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比賽,鹿閱第一個跳起來,嚷嚷道:“今天的戰績值得晚上來一頓火鍋!”

陳趣附和:“可以可以,一會兒回休息室就讓文妮姐幫咱們訂地方。”

火鍋是完全長在薑午陽的喜好上的,無論什麽時候吃,他都喜歡。他特別積極地站起來想要趕緊去握手。

顏霖默默地鬆了口氣,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心裏也憋著一股勁兒呢。

他的輔助打法在《峽穀》裏屬於創新派,什麽都能拿,什麽都敢打,但Zen屬於《峽穀》裏傳統派的代表,現在絕大部分輔助玩的也是傳統輔助。創新與傳統之間,顏霖並不覺得孰優孰劣,但還是會有人拿他的打法和Zen做比較。

他也承認,正常來講,Zen的打法更讓人放心,也更具有穩定性。他想贏比賽,並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比Zen強,也不是想打傳統輔助的臉,畢竟多數人的選擇肯定有他們的道理,他隻是想證明創新在輔助裏也應該是能占有一席之地的,不分優劣,隻談可能性。

今天的比賽結果無論別人怎麽看,顏霖覺得很好,他證明了創新輔助存在的必要性,以後再有人拿這兩種輔助出來對比,他也能有理有據地說一句——創新輔助並不雞肋,縱然有缺點,但也有無限的可能性。

顧辭搭上他的肩膀,提醒道:“走了,去握手。”

顏霖回神,趕緊站起來,和隊友們一起去TMW那邊握手。

TMW的隊員心態都不錯,除了今天這場比賽,之前的比賽TMW都贏了,所以即便一場失利,也不影響他們進季後賽。

“恭喜,打得很好。”Zen笑道,身上的書卷氣讓他顯得格外從容。

顏霖粲然一笑:“我可不想再遇到你們了,下次你說不定又想到別的方法抓我。”

Zen樂道:“我肯定得努力想辦法,不過你破解得也夠快。”

這大概就是英雄池深的好處,如果隻精通幾個輔助,那多半是打不出這種效果的。

“所以有機會我們還是試一下雙輔吧,我真覺得有前途。”顏霖說得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Zen點頭:“行,聽你的,有空叫我組排。”

顧辭又和Zen聊了幾句,約著改天叫上牧飛和湯境一起吃飯。台上氣氛好,台下TMW的粉絲也沒有因為輸了比賽而垂頭喪氣,可以說是非常好的賽後氛圍了。

賽後采訪,CAB這邊是顏霖去的。

他一上台,就收到了來自粉絲熱情的歡呼。

顏霖笑了笑,表現得還是非常穩重的。

主持人:“歡迎Timely,請站在這邊。”

顏霖走到位置上,接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照例跟大家打了招呼。

主持人:“今天三比一戰勝了TMW,感覺怎麽樣?”

顏霖從容道:“能贏比賽,感覺肯定是很好的。不過打TMW並沒有那麽輕鬆,我拿出了原本是想留到季後賽的東西。”

他這麽說,無論是真是假,都讓TMW粉絲對他格外有好感,畢竟誰也不希望看到一個選手因為贏了,就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而且聯盟裏這樣的選手還真不是沒有,往往還都是新人。

主持人笑道:“我們看到第一局你打得相當艱難。但心態調整得很快,第二局感覺你並沒有被第一局影響到。請問是有什麽特別好的調整心態的方法嗎?”

顏霖一本正經道:“沒有,全靠隊長安慰。”

他這話也不算全胡謅,顧辭的確有心安慰他,也確實關心了他幾句,但實際上還是他自己調整得快。不過他並不想表現得自己心理有多強大,沒有必要。無論是內心過於強大還是過於軟弱,都可能成為被重點關注的對象。相較之下,表現得隨大流一些更好,反正不容易被特別關照。

主持人:“可以問Gu隊是怎麽安慰你的嗎?”

這話一問,CP粉可就不困了,現場更是傳來尖叫。

顏霖覺得自己臉皮又變厚了一點,淡定道:“給我買好吃的,鼓勵我,說我很厲害。”

顧辭站在後台入口聽著顏霖的采訪,這裏看不到顏霖的人,隻能聽到聲音。買好吃的這事沒錯,但鼓勵,說他很厲害這些好像沒有,至少第二局結束後的休息時間裏沒有,雖然他心裏的確覺得顏霖很厲害。

“這麽簡單就能讓你恢複心態嗎?”主持人語氣還挺意外。

顏霖理所當然地說:“別人可能不行,但隊長可以。在我心裏,隊長是最棒的打野,最棒的打野說我很厲害,那我肯定不差吧?”

“對!”台下粉絲齊聲附和。

顧辭抱著胳膊,無聲地笑了。

采訪結束,CAB一行人上了車,前往謝文妮預訂的火鍋店。

在火鍋麵前,沒人會客氣,大家吃得熱火朝天,一群人裏就謝文妮一個女的,桌上的涮品也以肉為主,一筷子下去,根本看不到菜的存在。

顧辭特別給顏霖涮了幾片菜,讓他葷素搭配,別跟那些不健康飲食的隊友學。

可能是這場比賽太耗精力,顏霖特別餓,吃飯都不說話了。

“頭發長了。”平時不覺得,現在吃飯才看到顏霖的劉海都到眼睛了,這還是在做了造型的情況下。

顏霖隨便撥了幾下,說:“等哪天有空了就去剪。”

“有常去的理發店嗎?”顧辭問。

“之前就在家門口的理發店,那阿姨都幹了十多年了,手藝挺好,剪得快,還便宜。”想到拆遷後,自己還失去了一個剪頭發的地方,他就後悔忘記留阿姨的電話了。

顧辭也猜到他現在恐怕沒有合適的地方了,便道:“給你預約我的發型師,正好我也想剪一下。”

顏霖非常現實地問:“貴嗎?”

顧辭也不覺得他破壞氣氛,說:“我有會員卡,不貴。”

顏霖點點頭,琢磨著說:“這次剪短一點,能堅持很長時間。”

顧辭沒忍住摸了一下顏霖的頭發:“適合你最重要。”

聽他們在說剪頭發的事,陳趣道:“我看別的戰隊進季後賽後,都有隊員會去把頭發染成自己的幸運色,今年咱們要不要也試試?”

黃顯不讚同:“去年那是哪個隊的隊員啊,把頭發染得跟隻綠鸚鵡似的,被聯盟責令染回去。”

“那咱們可以不那麽誇張。”陳趣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從入聯盟我就沒染過頭發了,說來還有一點小懷念呢。”

“陳哥之前染過什麽色?”鹿閱咬著蝦丸問。

“紅的、紫的、青的、灰的都來過。”陳趣“嗨呀”一聲,接著說,“當時可沒少被學校通報批評呢。”

當時這在他看來都是不畏校規的英勇事跡,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隻是過於傻逼。

鹿閱豎了豎大拇指:“要說染得花,還得是陳哥。”

“好說好說。要不咱們集體約著去染頭發吧?過幾天就是官方周年慶了,就當配合娛樂了。”陳趣提議。

“好啊!”鹿閱舉雙手讚同。

薑午陽也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顏霖可不想跟他們混一起染,和隊長去剪頭發算是二人世界,集體出動算什麽?團建嗎?

不過那三個人那麽積極,他也不好不給麵子。可他不想去!

這時,就聽顧辭道:“還是分開弄吧,節省時間,一起去找一個發型師,一天時間就耽誤了。”

對於處在比賽期的戰隊來說,節省訓練外的時間是挺重要的。

“也是,那咱們找一天,各自去找自己的Tony弄頭發,半天時間就差不多了,還不耽誤訓練。”陳趣說。

其他人表示同意,謝文妮也沒管他們,年輕人嘛,多嚐試點發色也不錯,等年紀大了,想嚐試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也不像那麽回事了。

於是第二天,戰隊給他們放了半天假,司機將他們送到不同的理發店裏,幾個人在車上時還玩笑說等回去看誰的發色最特別,最普通的要請客吃夜宵。

顧辭預約的發型工作室一次隻接待一位客人。因為顧辭是大VIP,才允許他們兩個一起過來,否則也是要排先後時間的。

“先給他剪,再染個顏色。”顧辭說,“色板給我,我看看什麽顏色適合他。”

“行。”發型師讓顏霖坐到椅子上,讓助理給顧辭上咖啡,拿色板,“你那頭發半個月前才剪的,不用動太多。”

“嗯,我主要是來染個色。”顧辭也不常染色,除非是拍廣告的造型需要。

“你們CAB是看顏值選隊員吧?這位小朋友也太好看了吧。”作為發型師,他從不吝嗇誇獎。

“好好剪你的頭發,別把小朋友剪醜了。”顧辭在他這兒剪頭發也有五六年了,彼此已經很熟了,開個玩笑也沒什麽。

“那不能,這小朋友就算頂個雞窩出去也好看。”說實話,作為發型師,他並不怎麽喜歡給長得好看的剪頭發,因為長得好看,發型很難為長相加分了,女生還好一些,長發短發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但男生頭發通常不會特別長,也就顯不出多大差別。

發型師調著染膏,顏霖通過鏡子看顧辭,顧辭也通過鏡子看他。兩個人頻繁地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閃躲,卻也沒有多餘的交流。

他喜歡看顏霖,這樣盯著顏霖看說不上正常,但他心裏很滿足。但顏霖非但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還同樣在認真地看他,這讓顧辭有些意外。

顏霖的眼神幹淨又明亮,似乎隻是單純地看他,又像是有什麽話想說。試想如果換作別人,會跟他這樣對視嗎?顧辭想了一圈,都很難想出第二個人來。通常這樣的對視不需多久,兩人就會找話題聊起來,可他們什麽都沒聊,隻是這麽看著對方。

這一刻,顧辭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不知道對不對,但好像除了這個解釋,他想不出第二個更合理的解釋了——他想,自己對顏霖來說,或許也是很不一樣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顧辭:我覺得霖霖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