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將軍放心,末將嘴嚴的很,自不會誤了督都的大事。”

聽到馬厚袍的話,詹碧柏將胸膛拍的啪啪作響,大聲道。

“噓,小聲點。”馬厚袍見狀忙喝道,旋即又放緩了聲音,道:“將軍的為人,馬某自是相信,如此南門就交給將軍了。”

詹碧柏聞言,二話不說,重重點了點頭。

馬厚袍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言,朝著詹碧柏抱了抱拳,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看著馬厚袍漸漸遠去的身影,詹碧柏心中突然覺得沉甸甸的。

督都將重任委托於他,他又怎能辜負督都的厚望?

心中想著,詹碧柏抖擻起精神,昂首闊步的朝著城樓而去。

他要死死的盯著城外的三千鐵騎,一旦三千鐵騎有所行動,必須在第一時間大開城門,放鐵騎入城。

如此,他方能不負督都重托,在鐵騎麵前替督都刷到第一波好感。

且不提詹碧柏,單說那馬厚袍打馬而去後。

他並未返回貝當道等人所在的城樓,而是略一遲疑,便朝著總督府飛馳過去。

既然他都已經背棄了總督貝當道,自然也要替自己謀求一條活路。

他假傳督都之令,讓南門守將詹碧柏放三千鐵騎入城,這樣的功勞他自然得向首輔大人表明,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馬厚袍相信,以他的這番功勞,足以抵消他這些年犯下的罪行。

對於這一點,馬厚袍底氣十足。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家夥罪行還真不多。

畢竟他也不是邊將中的核心人物,貝當道也從未真正把他當成心腹過,而是將其當成阿諛奉承的馬屁精而已。

貝當道的一些隱秘之事,自不會讓他參與進來。

一路疾馳,很快便抵達了總督府。

總督府大門依舊緊緊關閉著。

整座總督府,靜謐無比,在黑夜中宛若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

篤篤篤!

馬厚袍並未遲疑,直接跳下馬,敲響了總督府大門。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在夜色中顯得特別的刺耳。

埋伏在前庭花園內的繡衣番子們無不一愣。

有人敲門?

不是敵襲嗎?

繡衣番子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開門,還是當做沒聽見。

“末將馬厚袍,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首輔大人,望開門。”

看到大門毫無動靜,馬厚袍急了,嚷了起來。

裏端的繡衣番子聽到後,遲疑不定。

一名百戶想了想,側過頭朝著一年輕番子低聲道。

“你,去中庭請示下兩位指揮,就說有邊將求見督司大人。”

換做一般情況,百戶自不會理睬門外的動靜。

但馬厚袍的行為,無疑古怪的很,百戶不能當做沒聽到。

年輕番子應諾而去。

百戶卻沒有放鬆警惕,略一沉吟,口中發出了幾下秋蛩鳴叫聲。

隱於大樹上的繡衣番子聽到後,全都下意識的看向百戶。

卻見百戶朝他們使了個眼色。

繡衣番子們心領神會,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凝目看向府外。

片刻後,繡衣番子們齊刷刷的朝著百戶比劃了個手勢。

百戶見狀,頓時放下心來。

沒發現府外有伏兵,那就說明門外之人,並非來詐門的。

否則,他剛剛擅自做主,怕是要被蕭指揮使懲罰了。

正自暗自慶幸時,年輕番子幾個起落,飛躍而來。

“大人,指揮說放此人進來。”

來到百戶身邊,年輕番子小聲說道。

聽到這話,百戶點了點頭,爾後一揮手。

便有繡衣番子飛掠而出,輕輕將門打開。

剛剛露出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外的馬厚袍已急吼吼的牽著馬兒,躥了進來。

這家夥也是個機警之人,生怕自己的馬兒留在府外,一旦貝當道等人率兵攻來,會讓他們看出端倪。

埋伏的繡衣番子們並未露麵,隻是由那個開門的番子,引著馬厚袍和他的馬兒,朝中庭而去。

一路之上,馬厚袍看到了地麵殘留的血跡,和前庭廂房、前庭後花園各種大火焚燒後的殘垣斷壁,心下頓時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心道,剛剛的戰況到底有多激烈,竟連火攻都用上了?

“別特麽亂瞄!”

看到馬厚袍東張西望的樣子,引路番子低聲叱喝道。

馬厚袍聞言,頓時露出訕訕的神色,朝著引路番子賠笑起來。

但那引路番子卻理都沒理馬厚袍,隻顧著將他引入了中庭正堂。

馬厚袍的馬兒,自然進不得正堂,留在了堂外。

隻餘他一人被繡衣番子,帶進堂內。

“留下器械!”

守在堂內的八名青龍衛番子中,站出一人,朝著馬厚袍喝道。

今夜邊將們起兵作亂,自然是人人甲胄在身。

像貝當道等高層還會,掌控了四門之後,便去掉了戰陣武器,隻留隨身佩劍和甲胄在身。

但像馬厚袍這等中下層將領,卻是人人兵不離身,以防發生意外。

馬厚袍慣用的大槍,留在了戰馬的得勝鉤,並未取下。

此刻,他腰間依舊佩戴著鋼刀。

繡衣番子要繳除的,正是馬厚袍的鋼刀。

“是是是!”

馬厚袍可不敢跟繡衣番子們叫板,忙解下鋼刀,遞給番子。

將鋼刀收繳後,青龍衛番子朝著引路番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爾後,這青龍番子幾乎寸步不離的,帶著馬厚袍,走至艾可樂、笙兒倆人身前,至十步之外停了下來。

“就站這裏,膽敢妄動,某斃了你!”

青龍番子瞪了馬厚袍一眼,手中蟬翼刀倏然出鞘,橫在馬厚袍脖頸間。

這是為了防止馬厚袍有什麽叵測之心,若是這家夥真有異動,青龍番子隻要稍稍發力,便能將馬厚袍的大好頭顱給斬下。

如此森嚴的戒備,出乎了馬厚袍的意料。

不過,他為魚肉,繡衣衛番子為刀俎,他自不敢有任何異議。

“閣下是誰?有何事要求見我師尊?”

發話的是艾可樂,他目視馬厚袍,凝聲問道。

選擇接見馬厚袍,也是他做出的決定。

他覺得,可能是事情有變,想要了解一下情況。

其實至始至終,艾可樂都不相信邊將們會鐵板一塊。

這群人個個都是自私自利的主,又怎會替他人著想?

此刻,突有邊將敲門求見,說不得就是邊將們出現內訌了。

“回大人,末將武備營百人將馬厚袍,末將的上峰貝當道與各營將領密謀於今夜起兵作亂,末將得知後心急如焚,有心想要將消息稟告首輔大人,卻無奈為貝當道心腹所監視,未能找到機會。”

“幸蒼天有眼,貝當道昏聵無能,讓末將傳令南門守將詹碧柏,言嚴防城南外學宮三千鐵騎,若鐵騎有異動,可先發製人……”

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裏,就看到端坐於椅中的少年大人,麵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