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後,劉仁從帝宮中走了出來。
他的麵上,還帶著一絲恍惚的表情。
劉仁怎麽都沒想到,範爵召見他是為了儒道學派的事情。
他居然成了第二個楊熹?
對此,劉仁自然不會排斥。
他巴不得自己在範爵心目中的分量越重越好呢。
可惜的是,他要開創的學派,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讖緯神學?
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可以說是他以往最為討厭的東西。
他又不信這些。
但偏偏,範爵卻讓他搞什麽讖緯神學!
劉仁對此有那麽一丟丟排斥心理。
但一想到,一旦他完成了任務,範爵或許進一步重用他。
劉仁心中的那點小小抗拒心理,頓時煙消雲散了。
若是能憑此而獲得榮華富貴,別說是讓他改信讖緯神學了,就算讓他抹黑洞子,他都毫不猶豫!
儒道什麽的,在他眼中,隻是用來換取榮華富貴的工具而已。
他可不是楊熹那種純粹的學問人。
“讖緯神學要怎麽搞呢……嗯,或許可以這樣。”
以劉仁在儒學上的造詣,讓他如楊熹般獨自一人搞出新流派,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劉仁可不像楊熹那般死腦筋。
既然自己不行,那就找幫手啊!
反正書院中如今巴結他的人多的是。
他依稀記得,有幾個家夥就擅長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這幾個家夥極為不受衛君子待見。
若非他們本身儒道學識極為紮實,恐怕衛君子早就將他們驅逐出書院了。
自從他劉仁成聖後,這幾個家夥就開始倒向他這邊了。
如今,他正好拿來當工具人。
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的劉仁,快步朝著玄衣衛署衙而去。
……
另一邊,公羊學說的影響力開始發酵。
相比起和天穹域主流理念有些格格不入的楊熹理學。
公羊學說可以說完美的符合了大多數天穹域民眾的胃口。
天穹域本來就信奉有仇報仇這一套。
公羊學說的出現,可以說這一套說法,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甚至,就連儒道內部,也有很多人對公羊學說驚為天人。
原本稱得上統治著儒道的至聖書院。
在公羊學說的出現後,隱隱出現了分裂。
一部分公羊學說的狂熱信徒,開始質疑起至聖書院的正統性了。
畢竟,號稱儒道領袖的至聖書院,開創了“楊熹理學”這種歪理學說。
而學宮,卻偏偏搞出了公羊學說!
很多公羊狂熱信徒,開始暗搓搓的聯係起學宮。
整個儒道,變得暗流湧動。
對此,至聖書院自然也有所察覺。
按道理,至聖書院怎麽也得整肅這樣的苗頭才是。
但偏偏,直到如今,至聖書院卻依舊不見任何動靜!
這讓很多儒師都感到大為不解。
“諸位,你們說著到底是怎麽回事?書院如今人心浮動,不少同仁都有倒戈學宮的跡象,但偏偏院主卻始終沒出麵。”
“確實令人費解,書院若真出現分裂,今後吾等儒道領袖名頭還能不能保住?”
“院主到底在幹嘛?為何坐視不理?”
“咦?汝等竟然還在巴望著院主?難道汝等不知,最近院主都快走火入魔了嗎?”
“什麽情況?院主怎麽了?”
“哎,這公羊學說確實無懈可擊,就連院主都快成了公羊信徒了!”
“啊……這!”
書院的儒師們全都傻眼了。
他們這群非公羊信徒的儒師,都還巴望著院主衛君子出來力挽狂瀾呢。
誰知,就連衛君子本人,都沉迷於公羊學說了。
這簡直讓人無語至極!
……
君子閣。
衛君子的麵上,滿是糾結的神色。
學宮的一些理念,和他信奉的儒道,自然是有根本的衝突。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從未考慮過倒向學宮,或者和學宮合作。
他選擇博陽,正是因為看重範爵重視儒道的原因。
但偏偏,學宮那邊卻突然開創出了儒道分支的公羊學說!
對於公羊學說……哪怕衛君子再怎麽討厭學宮,他也不得不承認,公羊學說完美符合了他的理念!
換句話說,他是狂熱的公羊學說擁護者。
也正因為如此,衛君子變得格外的糾結。
作為公羊信徒,如今他卻在和學宮作對?
但若倒向學宮的話,偏偏學宮的很多政策,又不利於儒道。
這讓身為儒道領袖的衛君子,幾乎快分裂了!
到底該何去何從?
繼續留著博陽輔佐範爵?
似乎也不太合適。
衛君子又不傻,怎能看不出範爵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架空他在書院的權力?
甚至,都開始邊緣化他了!
他留著博陽,說是輔佐範爵。
但事實上卻是當著鹹魚!
若是倒向學宮,偏偏學宮那邊的很多政策,對儒道很不友好。
他無法邁過內心最後這一關!
隻是,要是讓他再和學宮作對,他偏偏又是公羊擁護者。
“罷了罷了,反正我現在也是閑人一個,就暫且留在博陽靜觀其變吧。”
“至於書院……愛怎樣就怎樣吧!”
衛君子似乎再也不複往日的野心,變得消沉無比。
這倒不是學宮推出公羊學說,讓他打擊到了。
而是,他不斷被範爵邊緣化,讓他生出了消極的思想。
再怎麽說,衛君子也是個有抱負的人。
但偏偏,在博陽因為範爵對他忌憚的緣故,讓他漸漸淪為邊緣人。
心高氣傲的衛君子,心中如何不鬱悶?
然而因為,他是通過範爵的心得而證道的,使得他現在想反抗範爵都難。
“早知會有今日,我當初就不該心急,貪圖範爵的證道心得,哎!”
衛君子搖了搖頭,歎息道。
他承認,當時他著急了。
這才中了範爵的圈套!
畢竟,以他衛君子的資質,他本該走出屬於自己獨特的道的。
然而因為接受了範爵的證道心得,讓他永遠不可能超過開道人範爵了!
如今想想,衛君子心中自是後悔的很。
若是他不心急,滿滿尋求證道之法,又怎會被範爵死死拿捏住?
就算到時候依舊和博陽合作,他在範爵麵前,也隻會是合作者身份,而非現在的下屬身份。
一招錯,滿盤皆輸!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衛君子懊惱到了極點,越想越是不甘。
隻是,事情既已發生,他想改變都沒有機會了。
事實上,也正因為這一點,衛君子才徹底熄滅了倒戈的原因。
否則,此刻的他,說不定已經倒向學宮了。
畢竟,學宮雖不待見儒道,但卻也沒有排斥儒道。
隨著公羊學說的誕生,未來儒道在學宮的地位,恐怕還要上升。
作為儒道領袖,衛君子自然希望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