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終於醒了!”

“啊!真是不容易啊!丁先生,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一片嘈雜聲中,丁卯開始有了意識,緩緩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

額……

呻吟,皺眉。

第一眼看清楚的,是一張殷切關懷滿麵的國字形男人臉皮。這張臉皮跟他離著非常的近,幾乎是要貼麵舞一般貼在一起。

揮起手來,丁卯想要將這張討人厭的國子臉皮弄走。

隻不過是,腦袋裏麵已經發布了這條指令,手腳卻一直不怎麽聽從使喚。這時候他才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動彈不得,不隻是手動不了,渾身上下全都被外力捆束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

丁卯大驚,張嘴想要喊話,卻是發出連串無意義的嘶啞氣流聲。

“丁先生,你想要說什麽?你哪裏不舒服嗎?額……瞧我笨嘴笨舌的,居然想要跟你說話。你不要亂動,現在你是在我們的緊急救援擔架上麵。”

國子臉皮男人大聲喊著,似乎是將丁卯當成了失聰的殘疾人。並且瞧他一臉焦慮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件發生過。

丁卯猛然間全部意識狂湧而回……

“我這是,我這是……”

“丁先生!丁先生!丁先生你堅持住,馬上就到樓下了。樓下有救護車侯命。到了樓下,你就有救了!”

國子臉皮男人大聲呼喊起來。看樣子是真的著急了!

隻不過是,丁卯此刻已經渾身顫抖,陷入可怕幻覺當中,他又回到了海心殿崩塌之前的那一刻。

海心殿崩塌,孫海洋自願燃燒身體,發出祈願信仰之力,要供奉他丁卯為守護靈魂的真神。萬萬沒有料想到,就是因為孫海洋的這種臨死之前瘋狂舉動,卻招引到了可怕的神秘力量降臨。

那恐怖可怕一幕,丁卯如今一下回憶起來,都要不由自主渾身顫抖,陷入回天無力的境地之中。

“跑!快跑!危險……大爆炸……危險……”

丁卯忽然間從幻覺之中醒轉過來,立刻發出警告。

並且這一次,他是終於可以喊出聲音來了!

“呂小布!不想死的話,就快點跑!”

丁卯看清楚了眼前的國子臉皮的主人是呂小布,大聲警告對方。

“呃!”

呂小布看樣子是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丁先生,別激動,我們已經在撤離此地的路上了,你放心好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安全離開這座大樓了!另外哪些威力奇大的熱武器,也已經全部被妥善處理,有警方的防爆專家協助,絕對不會再發生任何意外的……”

不知道為什麽,呂小布想都不想,就不由自主將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全部的告訴了丁卯知道。如同下屬向領導做報告一般,沒有半點兒的不耐煩。

這實在很反常!

要知道,呂小布一直以來,對丁卯的印象,可實在不怎麽好。甚至於因為丁卯的許多荒誕行徑,對丁卯有些很看不過眼,想著要找到機會將其繩之以法。

說白了,呂小布警察生涯從來一帆風順,年少有為,乃是正經八百的一尊警方樹立起來的門麵。

標杆!

模範人物……

但是如此風光無限背後,平生第一次遭受的打擊,便是此人所贈送。

並且對方的贈送,還都是根本不露聲色,隨手施為的結果。

也就是說,他在丁卯跟前丟了臉麵,失了威信,沒了名聲。

他被稀裏糊塗就坑了個狠!甚至於即便是他想要幹點什麽事情彌補一下這種心理上的落差好能多少找回一點兒場子最起碼讓他自個的心理感覺能夠對得起那標杆旗幟模範人物身份可過了這麽久都是老虎吃天無處下抓!

這樣的遭遇,驕傲的呂小布一直耿耿於懷。

就說這一次武裝匪徒劫持人質事件吧,見到丁卯終於出麵,當眾就豪言壯語要單槍匹馬去救人。

這樣的表現,呂小布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特別是丁卯當眾羞辱般地指責警方行動遲緩,救人不利這些事情時候,他更加的氣怒交加,恨不得將丁卯痛扁一頓。

隻不過是對方所言句句屬實,的確在應對人質事件的整個過程中,警方的指揮係統都顯得錯漏百出,外行之極。

想想這區區不到十個武裝匪徒而已,卻愣是讓匪徒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了二十九個人,非但是遊行示威一般的橫穿整個深市繁華街區,並且當眾槍殺一人,後來更是直接與警方在工地僵持一整夜……

這整個事件過程中,在呂小布這位反恐專家的眼裏,實在是有太多突擊機會,可以將這群囂張到家的武裝匪徒擊斃當場,保證不會讓人質再受任何傷害。

他將自己的計劃,反複再三向上級匯報,火線軍令狀都下了不下十來回,卻一次又一次被上頭以防止事態持續擴大化為由給否決。

上頭的顧慮是,一定要確保所有人質百分百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這他媽不是屁話麽!

想要確保人質不受傷害,關鍵在於警方的雷霆出擊,關鍵在於警方的有效反製手段的實施,關鍵在於……媽的,無論如何,關鍵絕對不是在於畏首畏尾,妥協到底,任由這些人渣到處耀武揚威!

難不成高層領導們,是在幻想這些武裝匪徒會開恩,自覺放了人質不成?

這麽多的機會,這麽久的時間,這麽大的影響力……事情發生一整夜之後,警方甚至於都不清楚匪徒劫持人質的目的何在,還是一個顫巍巍的老奶奶被釋放之後,才初步掌握到,這些匪徒目的是要警方釋放不久前被抓獲的大毒梟昆山夫婦。

知道了這個目的,警方卻還在遲疑究竟要不要釋放大毒梟昆山夫婦,還在遲疑不決,各部門間繼續推諉扯皮不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這些警察的表現,的確就是一個差差差,不外乎會被人罵。

呂小布憋著一股子怒火,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出手。但是領導們不知道犯了什麽邪,始終隻是安排一些尋常片警往前衝。後來還是這丁卯的出現,讓事情出現轉機。

領導們的延遲舉動,給呂小布的感覺,他們之所以遲遲不動真格的,就是要等到丁卯的出現。

而且丁卯出現之後,當眾說出要單刀赴會,他們局長居然也跟上了自告奮勇要求一起去對付匪徒。

呂小布搞不懂孫海洋做的什麽計劃打算,不過他卻真的起了比拚一把,要將丁卯比下去,絕對不能被這人看了笑話的念頭。

他也管不了那麽多陰謀詭計什麽的了,救人最大,孫局長跟丁卯之間的事情,他摻和不來,也不想繼續去摻和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丁卯能夠在關鍵時刻自願留下掩護人質離開,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豪言壯語並不是空話,呂小布這才真正的佩服起來。

並且在丁卯英勇無畏地表現下,拖住了那個喪心病狂渾身掛滿炸彈想要拖住所有人同歸於盡地匪徒首領……正是這最為緊要關頭,丁卯的強勢出擊,才讓他能有機會,帶領著特警隊員,真的成功將全部人質解救出來。這樣的結果,已經比最初覺察那喪心病狂匪徒首領拋出炸彈,發生大爆炸時的預期,實在好上太多太多了!

傳言丁卯此人,是個大災星,凡事遇上了他,鐵定要倒黴。

這一次,他們哪裏是倒黴了,分明是匪徒們倒了大黴。

不隻是如此,等到他們特警隊的人,將全部人質轉交給了前來支援的兄弟單位,重新返回現場,居然見到,現場已經風平浪靜。

他們不知道在離開之後現場又發生過什麽事情,唯一隻知道的,就是現場原本還有十二個人,回來時卻就隻剩下了丁卯和唐麗麗兩個人昏迷不醒躺在地上,他們的局長孫海洋,還有其餘的九名匪徒,卻全都不見了蹤影。

在地上,之前被他們用來銬住那八名匪徒的手銬,全都被人用蠻力擰斷掉。

匪徒們不翼而飛了!

特警隊員們人手不足,隻有分頭行動,一邊召喚支援封鎖現場搜索匪徒,一邊將丁卯、唐麗麗兩個人先行送下樓去急救,其餘人等,因為急切想要知道現場發生過什麽古怪事情,想要知道孫海洋局長和另外九個武裝匪徒去向,所以都非常焦急地等待丁卯或者唐麗麗盡快蘇醒過來。

終於等到了丁卯蘇醒,但是呂小布還沒來得及追問孫海洋的下落,丁卯卻忽然臉色大變地警告,說什麽大爆炸就要發生,讓所有人盡快離開。

呂小布有點兒懷疑丁卯是受到刺激過重,精神錯亂恍惚。

隻不過衝著對方是條敢作敢為的鐵血漢子,他是能忍則忍,不欲跟丁卯太過於計較什麽了。

……

……

“快點!時間不多!快點!讓所有人,大樓裏麵的所有人,快點撤離!呂小布,你聽見了沒有!蠢貨!你聽見了沒有!大爆炸……你沒聽到,定時炸彈倒計時地聲音在響嗎?蠢貨……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我可不想死在你們這些蠢貨的手裏!”

有個抬擔架的特警被罵得不爽了,故意假裝手上一滑,擔架立刻失去平衡,正破口大罵得非常之HIGH的丁卯,頓時身體扭曲歪斜,重重撞在了旁邊的腳手架上。

丁卯被著實陰了一把。

“幹什麽!”呂小布怒斥道。他火眼金睛,怎會看不出來那個隊員的小動作。伸手抄住了擔架一角:“你去呼叫其餘人全部撤離大樓,同時知會爆破專家,大樓內有已經啟動了的定時炸彈……還愣著幹什麽?不要命了啊!”

那名特警隊員撇撇嘴,想要分辨兩句,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還是依言閃過一旁,拿起對講機,將呂小布的意思逐級傳達下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丁卯被人擔架上抬著圍住了樓梯一路顛簸,真的滋味兒不怎麽好受。

大樓內的臨時電力措施,那群匪徒為了封鎖警方的突襲,昨晚就搞了大破壞,將之統統破壞掉。所以說一幫子人就靠著兩條腿在三十層高的在建大樓內來回折騰,還真的是難為了他們非同常人的體力。

即便是特警,多數人也都早已吃不消了!

所以聽見丁卯再三堅持要放他自己下來走路,呂小布便也不再堅持,想著這樣子搭把手攙扶著向樓下走,畢竟也比抬著擔架一路轉騰爬樓梯便捷。

不過丁卯突然就精神抖擻醒轉過來,呂小布自然是巴不得看到這樣的結果。

“丁先生,孫局……還有那幫武裝匪徒,他們人去了哪裏?怎麽到處都搜尋不見,憑空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呂小布問道。

“額……他們呀!跟我這個大災星作對,他們還能落得什麽好,全都被老天爺召喚升天去了!”

丁卯半真半假地應了一句。

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發表太多廢話,並且這時候心頭那種被恐怖怪物盯上的感覺越來越清晰,眼睛看到哪裏,哪裏就會跳出一個飛快倒計時中的碼表。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這是幾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