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聽鹿閱這語氣，就知道應得非常敷衍。
如果顏霖是剛進隊那會兒說出這樣的話，鹿閱肯定會掂量一下，然後反省自己的技術和想法，但經過這段時間對顏霖的了解，他知道顏霖嘴上嚷嚷著他不配被他輔助，但該來的時候，顏霖從來不缺席。當然了，該賣他的時候也賣得非常順手。
即便是幾乎沒有獲勝的希望了，RCS仍然在做最後的抵抗。這也是《峽穀》這款遊戲的魅力所在，可以打對麵一波猝死團，就直接翻盤了，這在賽場上還真不少見。
顧辭改變了戰術，說：“放中路，抓他們打野。”
“好！”其他四個人沒任何異議。
顏霖仗著自己的加速和被動掃眼位，開始找對麵打野的動向。隻要被他遇到一次，後續打野大概往哪個方向走，他就能判斷個五成。
就在RCS打野出頭清上路線時，已經猜好位置的顏霖早就帶著陳趣他們蹲伏好了。RCS打野一露頭，迎接他的就是來自陳趣的控製，緊接著就是CAB下野的雙人毆打。
至於為什麽沒有鹿閱，那是因為鹿閱繼續去騷擾潘續了。這個部署不是怕潘續發育起來，而是鹿閱並非下路出身，拿到煙花騎士打出這個效果屬於針對性部署的優勢，並不表示鹿閱的射手很強。
五個人一起抓打野不是不行，就怕RCS打野想反殺帶走一個，那鹿閱必然是不二選擇。所以保險起見，沒讓鹿閱參與。
就這樣抓了打野兩波，趁著打野沒複活，直接開大龍，沒有懸念地拿下第二局。
這回潘續沒說什麽，就直接下線了。RCS其他隊員大概心情也不怎麽好，打了聲招呼也紛紛離開了自定義房間，畢竟是春季賽季軍隊伍，被季後賽一輪遊的CAB連贏兩局，還是那種非常規陣容的贏法，換誰心裏都不會舒服。
黃顯這邊很快接到了RCS教練打來的電話。
“老黃，你這行啊，這麽短的時間就研究出這麽怪的陣容了。”RCS教練是個好脾氣，心態也特別好，所以練習賽失利並沒有什麽影響，反而是調整自己戰術的參考。
黃顯哈哈笑道：“哪兒啊，我也想練常規陣容啊，可誰讓你們的法核太厲害，我們不得不兵行險招。”
當教練的都有自己的一套打馬虎眼的話術，誰也不可能真把戰術暴露無遺，也不能表現得太驕傲，就是要給對方一種中規中矩的感覺，才不容易被特別研究。
“不管怎麽說，Timely進隊後，你們隊打法比春季賽穩了不少。”RCS教練由衷地說。
黃顯心裏承認這一點，但嘴上還是得謙虛幾分：“你是不知道Timely的風格，如果不打穩一點，他是一點不客氣就要開懟了。”
“哈哈哈，我看過Timely的直播，的確是個非常有個性的選手。”
兩邊的教練還在聊著，CAB這邊的選手們已經開始自由活動了。
擔心咖啡喝多了，晚上睡不著，顏霖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腦子裏還在複盤剛才的對局。
其實這兩局他玩得有點憋屈，不是打得不好，是他拿的輔助都不符合他能浪的個性，真的是純輔，打得他直想打哈欠。
顧辭進到茶水間，就看到顏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可能是沒有人，顏霖一點形象都沒顧及，有點可愛。
“困了？”顧辭笑問。
顏霖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說：“還好。”
顧辭接好水，坐到顏霖對麵。小小的一張圓桌，隻能麵對麵坐兩個人，離得還很近。
“兩局練習賽打下來什麽感覺？”顧辭問，並一副做好了傾聽準備的樣子。
“沒什麽特別的感覺，RCS新賽季看起來是不準備換戰術了，打著沒意思。”顏霖不針對潘續，隻陳述事實。
顧辭認同：“他們隻要不換打法，其他路能發揮的空間就很小。”
“潘續手法是有的，”這點顏霖承認，否則當初他也不會跟潘續一起研究了，“但腦子卻一點進步都沒有。”
“他剛成為職業選手那會兒，的確讓我眼前一亮。隻是沒想到到現在，什麽靈氣都沒了。”顧辭說。亓班跟他說的那些，他承諾過會保密，所以這會兒隻能裝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那時候賽場上沒有法核而已。如果當初CAB研究出法核打法，也就沒他什麽事了。”顏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天才想法，隻是恰好在那個點上，他發現了某些英雄可以運用的機製罷了。
“你對中路的理解也挺深的，沒想過和鹿閱換個位置打？”顧辭一點點試探著顏霖的想法。
“嗬，就鹿閱那輔助，你是沒嚐試夠？”顏霖語氣並不是嘲諷，隻是在陳述事實，“雖然大部分年輕氣盛的選手，都更願意選擇能C的位置，但我覺得輔助有輔助的好處。輔助的重要性完全不輸能C的位置，而且輔助需要很好的大局觀和臨場應變能力。這個位置在隊友能C的情況下，的確很無聊。但在被壓製的情況下，是容易創造奇跡的。”
顧辭相信顏霖的話是真心的，也是因為真心，才更容易讓他感到驚喜。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指揮位？”顧辭問。
CAB的指揮位一直是他，不過大部分戰隊的指揮位都是輔助，也是因為輔助遊走起來，更容易收集信息。
顏霖搖搖頭：“沒必要，你指揮得很好。我收集信息的能力不一定比你差，但你整合信息做出決策的速度比我快。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輔助你指揮，但讓我來全權指揮恐怕不如你。”
他可不是無腦自以為是的人，別人不如他的地方他心裏有數，但別人比他強的地方他也得承認。
顧辭笑說：“也好，如果哪天你做好了拿指揮位的準備，可以告訴我。你比我缺的，隻是經驗而已。”
“那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被這樣肯定自然是讓他高興的事，但他也得有自知之明，不能飄了。
“我很喜歡你天馬行空的想法。”顧辭認真道。
顏霖露出意外的表情：“你的欣賞水平這麽野的嗎？”
“那你有沒有什麽更野的想法？”顧辭這話隻是玩笑，顏霖已經給他們提供很多思路了，他並不想壓榨顏霖。
誰知顏霖一臉閑適地說：“下次咱們試試AD加法刺的組合。”
這聽起來沒什麽特別，很多隊伍中路都打法刺啊。所以如果是這樣，顏霖根本不會說，於是顧辭問：“誰的法刺？”
“我啊。讓鹿閱打工具人中單。”法刺並不是鹿閱最拿手的，還不如他來。
“這聽起來很冒險。”法刺輔助這是正常人敢想的嗎？
“不是對麵死就是我亡嘍。”顏霖笑起來，“你不覺得挺刺激的嗎？”
“我怕教練的血壓撐不住。”
“先叫好救護車在賽場外等他。”
“那我們先研究一下叫救護車等著要多少錢，這錢戰隊應該不給報銷。”顧辭笑說。如果提出這個想法的是別人，他肯定會直接將它按死在搖籃裏。但這話是顏霖說的，他就覺得或許是有可行性的。
鹿閱拿著喝空的咖啡杯進來扔，看到兩個人在說話，便小心地問：“我不打擾你們吧？”
“不打擾。”顏霖隨口應了一句，“有事？”
“嗯，想和你聊聊。”鹿閱眼睛眨巴眨巴的，可能是因為最近訓練壓力大，鹿閱眼見著瘦了些。
顧辭起身，說去找教練聊聊今天的練習賽，把地方讓給了鹿閱。
“怎麽了？”顏霖以為是今天中核打爽了，鹿閱這小子想嚐試其他能打中核的英雄了。
“那個……前幾天阿姨打掃衛生，把你的本子碰地上了，我撿起來看了兩頁。”鹿閱說
顏霖點點頭，問：“看懂了？”
上麵的一些想法和戰術都是他偶爾靈光一閃，就趕緊記下來的。有的後來研究一下，覺得有可行性，有的則是看看就算了。雖然他也像模像樣地寫了陣容和出裝，但後來有些想法就被推翻了，那成篇的筆記隻能說看著唬人，實際用不上。
“隻看懂了一點點。”鹿閱抓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看著像天書一樣。
這些東西顏霖都是不怕被看的，如果是怕看的東西，他肯定不會大咧咧地把本子直接丟在訓練室，所以鹿閱看到就看到了。
“你想討論哪一部分？”顏霖記的東西太多，多到有時候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就那個中路不吃錢的可能性。”鹿閱直接說。
顏霖琢磨了一下，說：“要不咱們討論一下輔助carry的可能性吧，我覺得這個更可行。”
鹿閱：“……”
晚上，CAB的五個人在會議室集合，在黃顯的帶領下，開始複盤今天的練習賽。這一弄就到了顏霖平時應該睡覺的時間了，就見顏霖哈欠連天，臉也很臭，似乎黃顯再多耽誤十分鍾，他就要起身走人了。
其他隊員倒沒有他這麽誇張，不過最近作息調整得還可以，這會兒也都沒什麽精神了。
陳趣打起精神打趣顏霖：“顏霖，你這不行啊。以後萬一比賽打到這個時間，你不得睡賽場上？”
顏霖此時腦子已經轉不動了，垂著眼瞼說：“那就別和對方打那麽久，早點贏早點睡。”
“哈哈哈，這把你狂的。”陳趣喜歡顏霖這股勁兒。
“這就需要各位爭氣一點了。”顏霖又打了個哈欠，反正他自己肯定會爭氣的！
黃顯看他這樣，估計也聽不進去東西了，便道：“行了，都回去睡吧。明天吃完早飯繼續。”
顏霖特別積極地站起來：“那明天見吧。”說完，就先溜了。
黃顯感慨：“這顏霖，心可真大，RCS怎麽說都是季軍隊伍，就算練習賽咱們贏了，也應該有點緊張勁兒才對。”
顧辭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樣正好。心態穩，才容易超常發揮。”
“你就慣著他吧。之前熬夜複盤，也沒見你這麽痛快同意休息。”黃顯挺無語的，顏霖來了，的確給戰隊帶來了許多變化，尤其是顧辭，對顏霖的要求那叫一個鬆懈！
“不是慣著他，是他本來就沒什麽可讓人擔心的地方。”顧辭邊往外走邊說，“都早點休息，好不容易作息調整得還行，別再亂了。”
其他三個人紛紛應著，就跟著顧辭離開了。
黃顯看著積極回去睡覺的幾個人，多少有種玄幻感——這還是電競戰隊嗎？再過幾個月，他們是不是要過上朝九晚五的生活？
“這不挺好嗎？”湯境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順便把電視電腦都關掉，“從顏霖來了，隊內的氣氛可不止好了一點。”
黃顯認命地收拾著自己的本子：“不是說不好，是我這個教練顯得太沒有存在感了。”
湯境哈哈笑道：“中年人不要想那麽多，杜絕內耗才不容易焦慮，沒存在感有什麽大不了的？要能出成績也值了。”
“你這語氣越來越像謝文妮了。”黃顯吐槽他。
湯境笑說：“別的就算了，學著文妮姐好好保養自己倒是正經事，男孩子也不能太糙了。咱們戰隊真的就你最糙，早點睡吧。”
“滾滾滾。”黃顯看了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人影，摸了摸下巴，心道：這不挺帥嗎？都是跟謝文妮學的，不知道什麽叫男人的帥氣，一群不懂欣賞的小年輕！
*
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CAB和RCS打練習賽，Timely非常不尊重go on，完全沒有前後輩之間應該有的禮貌，還嘲諷go on的法核。
這些年潘續的法核打法吸引了一批喜歡玩中單的玩家，看到這個消息肯定是不能幹的。
【Timely是個什麽東西？一個主播，什麽成績都沒有，還有臉嘲諷go on？】
【這樣的人也配留在聯盟打職業？官方不給個說法？】
【就是因為有Timely這種什麽都不行，卻被粉絲捧上天的垃圾，CAB才一天不如一天！】
【傻逼Timely，滾出職業聯盟！】
【等著看CAB秋季賽的拉胯表演！】
論粉絲的團結，輔助保護協會的小輔助們可沒輸過誰，自家會長被衝了，他們也肯定不能當鵪鶉。
【怎麽著？菜還不讓說？RCS除了法核，還會打別的嗎？】
【冷知識：會長從來不亂罵人，罵的都是該罵的。】
【這是跟棒子學的，還分起前後輩了？是不是前輩菜還說不得了？哪來的優越感？】
【我是很好奇，會長到底說了什麽不尊重go on的話。既然要爆料，不如放出來讓大家聽聽有沒有理嘛。】
【哈哈，照這個邏輯，homi當初打得跟屎一樣，是不是也得尊重一手啊？畢竟是前輩嘛。】
【幹脆直接把練習賽的錄屏放出來吧，看看到底誰有理。】
這帖子顏霖看到了，但並沒在意，反正他說的又沒錯，就別跟他在這逼逼些沒用的。
倒是謝文妮非常不高興，她正準備給顏霖談廣告呢，哪經得起這事，立刻著手去查了。
晚上，顏霖準時開直播，一上線就看到YF戰隊的寧樂心發來的好友申請。
他和寧樂心隻見過一麵，是在他們接受官方新人采訪的時候，當時顧辭陪著他去的，寧樂心作為新人，是YF的隊長牧飛陪著一起。他還記得當時寧樂心看顧辭時那崇拜的小眼神，以及寧樂心騷包的粉色頭發。
【哇，這是YF的新人吧？會長認識嗎？】
【還沒看過Heart打比賽，不過官宣照片還蠻好看的。】
同意了好友申請，顏霖正準備排位，寧樂心的組隊邀請就發來了。
顏霖考慮了一下，點了同意，在寧樂心進隊後，開麥道：“你們隊沒人和你組排了？”
寧樂心也開了麥：“有是有，但想試試和你組排。”
“Why？”他和寧樂心也不熟，好像沒這個必要。
寧樂心嘿嘿一笑：“想體驗一下Gu神和你組排的快樂。”
……行叭，快不快樂顏霖是不知道，但如果寧樂心太拉，別怪他不留情麵。
點了排位，一時半會兒沒排進去。就聽寧樂心道：“Timely，能八卦一下你和Gu神的事嗎？”
寧樂心語氣坦**，反而讓人生不出反感，似乎是真的想了解，而不是想聽完之後捏造一番。
顏霖有點無語：“沒有八卦，都是誤會。”
“這樣嗎……”寧樂心似是有點失望。
顏霖覺得這人直來直去的挺有意思，相比那些肚子裏淨是花花腸子的人，他更喜歡跟直白的人聊天，之所以能和CAB的隊員相處得好，也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心眼多的人。
於是顏霖逗他道：“等什麽時候你管你們隊長叫老公了，我和顧隊可能就有點什麽了。”
直播間彈幕瞬間被問號和“yo～”占據了。
還沒等顏霖再說什麽，就聽寧樂心那邊大喊：“隊長，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顏霖：說實話，我想玩輔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