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後的機會
從戰役的層麵看，攻打元山是誌願軍在第一次戰役中的關鍵戰鬥。
能否攻占元山，將決定誌願軍能否收獲戰役果實。
這場戰鬥，也打得非常艱難。
在第六十五集團軍發起總攻之前，韓軍第九裝甲師到達元山，並且在天黑前兩小時向玉坪發動反擊。雖然在獨立裝甲旅的頑強抵抗下，第九裝甲師沒能奪回玉坪，在夜幕落下前倉皇撤回元山，但是這次反擊，打亂了第六十五集團軍的進攻部署，獨立裝甲旅沒能按時發動進攻。
直到夜間十點過，第六十五集團軍的主力到達之後，總攻才開始。
此時，已經比預定時間晚了將近三個小時。
因為直接麵對韓軍第九裝甲師，所以第六十五集團軍的進攻打得並不順利。到二十二日淩晨，才突破韓軍的第一道防線，突擊部隊離元山港去還有十五公裏，而天色將在四個小時後放亮。
再三權衡之後，第六十五集團軍的指揮官把裝甲部隊撤了下來。
不管怎麽說，聯軍在白天進行的空中打擊對地麵部隊、特別是暴露在空曠陣地上的裝甲部隊依然有嚴重威脅。沒有製空權，誌願軍很少在白天進攻。為了保存實力，為二十二日夜間的戰鬥做準備，必須讓裝甲部隊撤下來。
打到這個時候，第六十五集團軍也沒有多少裝甲部隊了。
為了發起突擊，第六十五集團軍把大部分裝甲力量編入了獨立裝甲旅，其他作戰部隊都沒有足額配備主戰裝備。
除此之外，第六十五集團軍大部分作戰部隊的兵員隻有六成左右。
這個情況，在第三十九集團軍同樣存在，而且更加嚴重，畢竟在之前的戰鬥中，第三十九集團軍擔負了圍殲第二陸戰師的大部分作戰任務，戰鬥損失與傷亡都非常大。如果不是為了攻打元山，兩個集團軍早就應該撤下去休整了。
隻是這樣一來，等於把攻占元山的希望全都壓在了最後一個晚上。
如果不能在二十三日天亮前占領元山，誌願軍將不得不主動撤退到定坪，不然剩餘的作戰物資不足以支撐起整條戰線。
誌願軍有能力在最後一個晚上占領元山嗎？
二十二日，絕對是誌願軍司令部參謀軍官最忙碌的一天。
牧浩洋與陸雯在天亮前趕了回來，把陸雯送到技術部門後，牧浩洋去了指揮中心，向戚凱威報道。
“我正打算派人去找你。”
“找我幹嘛？”牧浩洋開了一晚上的車，隻想找地方睡上一覺。
“總攻即將開始，總司令讓我調集所有作戰部隊。”戚凱威把牧浩洋讓進辦公室，跟進來後說道，“想喝點什麽？”
“咖啡吧，濃一點，別放糖。”
“多久沒睡覺了？”戚凱威拿起放速溶咖啡粉的瓶子，往杯子裏放了幾勺。
“不記得了，大概三四天吧。”牧浩洋笑了笑，說道，“不過沒什麽，在特種部隊的時候連續一周不睡覺都沒事。”
“年輕就是好，我在你這年紀的時候，也跟你一樣。”
牧浩洋看了戚凱威一眼，他可不覺得戚凱威有多老。
戚凱威把泡好的咖啡端過來，遞到了牧浩洋手上。“是這麽回事，韓軍第九裝甲師已經到達元山，而且在昨天下午發動反擊，讓六十五軍沒能按時發動進攻，被迫在天亮前把裝甲部隊撤下來。我們必須在天亮前打下元山，不然到了明天清晨，就得退回定坪，準備迎接聯軍的反擊。”
“六十五軍的力氣用完了？”
“差不多吧，三十九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的任務是什麽？”
“馬上聯係前線附近的特種部隊，配合六十五軍作戰。”戚凱威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本文件夾，“這是特種部隊的作戰任務，你得好好看一下，然後根據各支部隊的情況，特別是所在地區安排作戰任務。”
牧浩洋一手接住文件夾，一手端起咖啡被，一口喝了個精光。
“你還有一個白天，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特別是特種部隊能否及時完成部署，你最好在中午之前搞定。”
“行，我抓緊時間。”
“下午過來說明情況，我好統籌安排作戰行動。”
牧浩洋點了點頭，立即告辭離去。
讓特種部隊參與正規作戰行動，而且協助主力部隊作戰，表明在東線戰場上，誌願軍確實沒有其他可以調動的部隊了。
隻不過，這絕對不是誌願軍麵臨的唯一問題。
上午的時候，黃峙博就收到消息，美軍第71特混艦隊沒有前往日本，而是返回了鬱陵島海域。
隨後，清津港遭到轟炸。
轟炸結束後，守衛清津港的人民軍找到了兩枚沒有爆炸的彈藥，其中一枚是美國海軍的巡航導彈，另外一枚也是美國海軍的JDAM滑翔炸彈，證明轟炸清津港的不是空軍，而是美國海軍。
顯然，聯軍沒有打算讓出日本海的製海權。
更重要的是，隨著第71特混艦隊返回，美軍肯定會加強反潛力量，並且在適當的時候從海路撤走第一陸戰師。
對誌願軍來說，這意味著必須加強對第一陸戰師的壓力。
問題就在這裏，黃峙博手裏沒有阻止第一陸戰師從海路撤退的籌碼，因為原本打算用在潛艇上的電磁武器交給了第十六集團軍。他能依靠的，隻有聯軍的擔憂與害怕，即聯軍在徹底清除進入日本海的中國潛艇之前，不敢貿然派出運輸船隊接走第一陸戰師。隻要聯軍摸清了誌願軍的家底，運輸船隊隨時都有可能到達金策。
放跑第一陸戰師不算什麽，畢竟殲滅第二陸戰師，已經沉重打擊了聯軍士氣，並且讓黃峙博掌握了東線戰場上的主動權。關鍵是，如果聯軍按照計劃把第一陸戰師撤往元山，就算誌願軍在明天轉攻為守，不再攻打元山，聯軍也很有可能隨即發起反擊，在誌願軍青黃不接的時候扭轉戰局。
因此關鍵就在元山，隻有按計劃攻占元山，才能消除潛在威脅。
不管怎麽樣，聯軍不可能拿遭到重創的第一陸戰師再次登陸元山。
可惜的是，問題沒有這麽簡單。
上午，黃峙博還收到了消息，第四步兵師正在加快向東運動，很有可能在天黑後與第三十九集團軍遭遇。
顯然，聯軍沒有放棄反守為攻的想法。
雖然黃峙博之前做出的判斷已經得到證實，到達熙川的不是第四步兵師全部，僅僅隻有一個美軍旅，其他兩個是韓軍旅，而且這支部隊沒有向蓋馬高原挺進，隻是用遠程火力騷擾誌願軍的運輸部隊，但是第四步兵師到來，仍然讓黃峙博感到捉襟見肘。
攻打元山很重要，可是守住前線主力集團軍的後勤保障線更加重要。
如果讓第四步兵師攻占了從鹹興到元山中間任何一處地點，第六十五集團軍與第三十九集團軍都將失去後勤保障，別說繼續攻打元山，能否在進攻失利之後撤回來都是個問題。即便占領了元山，因為誌願軍在日本海上沒有海運力量，前線的主力集團軍也會被反撲的聯軍包圍。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轉圜餘地。
黃峙博能做的，隻有讓第三十九集團軍加強防線，準備應付第四步兵師。
如此一來，隻能讓第六十五集團軍攻打元山。
用不到三萬人，攻打由近十萬韓軍守衛的元山，顯然不是件容易事。
事實上，最大的威脅不在東線，而是在西線戰場上。
雖然讓第四步兵師向東挺進後，聯軍在西線戰場上的兵力驟減一半，而且缺少了作為預備隊的第九裝甲師，但是第七步兵師正在開往平壤，美軍能在數日之內，把西線的主力部隊增加到兩個師。算上撤下去修整的第二步兵師的話，美軍有能力在進攻的時候投入三個主力師。
也就是說，聯軍有足夠的能力在西線戰場上發動一場大規模進攻。
與之對應的，誌願軍在西線戰場上沒有一支像樣的作戰部隊。
黃峙博能夠調動的，隻有即將入朝的第二十四集團軍，以及第十五空降軍的第44空降師。
雖然用一個集團軍與一個空降師守住西線的把握並不小，但是這意味著，在東線的進攻結束之後，誌願軍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發動第二次進攻，從而讓聯軍獲得至關重要的喘息機會。
隻是，人民軍靠得住嗎？
如果聯軍在西線發動進攻，誌願軍在東線取得的戰果有可能化為烏有。
黃峙博別無選擇，隻能讓第二十四集團軍加速入朝，爭取在二十四日之前把守衛西部防線的人民軍替換下來。
戰爭就是這樣，不可能事事都按照某一方的意願發展。
黃峙博能做的，隻是盡量確保本次戰役取勝，至於接下來怎麽打，還得看本次戰役的結果。
完成這一係列的部署之後，黃峙博才把注意力放到前線戰場上。
下午，戚凱威提交了修改後的作戰計劃，並且得到了黃峙博的批準，隨即各項戰鬥命令下發給了前線部隊。
總攻開始前，黃峙博親自給第六十五集團軍的前線指揮官打了電話。
機會隻有一次，能不能打贏第一次戰役，或者說能取得多大的勝利，就看第六十五集團軍在這個晚上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