願意去想對方輪回到別的他不知道的地方。

除非係統能夠逆轉時間,否則……

“我聽說雲澤有個外號叫做‘死神’,能告訴大家這個外號是怎麽來的嗎?”主持人努力想要展開話題,可惜這個問題卻不是那麽好回答。

叫做雲澤的青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說:“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我比較倒黴?”

候車廳爆炸那樣的事情都能夠碰到,這運氣,也是另一種的“好”了,而在知道他還碰到過幾次類似的事情之後,當時偶然在場的導演對這位雲澤的“好”運氣也是表達了一定的驚歎,不過,並沒有因此否定他的演繹天賦,按照那位脾氣耿直的導演的話來說,“我就要他這一張臉就行了!”

的確,這種好容貌,哪怕是現代妝容也會讓人覺得驚豔,何況是古裝,廣袖博帶,衣襟當風地站在那裏,立時就讓人明白了一句“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該是怎樣的風範。

正好,那位導演準備拍攝的電視劇中有那麽一個角色需要這樣一個人,哪怕沒有演技也不怕,隻要那樣一張臉,那樣的風度,站在那裏本色演出就好——那是一個回憶中倒敘的人物,對主角造成了深遠的影響,戲份卻隻是比龍套重要一些,甚至不如某些龍套的出場次數多,但他的重要性又是毋庸置疑的,甚至隻要這個人拍得好,整部劇也都不會那麽狗血了。

呃,其實,這真的還是一個很狗血的劇本,是網絡上大紅的架空小說改編的,本來讀者就有不少,等到這樣的定妝照出來,不等拍就先紅了。

節目很快到了進廣告的時候,青年最後笑了笑,好像在對著所有人表示親切,然而他讓人感受到的隻有一種另類的疏離,仿佛是隔著雲端的拈花一笑,無論有怎樣的意味,也都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郝伯倫一直看到廣告開播,方才收回了視線,重新按下了遙控,關閉了屏幕。

耳邊頓時安靜下來,心裏頭卻有些空,明明眼前的屏幕已經黑了,他卻仿佛還能夠看到那個青年的一顰一笑,能夠看到他烏黑的眼眸並不曾被笑意點染,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是假的。

【宿主,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係統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段的情緒,波動得那樣厲害,證明宿主正在進行某些激烈的思考,然而,它卻什麽都感受不到,宿主分明沒有想什麽,那……

【沒什麽,隻是在想,那個人,很像我的元和。】說了這麽一句之後,郝伯倫很快拿起了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我要知道一個人的消息,雲澤,正在拍《山河賦》的。我要他所有的信息,所有的……”

安靜地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大致的資料就都傳送過來了,郝伯倫一點點看著,完全沒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除了對方的出道有那麽幾分偶然。

拍攝《山河賦》的導演其實並不缺演員,隻不過之前的演員並不是太令他滿意,他對這個角色的要求有點兒高,所以隻是暫定了那麽一個,還沒有公布消息,也是無意中偶然遇到了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他又是獨斷專行慣了的,再加上也算是個名導,最後還是達成了目的,換上了這個新人。

而這個新人也不負眾望,很快做出了一定的成績,才半年的時間,就隨著《山河賦》的播放而火了起來。

這些都是表麵的消息,更深一層的,比如說“死神”外號的由來,還是粉絲們先叫起來的,而這位雲澤所經過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命案的發生,無論是跳樓自殺的,還是意外死亡的,又或者是爆炸案現場,車禍現場……

各種與他不認識的人的死亡現場都能找到他的身影,雖然最後都被警方查證了跟他無關,但這種“走哪兒死哪兒”的特殊能力顯然也讓粉絲們對他十分著迷。現在的人麽,都愛追個刺激,為此還有些人自發地去當狗仔,跟蹤他的行程,就為了第一時間當個目擊者。

竟然還有人成功了!

又半個小時,一件件與之有關或者無關的案件都發了過來,郝伯倫很有耐心地一一看過去,很快就挑出了幾件他知道的跟自家組織有關的事情,除了一個車禍,一個發現屍體,其他的……

【我需要知道這些案件的具體情況。】

很多時候,郝伯倫不想依賴係統的力量,因為這太容易讓人沉迷了,當你發現做什麽事情,尤其是那些比較繁雜的事情,隻要說一句話,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積分就能夠獲得完美的解決,你會怎麽做呢?

支付了一些積分,不到一分鍾,郝伯倫就從係統那裏得到了那些案件相關,跟警方掌握的消息不一樣的是,郝伯倫得到的消息更多,於是……“他是跟華宮犯衝嗎?怎麽每次華宮出手的事情,他都會碰到?”

或許是因為換了陳長青這樣的年輕人掌權,華宮這兩年的作風有些激進,也留下了不少的案子,當然,表麵上看,是看不出這些案子跟華宮有關的,但係統是不可能被那些人為的栽贓嫁禍所蒙蔽,去掉那些枝枝蔓蔓,剩下的便是主幹,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