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嗎?”

陳一明白,如今留給他們的時間隻有兩日了。

在外偵查的幽州軍有五百人,騎兵動靜定瞞不過他們,弄不好此時就已經有幽州兵騎馬趕回幽州城送信了。

送信需一日,幽州城派兵趕至需一日。

雖說有著虞國邊軍的牽製,幽州軍不敢遣派太多兵力馳援,但萬一他們敢呢?

這個險,陳一可不能冒。

“傳令,十五個時辰內,必須拿下薨河礦!”

故此,陳一必須要在兩日之內拿下礦山,然後迅速布防,以不變應萬變。

命令下達後,令旗揮動。

三萬騎兵如同黑色洪流一般,朝薨河礦壓去。

礦山之內,不利騎兵作戰。

不過騎兵可不止擅長馬戰,因為能成為騎兵的,本身便是精銳。

“下馬,準備作戰!”

陳一率先跳下馬背,手持亮銀槍,首當其衝。

礦石入口處,幽州軍們已做好了埋伏,他們手中皆持軍弩,靜待黑龍寨的兵馬進入射程之內。

然而……

陳一可不會傻到直接下令攻山。

“弓弩兵集結!”

陳一下令。

傳令兵揮動令旗,千餘名配備複合弩的騎兵立即上前。

他們單膝跪地,弩口傾斜向上四十五度角。

“風!”

隨著命令下達,弓弩兵們扣動扳機,開始仰射。

“唰唰唰……”

一道道破空聲襲出,密集的箭矢鋪天蓋地,在飛至高處時,齊齊下落。

“啊……”

一時間,礦石入口處的慘叫聲連連。

“該死的!”

幽州軍千夫長臉色一變,“他們軍弩的射程為何比我們的高出如此之多?”

同樣都是軍弩,為何會在仰射的射程上,出現近百米的差距呢?

千夫長想不通。

“立即回撤!”

但他卻知道,必須要立即下令回撤,不然等下一波箭雨過來,會有更多的將士枉死。

“風!”

就在幽州軍們回撤,準備撤到安全距離時。

又一波箭雨襲出。

還不等這波落下的,又是一波箭矢射出。

“竟然還是連弩?”

千夫長臉色異常難看。

但凡連弩,射程應該是遠不如單射弩的。

可眼下這連弩竟然還可擁有如此之遠的射程。

“這怎麽可能!”

有幽州兵驚恐,“就算是之前公認最強的秦弩,也不可能有這等射程啊!”

複合弩十連發。

待其箭矢盡數落下,埋伏著的千餘名幽州兵便死傷大半。

“向前推進,第一波弓弩兵退下,箭匣填箭,第二波弓弩兵準備!”

陳一下令。

目前版本的複合弩最大的弊端,便是十支箭射完後,填箭需幾十息左右的時間。

幾十息的時間雖不長,但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可是很致命的。

黑龍寨的人向前推進數百米,進入礦山口。

“唰唰唰……”

第二波弩箭開始連射。

不過這一波卻未能給幽州軍們造成太多的傷亡,畢竟他們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卒,總不能在吃過一次虧後,還傻到待在危險範圍。

“下令,全員換刀、矛,入山作戰!”

陳一說完,便朝著前方衝去。

說實話,如果時間不緊急的話,他會慢慢耗死敵軍。

可現在,時間緊急不說,若讓幽州軍們反應過來,拿徭役們當擋箭牌,那時就麻煩了。

故此。

哪怕近身廝殺會造成一部分傷亡,陳一也要一鼓作氣,徹底拿下幽州軍。

“殺!”

黑龍寨的人和幽州軍們廝殺在一起。

兵器的碰撞聲不斷,聲音傳遍山穀,宛若一曲低沉的交響樂。

黑龍衛們的特訓很有效果,相比之前麵對幽州兵時的無力感,如今的黑龍寨老兵們,已經可以和幽州兵交手了。

盡管,在單對單的情況下,他們還是不如邊軍。

但這已經不是訓練能提升的了,得需要真實的戰場廝殺才行。

邊軍單兵戰力雖強,但也架不住黑龍寨的人多。

單對單打不過,那便二打一,三打一。

一時間,幽州兵死傷慘重,黑龍寨這邊也略有折損。

“怕是守不住了……”

幽州軍千夫長臉色難看,他麵色猙獰道:“既然薨河礦守不住,那也絕不能落到叛軍手中!傳我令,立即撤向徭役處,將他們……全部斬殺!”

他的想法很簡單,薨河礦失守已是必然,那他絕不能把徭役給黑龍寨留下。

“是。”

一幽州兵剛想傳令。

但不等他跑出幾步的,一杆亮銀槍便將其身體穿透。

陳一大步襲來,無視周圍幽州兵的劈砍。

他們的彎刀劈在兗州甲上,濺起火星,連一絲微弱的痕跡都未留下。

九州十三甲,幾乎可無視天下利器,隻懼鈍器。

“南王府世子的兗州甲!”

千夫長看到陳一身上的銀色甲胄時,麵色一變。

“閉上你的狗嘴!”

陳一冷聲上前,沉聲道:“此乃我炎黃九州鼎,兗州鼎所化的兗州甲,何時成的你北黎南王府之物?”

千夫長怯戰。

快步朝一木屋跑去。

陳一大步追殺,當跑到木屋前時,那千夫長猛然從木屋中衝出。

此時,他手中握著一把重達六七十斤的狼牙棒。

很顯然,他明白,但凡甲胄,皆懼鈍器。

九州十三甲,也不例外!

“受死!”

千夫長怒吼,揮棒重擊。

“嗬嗬……”

陳一麵甲之下傳出譏諷的冷笑聲,他閃躲敵擊的同時,手中亮銀槍刺出。

隻是一個照麵,槍尖便刺穿了那千夫長的腦袋。

說實話。

若是這千夫長不持重量極重鈍器的話,他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鈍器是克製甲胄不錯,可持如此重量的鈍器,卻影響了他自身速度。

麵對黑龍寨三人中,綜合能力最強的陳一,其速度變慢,那在陳一眼中,便如同活靶子一樣。

“混蛋,這兗州甲為何會在他身上?”

其餘幽州兵望向陳一的眼神中難掩恐懼。

要知道,這可是連幽州、薊州城主都沒有的神甲啊。

九州十三甲,非鈍器不可破。

可持鈍器,自身速度又會受到影響,若非遇到天生神力者,這九州十三甲在高手身上,便是如同BUG般的存在。

……

幽州城。

城主府中,格木爾正在和縱橫家的呂亍相談邊陲戰事。

“緊急戰報!”

這時,參將快步跑進,大聲道:“城主,薨河礦傳來的緊急戰報。”

格木爾聞言,眉頭微皺。

起身接過戰報後,他看向呂亍,輕聲道:“薨河礦又失守了。”

“哦?”

呂亍麵帶笑意,“若我未猜錯的話,這次應該不止是搶礦這麽簡單了吧?”

格木爾對著參將揮了揮手,待後者離去後,他輕聲道:“帶回戰報的伍長說,他看到了數萬騎兵。雖不清楚數量,可聽其動靜,估計得近四萬兵馬。”

“四萬騎兵?”

呂亍喝了一口烈酒,手握劍柄道:“僅騎兵數量而言,應不是陳九四。”

“的確。”

格木爾點頭,“陳九四背後是王家,陳家曾向我透漏過,王家可沒這數量的戰馬,就連陳九四的騎兵也不過兩萬餘,他能有如今的勢力,依仗的是水師。”

“那這事就有意思了。”

呂亍倒酒,邊喝邊說:“之前搶礦的不是陳九四,那又會是誰呢?難不成這北黎除了朱、陳、張之外,還隱藏著其他勢力?”

格木爾沉默片刻,方才說道:“薨河礦一事,呂兄覺得該當何為?”

“若我猜錯,騎兵隻是其先鋒。”

呂亍啃著羊肉,“騎兵都有如此數量,其步兵不可多言。嗯,保守來估算的話,就算他十餘萬兵力吧。麵對這十餘萬兵力,以及虞國邊軍的壓力,陳兄還是自行斟酌吧。”

格木爾轉身,問道:“你的意思是,舍棄薨河礦?”

“難不成陳兄有多餘的兵力去分庭抗禮?”

呂亍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別和我說什麽薊州軍馳援,眼下這等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乾國邊軍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薊州軍開拔幽州。”

格木爾道:“可若沒了礦山,幽薊邊軍皆會受到影響。畢竟,如今的存礦,隻夠維係半年之用。”

“可若現在分兵……”

呂亍攤手道:“不出半年,幽州城必丟!而沒了幽州城,那麽陳兄,你在陳家可就真的沒有一絲價值了!屆時,可是因小失大啊。”

格木爾眯起雙眼,輕聲道:“呂兄身為縱橫家翹楚,總不能連這點兒小問題都想不到解決之策吧?”

“哎……”

呂亍輕歎道:“縱橫家也不是神,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就算想施展那縱橫之術,你也得有這底蘊和信譽啊。”

“……”

格木爾聞言皺眉。

“先不說如今的北黎人人喊打,無人願與北黎共事,就單說陳家,他們都不站在你這邊。”

呂亍說到這裏,緩緩起身,走到格木爾身前,壓低聲音道:“法子嘛,我倒是有一個,隻不過需要陳兄冒一次險。”

格木爾道:“呂兄請言。”

呂亍輕聲道:“想辦法引起陳家重視,有了陳家的支持,別說薨河礦,就連這燕雲十六州都將是陳兄的。”

“呂兄說笑了。”

格木爾自嘲道:“我的出身,不可能會得到重視的。”

“亂世之下,能者居之。”

呂亍做出割脖的手勢,“陳兄不妨……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