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督主。”
笙兒點點頭,應了聲是,卻沒問葉尋為何要接觸釋圖呂。
這幾天的接觸,讓她已經很清楚葉尋對於人才的渴求程度。
這位釋圖呂,能把區區邊鎮之地的一個普通諜報機構,帶成一度曾可以媲美繡衣衛的存在。
如此能耐,無疑是妥妥的人才。
葉尋自是不可能錯過。
雖說想要挖這樣的人,可謂難之又難。
但不試試,又如何能知道不行?
“這幾日,本督多會巡視薊城,以此麻痹雲陽。”
“繡衣衛的日常事務,你多操些心,由你來負責這些,本督也能放心。”
葉尋目視笙兒,說道。
笙兒聞言,忙躬身應諾。
倆人又繼續商談了一會兒,才分別而去。
回到後院。
鍾影似早已在等候著笙兒了,一看到對方,立馬便迎了上來。
“妹妹回來啦!”
“嗯。”
“督主是要重用逖總督了嗎?那可恭喜妹妹了。”
“承姐姐吉言,督主確實說要將我父親調入中樞,我父親此人也著實不適合督撫邊鎮。”
“是嘛……”
倆人一邊寒暄著,一邊走入了廂房。
鍾影心下不覺有些凝重。
笙兒這邊已經透露了口風,這說明葉尋先前說的那番話,恐未必是空穴來風。
說不定,他真打算把義父也調入中樞。
這讓鍾影感到壓力如山大。
她很清楚自己的義父要的是什麽。
調入中樞?
那不等於坐監牢嘛!
但若葉尋這邊真下了調令,義父若不遵從,留給他的也隻有立馬造反這條路了。
心念至此,鍾影暗暗凝思道。
“這消息得盡快傳給義父,讓義父早做準備才是……”
……
總督府。
中庭福榮堂。
雲陽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一言不發的走入堂內,坐了下來。
爾後又揮退了想要上前服一侍的侍女們,隻留下自己一人麵色陰晴不定的凝思著。
雖然先前有仇丕江的補救,使得部分薊鎮文武,將刺殺呂茂之的嫌疑轉嫁到了隔壁的漠鎮總督卞泰身上。
但雲陽很清楚,這隻是一部分人。
另外一部分人,恐怕都依舊懷疑刺客和他有關。
不得不說,雲陽這些年對於背叛著的零容忍態度,也難免會讓部分文武有此懷疑。
畢竟,在眾人眼中,私下和葉尋有接觸的呂茂之已經達到了背叛的程度。
以總督大人的性子,他又豈會再容得下呂茂之?
“可惜,棋差一著啊,老夫怎料到那葉尋居然至始至終沒走!”
“否則老夫便可順勢將刺殺嫌疑,栽贓於葉尋,也就不用爆出呂茂之私會葉尋之事了。”
複盤了一番後,雲陽惋惜著搖頭不已。
他的謀劃可以說並無太大問題。
先是讓釋圖呂刺殺呂茂之,爾後嫁禍於葉尋,以此激起薊鎮上下同仇敵愾之心。
但……萬萬沒料到,葉尋沒離開錦雲樓。
這是意外,並未在雲陽掌控之中。
不得已之下,他為了能洗清自己的嫌疑,無奈爆出了呂茂之私會葉尋的事情來。
畢竟,按當時的情況,他若是不透露這一點,很難解釋得通,為何葉尋和呂茂之會同時出現在錦雲樓。
“總督!”
沙啞難聽的聲音,突兀的在堂內響起。
黑影閃動,釋圖呂的身影,出現在雲陽麵前。
“圖呂,你來得正好!”
“老夫正想問你,此次刺殺呂茂之,你可又是光明正大的出手?”
聽得聲音,雲陽抬起頭看向釋圖呂,問道。
這位心腹的性子,他多有了解。
每次出手,都是張揚無比。
暗殺每每都會被他搞成明殺!
現在,雲陽就盼著釋圖呂低調一回。
否則……早晚會有人知道,刺殺呂茂之的殺手,是他雲陽所派遣!
“……”
釋圖呂聞言,沉默以對。
見狀,雲陽眼皮子一陣跳動,心下窩火不已。
“你呀你……老夫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了!”
雲陽很惱火,心下更是暗暗有些後悔起來。
早知如此,他就不派釋圖呂出手了,而是選擇讓釋空問出馬。
釋空問殺人,向來潤物細無聲。
甚至,每每暗殺目標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論暗殺手段,釋空問當屬緇衣衛當之無愧的第一。
隻是,先前他太過著急,這才選擇了就在身邊的釋圖呂。
“請總督責罰!”
釋圖呂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給總督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當即跪倒下來躬身請罪。
雲陽掃了他一眼,擺擺手道:“行了,起來罷,以後多注意點便是。”
雖說在呂茂之一事上,多少有些麻煩。
但雲陽自也不可能傻到因此而責罰自己心腹的程度。
“謝總督!”
釋圖率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束手而立。
就在這時,外端有飛鳥振翅聲響起。
釋圖呂身形一動。
黑影在堂內閃過。
下一刻,他的手中,赫然出現了一隻平平無奇的雀鳥!
摘下密函後,釋圖呂直接交給了雲陽,爾後手一揮,將雀鳥放開。
撲啦啦聲中,雀鳥振翅飛出福榮堂。
雲陽則緩緩打開密函。
僅僅隻看了一眼,他的麵色便不由為之一變。
“總督,發生了什麽事?”
釋圖呂見狀,啞著聲音問道。
雲陽麵無表情的掃完密函,將其遞給釋圖呂。
“自己看罷。”
釋圖呂凝眉接過密函,目光匆匆掃過。
“葉尋竟打算把大人您調入中樞?”
他總算知道為何總督大人會突然麵色大變了。
葉尋此招可謂歹毒的很。
調你入中樞,卻不定你罪。
讓你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說起來,調任中樞明麵上還算是高升呢。
畢竟,總督在地方上雖然權大,卻隻是從一品之職。
而總督調任中樞,被授予的往往都是正一品官職。
甚至,部分功勳比較高的總督,還會被賜予超品爵位。
從這一點上來講,總督能被調任中樞,絕對是高升了。
是在論功行賞!
然而,雲陽要的是這些嗎?
什麽正一品官職,什麽超品爵位,於他而言,又有何用?
他要的是畫地稱王!
要的是九邊基業!
真要進了中樞,豈不等於進了牢籠?
“總督,此事絕不能讓葉尋謀劃成功。”
“否則總督三十年苦心經營,將會付之東流!”
釋圖呂凝聲說道。
雲陽聞言,好沒氣的回道:“老夫會不知道這一點?問題是,此乃陽某,老夫很難化解!”
沒錯,葉尋這策略,是妥妥的陽某。
除非雲陽當場造反,否則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這玩意可比邊鎮相互換防要來得更為高明。
雲陽禦邊三十載,是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葉尋調其入中樞,誰都無法指摘。
“總督,小僧有一策,或可化解葉尋此計。”
釋圖呂沉默片刻,忽而抬頭說道。
雲陽聞言,凝眉問道:“何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