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覺得不合理,和完全不能接受,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本質上來講,並無拚命和博陽對抗的心思。
他們僅僅不滿意於博陽獨尊了儒道!
若是未來博陽對萬道稍稍再釋放點善意,這群人說不定又會如牆頭草一般,倒向博陽了。
畢竟,學宮的很多政策,對於萬道而言,其實也並非那麽如意。
無非就是這一次博陽徹底碰觸到萬道的底線,而學宮這邊僅僅隻是軟刀子殺人罷了。
但若是後者,那是懷著和博陽同歸於盡念頭的群體。
他們完全無法接受博陽獨尊儒道的政策。
一丁點都不能接受!
在場的各道帝師聞言,彼此間對視了幾眼。
有人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也有人滿臉的決絕。
但,卻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
弗森、弗蒂諾也不著急,就這麽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各道修士的表態。
約莫過了小半會。
終於有人忍耐不住,開口問道。
“兩位弗聖,敢問這又有何區別?”
說話之人,正是出自於溧陽派出身的帝師。
他顯然得到了百曉生的示意,這才當了馬前卒。
“這個問的好!”
弗森聞言,先是點了點頭。
而後慢條斯理的說道。
“學宮雖是天下正統,統轄著天穹域。”
“但誰都知道,如今不比至聖先師當年,學宮的體量,不足以扶持所有學派。”
“為了能對抗博陽的昏政,吾學宮自然要選擇出合適的學派來加以扶持。”
“所以……各位對獨尊儒道的看法,將會影響到學宮這邊的判斷。”
此言一出,在場不少帝師麵上已經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但也有部分人,依舊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弗森仔細掃視了一眼後,發現麵色茫然的,大多數都是和儒道牽扯比較深的那些學派!
比如,文道、書道、畫道等等!
對此,弗森並沒有感到驚訝。
他很清楚,儒道等學派,並不看重實學。
也就是說,眼前這些麵色茫然的帝師,讓他們寫寫文章,做做詩詞,畫畫圖畫,他們絕對是出類拔萃之輩。
但讓他們考慮一些鬼魅伎倆,對他們來講,就是在為難人了。
相反,那些神色恍然的帝師,大多都出自於實學學派!
這就是如今天穹域萬道間一個無形的爭端。
實學和虛學的碰撞!
在葉尋執掌學宮前,除卻武道外,虛學明顯占據了上風。
整個天穹域,出現了一種,好清談,指點江山的弊習。
這些人,嘴炮起來,堪稱天下無敵。
但讓他們真正去辦點什麽事情,他們卻又會表現出不屑一顧。
學宮的一番改革後,這些人很多都混不下去了,直接離開了學宮,投奔了博陽。
然而,如今博陽突然來了這麽一出獨尊儒道的戲碼。
讓這群人,又失去了博陽的立足之地。
對於這群人而言,他們顯然隻是對博陽獨尊儒道有些不滿而已。
並沒有真正和博陽拚死抗爭的心理。
相反那些實學派出身的帝師,才是真正的對抗博陽的主力。
因為儒道好虛學,他們很清楚一旦讓獨尊儒道的理念天下大行後,那他們這些重實學的學派,將會徹底沒有立足之地!
“行了,諸位也無需開口,老夫已經知道諸位態度!”
“接下來有請文道、書道、畫道……以上諸賢暫且回避!”
弗森不等眾人開口,便已凝聲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文道、書道、畫道等帝師,全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但他們不敢違逆弗森之言,隻好都乖乖的站了起來,退出了大殿。
人群中,百曉生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當他看到,被弗森“驅逐”的,幾乎都是重虛學的學派後,心下頓時了然了。
“看來,學宮果然有扶持我等的心思,並非隻是將我等當成刀子來用!”
百曉生的嗅覺還是很靈敏的。
他敏銳的把握到學宮這邊的些許意圖了。
不過,這對於他來講,無疑是好事。
溧陽派出身的各道,全都是重實學的學派。
事實上,溧陽重實學,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傳統了。
溧陽本隻是個麵積不小,但實力方麵卻上不了台麵的末流大陸。
正是因為靠著曆代先賢們,注重實學,不斷開發,才使得溧陽大陸漸漸成為了天穹域的核心大陸之一。
所以,溧陽係各個大陸,都極為推崇實學學派!
他們培養出的師者和修士,也往往都是實幹家!
“諸位,剛剛離開的,都是心意不定之人。”
“就憑他們的態度,想要從學宮獲得扶持,顯然沒那可能!”
“學宮雖注重萬道,卻也不會扶持一個能隨意倒向博陽的白眼狼!”
弗森看向眾人,緩緩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各道帝師齊齊點頭。
事實上,實學和虛學間的競爭,雖顯得不溫不火的,卻不代表沒有。
注重實學的本就看不起那些隻知道嘴炮的家夥。
如今學宮“驅逐”了這些人,對於剩下的各道師者、修士而言,無疑是大快人心之事。
“接下來,就跟爾等說說學宮是如何安排的……”
看到眾人領悟,弗森繼續說了起來。
……
另一邊。
文道等師者、修士出了大殿後。
很快便有繡衣番子,將他們引入了另一座偏殿。
對此,這群完全不懂什麽謀略的師者、修士,愈發茫然不解了。
待番子離開後,有人忍不住問了起來。
“諸位,你們說學宮這是何意?”
“都把我們叫了過來,卻又將咱們晾在一邊!”
“這算什麽?”
他的語氣既有不解,又帶著些許憤怒。
聽到這話,在場的師者、修士們紛紛附和了起來。
“是啊,學宮在搞什麽名堂?”
“老夫總覺得這裏麵透露著古怪!”
“是古怪,但卻又無法形容!”
“哎,這叫什麽事兒啊!”
眾人或唉聲歎氣,或長籲短歎。
好在,這些學派的師者、修士雖不擅謀略,卻又不是傻子。
在仔細琢磨了半天後,終於有人想出點名堂來了。
“你們發現沒有,被留下的那些人,全都是實學出身!”
“而我等皆是聖學出身,且又和儒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言一出,在場的帝師、修士全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人人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還真是如此!
都到了這一步,這些人若還想不明白,那就隻能用蠢材來形容了。
但事實,他們並非蠢材!
“學宮這是不信任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