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聽完王大龍講述的關於蕭師仁的過往後，林源意味深長的來了句。
他話尚未說完，王大龍便已識趣的接口道。
“所以，按照常理，蕭師仁對於巴禹勳爵內心多少有些不滿。”
“此人雖然也是巴禹勳爵中的一份子，但並未被勳爵們當成自己人，同樣平民將領們，也因為他的勳爵身份，對他並不親近。”
“後來……鮑暉反叛，自立為王，為了抵擋學宮平亂，不得已之下，才火速提拔了蕭師仁為防線總指揮。”
“但可惜，蕭師仁的防線雖然打造的固若金湯，卻架不住巴禹人中，豬隊友太多，以至於這條堪稱銅牆鐵壁的防線，屢屢為我軍所攻破。”
聽到這裏，林源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心下多少已經有了判斷。
蕭師仁倒戈，並非不可能。
畢竟，這蕭師仁在巴禹內部，稱得上極為尷尬。
既不受勳爵們的待見，又不被平民將領們所接納。
這麽一個不尷不尬的人，若是因為先前戰局受挫，而遭到勳爵們的責難，一怒之下索性背棄了巴禹，倒也不是無稽之談。
“你看看這個，以你對蕭師仁的了解，你覺得此事概率有多大。”
“或者說……著蕭師仁到底是不是詐降？”
說話間，林源將手中的絹布，遞給了王大龍。
王大龍好奇的接了過來，借著月色瞄了一眼。
下一刻，他頓時吃了一驚。
“臥槽！”
優雅的詞語，從王大龍口中脫口而出。
他的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蕭……蕭師仁準備降了？”
別看王大龍對於蕭師仁似乎非常了解的樣子。
但他再怎麽揣測，卻也沒想過蕭師仁會倒戈。
畢竟，蕭師仁這個人，一向低調，且也從未做出過任何品行不佳的事情。
這麽一個人，突然說要倒戈，著實讓人驚訝的很。
“你覺得如何？”
“是真是假？”
林源目視王大龍，問道。
王大龍聞言，陷入了沉吟之中。
他凝思了好半晌，才緩緩說道。
“回侯爺，此事……末將覺得多半不會是假。”
“一來蕭師仁不滿巴禹勳爵已經很久了，他的倒戈，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二來嘛，末將早些時間曾聽聞蕭師仁當初反對過鮑暉的叛亂，他認為學宮推行新政，未必是勳爵末日，隻要勳爵們兢兢業業，奉公守法。”
“新政中的考封、降代等政策，反而會對有進取心的勳爵更為有利。”
“可惜，沒人願聽蕭師仁的諫言，鮑暉更是怒斥了蕭師仁。”
“所以……蕭師仁內心並不排斥新政和學宮。”
這些話一出口，林源心下頓時再無疑慮。
他點了點頭，正欲說話。
遠端有親兵快步走來。
“將軍，已經鎖定目標人物。”
“前方斥候來報，目標人物欲要麵見將軍，請將軍示下。”
原本林源命令斥候鎖定蕭師仁的方位，是想看看對方到底鬧什麽幺蛾子。
但此刻，他基本已經判斷出蕭師仁的倒戈並非詐降。
故而在聽到蕭師仁想見他時，他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
“那本侯，就去會會這位巴禹防線的締造者。”
“大龍，隨本侯一同前往。”
後一句話，卻是對著王大龍說的。
王大龍聞言，忙躬身應是。
當即，兩人在親兵的帶領下，朝著營地外走去。
……
奉隴軍軍營左側方位。
那是一座看著並不是太高的荒嶺。
在荒嶺背後，便是九寨之一的博古寨。
奉隴軍曾不止一次攻打過這座荒嶺，可惜都被博古寨守將給一一擊退了。
畢竟，荒嶺占據著製高點，對於博古寨威脅還是很大的。
故此，這座荒嶺也成了博古寨囤積重兵的地方。
不過嘛，此刻博古寨的守將，被先前奉隴軍的虛假攻勢所吸引，坐鎮於博古寨去了。
反倒是這座荒嶺，卻交給了蕭師仁來鎮守。
而現在，荒嶺上雖然依舊囤積著重兵，但最高領導者，卻是蕭師仁。
所以蕭師仁就算搞些小動作，也沒人阻攔他。
荒嶺的僻靜處，蕭師仁雙手背負，仰視著天邊的明月。
密信已經被他射出，現在就看那位驍騎侯林源，願不願意相信他了。
他認為，就算林源對他有所防備，卻也未必不願和他見一麵。
畢竟，林源此人，年少成名，心高氣傲，且極其驍勇。
再這種情況下，若是他不敢去見一個準備倒戈投降者，那也不是驍騎侯林源了。
心中想著，蕭師仁緩緩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遠端的奉隴軍斥候。
這奉隴軍斥候，雖是孤身一人，且實力也遠遜色於他。
但此刻，卻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幾乎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看到這裏，蕭師仁忍不住暗暗點了點頭。
管中窺豹，一個小小的斥候便有如此膽色，由此可見奉隴軍的強大，還真不是吹噓出來的。
作為勳爵將領，蕭師仁自然很羨慕這等強兵。
他們巴禹之地，雖擁有數十萬大軍。
但單兵素質，卻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眼前這小小斥候的。
甚至，就連一些巴禹將領，論起膽色來，也要比這斥候遜色的多了。
一想到自己歸順學宮後，或許也能統領這等強兵，蕭師仁的內心充滿了火熱。
他極度渴望建功立業，渴望獲得軍功來光宗耀祖，恢複真正的定鼎伯榮耀。
可惜……巴禹人是給不了他這等機會的。
那些巴禹勳爵，都巴不得像他這樣的人越少越好。
畢竟，爵位少了，那些巴禹勳爵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當初他僥幸從亡父的斷臂上得到了爵位傳承，但巴禹勳爵們卻拒不承認他的傳承。
以至於他這個定鼎伯，隻空有名號，而無半點實權。
甚至，就連定鼎伯的封地，多數權柄也都被巴禹勳爵們給瓜分了去，僅僅隻把守邊職責扔給了他。
正自沉思間，遠端有腳步聲傳來。
蕭師仁聽到後，下意識的抬起頭，望了過去。
下一刻，三個隱隱約約的人影，躍入他的眼簾。
為首之人，赫然是個英俊少年。
此人長相英武，氣質出眾，一看便知道此人絕對是剛毅果敢，驍勇善戰之輩。
少年身旁，則跟隨著一個看著有些粗獷，但神情極其凶悍的將領。
落在兩人身後的，是一個親兵打扮的士卒。
看到這一幕，蕭師仁一顆心頓時落地了。
他知道，這少年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奉隴第一名將驍騎侯林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