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三娘和柳伯銘兩人混混沌沌的回到了酒館之後,進了辦公室就閉門不出開始商議如何解決這個金大富丟給他們的,燙手的山芋。可惜兩人除了相望無言,和繼續相望無言之外,根本沒有想出絲毫的對策。

這兩人就這麽耗著熬時間啊,就像現代都市等著下班的人一樣,一直燒心的熬到了晚飯過後,才匆匆離開酒館奔著錦瀾成衣閣走去。

可是等兩人都看見錦瀾成衣閣的大門時,這柳伯銘又不走了。三娘看著裹足不前的柳伯銘,有點鬱悶了。

“喂,我說你個木疙瘩的,怎麽又不走了?走啊你倒是!”早上也這樣,到自己家門口就不走了。那時候還可以理解,現在不走又為哪般啊?

“三娘……我,我想起來了。”柳伯銘突然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去了巴州,得一個多月才回來。現在不在家,他們兩完全是白跑了一趟啊!可是看著三娘的樣子,柳伯銘話到嘴邊又不敢說了。真相很傷人啊~有木有!這個小辣椒要是知道人不在,自己還帶著她跑過來,會不會一把把他活活掐死?柳伯銘猶豫了,思考著應該怎麽說比較合適,三娘也容易接受。

“你倒是說話啊!每次都這樣,話到嘴邊又不說了的,你不是存心把人急死嗎!”跟這個男人說話,真是燒心啊!三娘抱怨道,忍不住伸手推了幾把柳伯銘,催他趕緊說。

砸吧了一下嘴,柳伯銘說道:“那個,三娘……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這個兄弟吧,他……他前些日子去了巴州,得一個月才能回長安。所以……”

所以他們這趟是白跑了!三娘明白柳伯銘的意思了。她兩眼冒火的瞪著這個木疙瘩,恨不能上前一把撕了丫的,然後直接怒沉護城河裏頭去。

“你怎的不早說?!”木疙瘩,你這會兒才想起來,不是存心的毀人不倦嗎!合著兩人白日裏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啊!掀桌了有木有!撓牆咆哮了有木有!三娘這下的心情簡直是蕩漾到了穀底,隻有一種想跪求老天讓她穿回去的執著。

“我……我不是被你爹整的懵了嗎!我哪想得起來其他啊……光想著要不要娶你了啊!”柳伯銘大聲喊冤,委屈至極的看著三娘為自己辯解。

“你!”三娘氣惱的瞪著柳伯銘,無奈自己找不到話茬可以駁斥,隻能恨恨的咬著牙,死死地瞪著眼前的柳木疙瘩。

柳伯銘不想三娘更生氣,隻得討饒的說幾句服軟的話。“三娘,我知道這事兒吧,是我不好。可是現下,我們應該想想之後的事怎麽辦。你說,我說的對吧?”

被柳伯銘這麽一說,三娘也不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轉而開始思考自己爹爹丟下來的難題。

三娘其實一直想不明白,為神馬自己的老爹一聽到柳伯銘的家世之後,就用了那麽一個荒唐的摸屁~股的借口,便讓這個柳木疙瘩娶自己。思前想後,以她自家老爹一向貪財維諾的個性,恐怕多半是因為柳伯銘家小有產業,所以老頭子才打著主意的要將自己嫁給木疙瘩。

而現在最頭疼的問題是:嫁,還是不嫁呢?

你說嫁吧,三娘自己又不甘心。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嫁了,戀愛都還沒來得及談一個的。唐朝美男子都還沒把到一個的,這也太有損當年她那‘閱百草’的名號了。你要說不嫁吧,估計她爹一聽她這麽說,指不定又要弄出些勞什子的幺蛾子來,她若一一見招拆招也挺煩人鬧心的。

這邊廂,柳伯銘也為這個問題愁苦起來。要說自己不娶吧,那不論說到哪兒去,都是他不是人了。把人家大閨女的名節毀了,屁~股摸了,還不承擔應該當擔的責任,丟了自己的臉不說,連帶著柳家堡的臉子麵子也丟光了。就是他樂意,他爹柳璿也不答應啊!要說自己娶吧,那他往後的日子咋過啊?!就這麽個蠟槍頭的小辣椒,一發起火來他也是有點受不住的。那往後的日子,豈不是成天都要過得頭拿鍾包著一般?!

兩個人就這麽苦大仇深的搭拉著臉,各自深思苦惱的一路走回了酒館。

坐在辦公桌前,三娘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柳伯銘發愣。這個男人其實蠻可愛的,她倒是不介意跟他談個戀愛先。但若扯到了婚姻大事上來,三娘又懼怕了。她總會想起自己失敗的婚姻,然後將一切問題往悲觀的角度一直思考延伸下去。

柳伯銘之於她來說,雖談不上完全的了解,但就這麽幾日的相處下來,三娘覺得他倒是個負責認真的男人。隻不過,對於感情,那真就是隻能用青春迷茫期的青少年來形容了!前世的閱曆年紀加上今世的,三娘一直自覺的把自己看成了中年不惑的女人。跟正太玩青春羅曼史,來段姐弟戀是不錯啦,結婚的話……她可是真就敬謝不敏了。

青春羅曼史!這個詞讓她一個靈光一閃,三娘突然笑了。她怎麽就忘記了韓劇裏那個很給力的三順姐呢!她也可以仿照三順和西餐廳王子一樣,來個協議婚姻啊~!三娘覺得,問題突然全部解決了,明朗化了。

她高興地坐到還在苦惱的柳伯銘身邊,笑嘻嘻的說:“木疙瘩,咱們結婚吧!”

哧!還在喝水的柳伯銘一個沒忍住,一口就把含在嘴裏沒咽下的茶盡數全部噴到了三娘臉上。愣愣的看著三娘,張著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三娘怒然,怪聲叫道:“咦~!你個該死的木疙瘩,你髒不髒啊!太惡心了!!!”她一邊嚷著一邊趕緊跑到臉盆架子邊上,掬了把水洗了洗臉。

“我一個忍不住啊!三娘莫怪。”柳伯銘解釋著,走到了三娘身邊,替她遞著毛巾。

兩個人此刻都沒發現,他們的互動其實很默契!一個洗臉,一個遞毛巾,從第三者視覺來看,如果不明真相的話,真是有一種‘這兩人其實是新婚夫婦吧?’的錯覺。

擦幹淨臉,三娘拉著木疙瘩坐回桌邊,跟他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木疙瘩,我說真的,咱結婚吧!不過是協議婚約,你覺得怎麽樣?這樣子,既可以解決了我爹這邊,咱們也不用真的是夫妻,簽個合約就成。往後裏,要是你找到了你的神女,我找到了我的襄王,咱也就散夥!”

三娘的提議讓柳伯銘皺眉了。這主意是不錯,但他唯一不高興的就是,三娘似乎把婚姻看得很兒戲。在他的觀念裏,不管有沒有愛情,當然了有愛情是最好的。但不管怎麽說,既然兩個人在一起了,那就是要過一輩子的。可經三娘這麽一說,他感覺好像這婚姻在三娘看來,就跟上市場買菜一般的。喜歡哪個就挑哪個,不喜歡就不要,都是一時興趣來的,完全沒有想過要長久生活下去。這麽隨便的想法,頓時觸到了他的逆鱗。

“你是覺得,隻要喜歡就結婚,不喜歡就不結婚了?”他黑著臉問。

三娘一愣,不明白這個木頭樁子發什麽邪火。“你怎麽了?是不是沒理解我的意思啊?那我再給你重新說……”

三娘話還沒說完呢,柳伯銘就吹胡子瞪眼了。“不消說了!你覺得婚姻跟兒戲一般吧?你就這麽不在乎自己的婚姻嗎?你以為你在挑菜呢?”

“喂,我說木疙瘩,你小子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辭!你腦袋短路秀逗啦?莫名其妙的跟我發什麽火啊?!我不過就是提議了個協議結婚,你發什麽瘋呢?有本事,你拿個主意出來啊!”三娘火大的頂了回去,無數的白眼刀子就射向了柳伯銘。

柳伯銘被三娘一氣,話關子也關不住了,劈裏啪啦跟倒豆子一般就開始回嘴。

“我沒主意!”他理直氣壯的說。“我覺得你那主意也是個餿主意!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兒,什麽協議婚約,狗屁不通!一個女子,這麽不注重名節姻緣,你覺得結婚是玩兒樂嗎?”

“我擦!這跟名節有個鳥事的關係啊!”三娘好笑的不以為意。

“就算是協議婚約,但這協議隻有你我二人知曉。別人呢,別人知道嗎?若是往後你找到了你所謂的襄王,你真以為自己還能名正言順的嫁了?在別人眼裏,你就是被休的,哪能那麽順利結婚?你不把自己當回事嗎?”柳伯銘怒道,卻根本沒發現,自己說的話是句句都在圍著三娘打轉,為著她而著想。

柳木疙瘩自己沒注意到,不代表三娘沒注意到。她有點吃驚的望著眼前這個生氣的男人,心底突然暖暖的。原來他發火生氣,是因為自己沒考慮到自己以後那長遠的將來。是因為自己沒考慮到,在這個古代的社會,二婚不可能像現代這會那般輕鬆容易。

現代社會裏的觀念早已經不能再在古代使用,一個女子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離婚的,在古人眼裏看來那絕對都是女人的汙點。即便真的再婚了,也不可能有什麽鳳冠霞帔八抬大轎了,頂多就是個小轎子把人接了去,從側門入了夫家而已。況且,那人言可畏的,指不定背地裏還要被人說成什麽不三不四的呢。

三娘覺得自己確實太欠考慮,可惜問題實在棘手又難以解決,隻有這樣才是上策。於是她開始對柳伯銘好言相勸。

“木疙瘩,你先別生氣啊!你看,問題這麽棘手,隻有這個主意算是可行的。且不管以後怎麽樣,這協議結婚是上策之選。我們不如先假結婚,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如何?”

這個死冤家啊,怎的就不聽人勸呢!他氣得牙根兒都快咬碎了,恨極的瞪了眼笑得無辜的三娘。

“我不同意!你的婚姻觀是錯誤的!這也太兒戲了!我不能這麽不負責的對你,三娘。”他說著,深呼了一口氣繼續道:“雖然我們沒有感情的基礎,但若是真的結婚了,那也是要過一輩子的。怎麽像你說的那般,還惦記著野花爛漫?!你不把自己的名節看做一回事兒,可我不能!我不能為了跟你一起應付你爹,就蹉跎耽誤你的終身!”

我的親娘嘞~!咋就那麽難溝通呢!三娘無語的看著柳伯銘認真的臉,感動於這個男人處處為自己考慮的同時,也氣他不會轉彎思考的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