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馬嵬坡之變(4)
.任天棄見到陳玄禮沉默不語,又道:“那你說李隆基到底昏不昏庸?”
陳玄禮對他對皇上直呼其名,也是驚詫,道:“皇上少年英勇,除掉了把持朝政了太平公主,又創下了開元盛世,當然是一代明君了。”
任天棄道:“又錯,錯得離譜,李隆基當年隻所以能鏟除太平公主,是因為眾朝臣依然把李氏奉為江山正統,願意效力相助。而這開元盛世,也是前朝數代君王,甚至包括則天皇後之辛勞所積,百年經營,大唐已經是國富民強,開元之世才能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李隆基之功,也不過是些朝臣們的粉飾馬屁。”
他說到這裏,聲音越大,又道:“我問你們這些人,貪圖美色,強奪兒媳,算不是明君,說,若不憑心回答,休怪我劍下無情。”
他這聲音一出,棄天劍已經出鞘,在空中發出一道白光,繞著房梁盤旋起來。
一眾將士心中見狀,心中震駭,紛紛搖頭道:“不算。”隻是這聲音實在是低是很。
任天棄又道:“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他自己荒淫無道,不理朝政,將一切都交給高力士、李林甫、楊國忠這些人打理,難道是這麽一個小女子逼著他的,莫非這也算是明君。”
眾人隻得搖著頭回答:“不算。”
任天棄繼續道:“安祿山當年違反軍法,被押入京候旨,本是李隆基自己所放,而且還委以他重職,貴妃娘娘卻是毫不知情,如今安祿山造起反來,就要怪在她的頭上,這難道公道麽?”
眾人麵麵相覷,無人能夠回答。
任天棄道:“我隻知道明君貴在自守,貴在用心。貴在勤作,那李隆基那一樣有,那一樣又夠做一個明君。”
這時眾人都漸漸的垂下了頭。
任天棄道:“其實我說的道理大家不是不知,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平素沒經曆戰事,都養尊處優慣了,一經曆磨難,便不知所措。難以接受,心中這種怨恨想要找到發泄之處,不敢去冒犯李隆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這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要讓她一死解恨,但你們可想過對錯,想過因緣,想過公道麽,這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麽?”
他說到這裏,環視了一下眾人道:“你們中間要是有人覺得我說得不對。就提出來。如果能將我說服,我立馬將貴妃娘娘交給你們,再不管此事。但若是你們無法說服我,就要聽我的吩咐了,你們已經殺了楊家其它人,此事就從此作罷。”
過了一陣,沒人出言反駁,陳玄禮歎了一聲,向任天棄一拱道:“國師,你說的話咱們沒什麽好說的,要聽你的放過貴妃娘娘也沒問題,隻不過你需向大家保證。貴妃娘娘不會再計較此事,還有,不得再出現在皇上左右,我們自會出去給外麵的士兵說貴妃已被皇上賜死,就用她的屍體代替,反正除了我們之外,絕大多數士兵是不認識貴妃娘娘的,完全能夠蒙混過去。”
說著指了指地上那具宮女的屍體。
他如此一說,在他身後的十多人都紛紛點起頭來。
楊玉環一直站在任天棄旁邊靜靜的聽他說話。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幫她說出心中的委屈,如此敢毫不留情地責罵唐玄宗,這麽多年來一直壓抑著的心事一下子就渲泄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潸潸向下流,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感激這個男子,聽到陳玄禮之言,便上前走了一步道:“陳將軍,你放心,對皇上,對皇宮,我的心早就死了,楊家之事,乃是上天注定的一場劫難,我已經無心再追究了。”
陳玄禮忙道:“這就好,國師,就請你帶貴妃娘娘離去,可不能讓別人瞧見了。”
任天棄道:“這不勞你操心,貴妃娘娘不會讓別人發現,不過陳將軍,你出去安定軍心之後,務必要即刻起程,安祿山的追兵不時就要趕到這馬嵬驛了,大唐官兵又餓又累,定然會被一舉殲滅。”
陳玄禮忙道:“國師說得是,末將即刻就去辦,你們這些人,對今日之事可要守口如瓶,若是透露出去,國師法術高強,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身後的那些士兵都連忙點頭。
任天棄也不願在這裏多呆,一把抱起楊貴妃,身子衝天而起,已經從那破洞飛了出去。
陳玄禮等人是高力士叫進來的,知道他和此事脫不了幹係,就叫一人去叫了他來商量。
過不多久,高力士就到了,眾人一商量,就由高力士去找了一套楊貴妃的衣裳飾物來給那宮女穿上,又找來一付棺材放了進去,然後由這些士兵抬了出去。
外麵地士兵都相信大家推選進去的人,而且絕大多數都認不得楊貴妃,見她已死,再加上陳玄禮這樣的老將極力安撫,燥動的情緒都漸漸地安定下來。楊貴妃擇地安葬之後,這場曆史上有名的馬崽驛之亂才算結束。
直到數月之後,唐玄宗再無危險,思念起楊貴妃來,令人去開棺另行厚葬,但高力士與陳玄禮等人早就料到會如此,怕唐玄宗怪罪,已經讓人將那宮女的屍體移去,棺材裏空空如野,從此便有了楊貴妃羽化登仙之說,到了後世,更是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楊貴妃最後被送到了日本國,在那裏還結婚生子,而日本一名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山口百慧還自稱是楊貴妃的後裔,可見楊玉環的豔名流傳之廣,實在是遠播海外。
且說任天棄帶著楊玉環飛了出去,片刻之間,已在數十裏以外。就在這時,卻見前麵塵土飛揚,旌旗招展,雪刃寒光,映天而耀,想是安祿山的大軍追近了,便落在前麵山穀的大道之上。
楊玉環從來沒想到自己的有一天會這樣被一個男人帶著上天飛行,摟著任天棄的脖子,心中是一片迷醉,隻想這時間慢一點兒,在空中能呆久一點兒,但歡樂地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站在地上,實不知道該如何與這個男子相處,自己雖然自負容光豔美,但終是侍奉過兩名男子,乃是殘花敗柳之身,任天棄若是還那般醜怪,她還有些想法,但如今對方已經恢複了本貌,卻是那般的俊美,便是潘安宋玉在世,也斷然是不能比的,她心中就有了配不上這個男人之感,而且李淑瓊是他的妻子,又向來輕蔑自己的無恥,自己要是厚顏在他身邊,以李淑瓊的性子,豈不是自取其辱。
任天棄不知她在想什麽,但心中有事,也不去管,隻道:“環兒,你到後麵去躲躲,安祿山的追兵就要來了。”
楊玉環也瞧見了那些軍隊,連連綿綿的不計其數,頓時一驚,慌亂道:“你要做什麽?”
任天棄傲然道:“我要擋住他們,讓他們暫時無法去追大唐官兵。
楊玉環駭了一跳,忙道:“天棄,這不行,安祿山的追兵多得緊,可你隻有一個人啊,我……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可是這太危險了。”
任天棄微微一笑道:“環兒,你應該多多少少地了解我一此,你說,我是那種不自量力,傻乎乎的想送死的人麽?”
楊玉環一愣,腦中飛快的思索起了他過去的曆曆種種,既狡猾又無賴,可說是聰明至極,是確不會做傻事的人,可是憑他一人之力,就想攔住一隻軍隊,這,這怎麽可能?
任天棄知道她在想什麽,不再多說,隻是向她揮了揮手,楊玉環隻好走到路邊山坡上的一塊巨石後藏著,微微露出了頭向大道上瞧。
沒過多久,就聽到蹄聲雷動,轟然不絕,揚起的塵土便如前方忽然起了彌天大霧。
任天棄雙手負在背後,一動也不動。
隻片刻間,就有一彪人馬從穀口密密麻麻的洶湧而來,很快就到了任天棄的麵前,前麵舉著的旗上繡著大大的“燕”字。
領頭的是一名騎著白馬,提著大刀,金甲紅袍,麵色甚黑的中年將軍,忽然見到前麵有人擋道,無畏無懼,氣勢巍然,頓時大為詫異,將那大刀向上一舉,就有傳令的士兵吆喝著,隊伍漸漸的停了下來。
那中年將軍吩咐了幾句,左右便有三四十名士兵向著山穀兩邊爬去,想是去察看有沒有埋伏。
中年將軍提韁到了任天棄的麵前道:“前麵站著的是什麽人,速速報上名來,竟敢擋道,難道不怕大軍鐵蹄之下,將你踏成肉醬。”
任天棄冷冷一笑道:“你又是什麽人?”
中年將軍見他麵臨數萬大軍麵不改色,暗自嘀咕,向著兩邊山頭左右環視,瞧著自己派上去的人在招手示意沒有伏埋,這才心安,大喝道:“某乃大燕皇帝座下驃騎大將軍開路先鋒朱延壽,小子,阻攔軍道,饒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