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沈流彥方才去找畫展主辦方,借口與一起前來的友人走丟,偏偏並沒有存對方號碼,借來主辦方手中的簽到簿。
他的名聲地位擺在那裏,又有人證實看到他與唐宛若一起。主辦方本不欲在這種時候紅臉,也不是什麽大事,很快答應。
簽到簿找來,沈瑞澤的名字赫然在列。沈流彥一眼掃過去,口中念著唐宛若的號碼,說了句謝謝。
此刻在車上,簡單的一問一答後,容越轉而說起要去的餐廳。先前沈流彥道樓中樓菜雖好,可地方太小並不方便。容越當時未說什麽,畫展上卻提起一處日料店,裝修帶著日本傳統民居的風味,一個個隔間中都鋪了榻榻米,食客需跪坐在軟墊上。上完菜後譴走服務生,想做什麽都可以。
“隻不過隔音不太好。”容越悠悠補充:“當然,聲音小點,並沒有什麽關係。”
沈流彥看他一眼。方才被叫了句哥哥,他很快反應過來大概是回報畫展上自己的那一句。容越嗓音本就磁性,何況他還刻意放緩語速,的確勾人。
可他尚未看夠容越透出挫敗的神色,不免可惜。
日料店裏,一疊疊壽司端上,量少且精致。沈流彥想到先前在容越家中吃的那一頓餐,風格相似,容越應該是偏好此類飲食。
沾上醬油芥末,放入口中品味。米粒晶瑩韌性,魚子新鮮,咬破後稍有汁水流出,著實美味。
“……很好吃。”沈流彥道。
容越飲著一杯清酒,問:“不是客氣?”
沈流彥眉眼微微彎起,是笑了的樣子:“我不打算與容總客氣。”
容越的眸色仿佛是深了些:“是嗎?”
沈流彥已放下筷子:“我吃飽了,”抬起眼,“容總呢?”
容越便傾身過來吻他:“怎會勞煩沈總等我。”
在外麵,兩人都很克製。容越遺憾無法將整瓶清酒灑在沈流彥身上,看酒液順著肌肉紋理流淌……
又因為沈流彥還要開車,連將酒水口渡給他都無法做到。
容越歎息:“以後就選在家裏,不出來了。”
沈流彥微笑:“現在回去,也來得及。”
容越桃花眼一挑:“我那?”
沈流彥:“……不,去我家。”左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按在容越唇上:“喝了酒的人沒有發言權。”
容越不滿,卻也沒有辦法。他握上沈流彥抬起的手,將指尖含入口中,舌尖輕輕掃過。
十指連心。
沈流彥抽回手,按著容越的後腦吻上對方。容越腹誹為什麽對方總喜歡用這樣的動作,但稍帶控製欲的情人的確讓人心理滿足更甚。
這一次,兩個人都不隻是單純調情,另一種火焰很快就在親吻的過程裏燃起。
襯衫被揉的亂七八糟,相互用手解決了一次後,滿屋都是石楠花的味道。
兩人各自整理的時候,容越問出口:“沈總心情很好?”
沈流彥扣襯衫扣子的動作停了一下,複而繼續。白色的布料遮住他頸側的吻痕,等所有扣子扣好,他終於回答:“大概吧。”
容越看著眼前的人,還是和當初一樣的柔和眉眼,唇瓣卻被自己吻到豔紅。他已經不再計算,從自己對沈流彥第一次起了心思至今,究竟過去多久。
這麽長時間都沒吃到……都快成執念了。
甚至有點習慣在最後一步之前被推開。
他低低的笑了聲,將領帶遞給沈流彥:“來給我係。”
對這個人沒法用強,那就在些沈流彥不在意的地方平複一下挫敗感。
沈流彥點頭接過,在這種地方滿足下容越也不錯,隻當給遊戲增加些趣味性。一味的一方索取一方拒絕,其實也挺沒意思的。
他低著頭,手指靈活,眼神認真。容越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火熱到幾乎要將他穿透。
指尖在容越鎖骨上輕輕掃過,沈流彥完成最後的步驟,滿意道:“好了。”
抬起頭,正對上容越幽深莫測的眼眸。
回到沈流彥家,屋主開了一瓶紅酒算作歡迎。前次做客僅僅是一頓晚餐的時間,這次容越才看到沈流彥的一架藏品,不由笑道:“我的確是小看沈總了。”
沈流彥已將兩個高腳杯擺好,答道:“我以為容總早就認識到……不過這些都是別人送的。”
容越舉起一個杯子敬他:“沈總願意讓我留宿?”
這下子,兩人都沾了酒,無法開車。
沈流彥回敬後笑道:“委屈容總在客房休息一宿。”
容越麵上透出“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色。沈流彥心中一動,酒杯再次傾斜時,深紅色的**順著唇角滑下,滴在衣領。
容越看著他:“……沈總真是體貼人意。”
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容越攬過沈流彥,從下顎開始親吻對方,將酒液一一吻去。衣服被一件件剝下,理由很現成:“不是滴上酒了嗎,不去洗洗?”
這樣淺淺的幾滴並不足以讓他滿足。不過沒關係,杯裏瓶中,還有太多太多,已經足夠。
在實現了在日料店中的暢想時,容越看著眼前景色,心動不已。他想,比起清酒,果然還是紅酒更合適這樣的場合。
好在回來了。
沈流彥笑盈盈的看他,手上的高腳杯同樣滑落。滿屋酒香飄散,從客廳到臥室,雪白的床單上沾染了點點暗痕。
這一邊是暖意融融,沈宅之內,卻是一片淒風楚雨。
在畫展上見到沈流彥與唐宛若在一起之前,沈瑞澤本已說服自己,相信一切都隻是巧合。
他去畫展隻是一個意外。決定要投資事業後,沈瑞澤很是下了一番決心,四處奔波考察。畫展上受邀的一個企業家也是他的合作目標之一,但地位落差太大,原本在沈氏時與他見麵都要預約的人,這次聽說是他尋找,竟推三阻四起來。
沈瑞澤心下暗恨,隻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一遍遍安慰自己,打聽到那企業家會出席畫展,特地買票守候。
這一次,親眼看到唐宛若與沈流彥一同走進畫展。他一路跟著他們,直到看到沈流彥與容越閑談。
再然後,被沈流彥察覺,沈瑞澤連忙離開。
連日以來事業受阻,沈瑞澤本已憋了一肚子火。到了此刻,是再也不想忍耐。回到家後,他就關起門來,策劃如何拆散那兩人。
沈家振察覺到幼子情緒的不對勁,詢問良久,甚至拿出父親的威嚴來鎮壓,終於得到實話。
這一次,沈家振也難以確認,沈流彥與唐宛若是否真的沒有什麽。他默許了沈瑞澤的動作,甚至在幼子苦惱的時候出謀劃策……
沈瑞澤原本是打算買通花街女,策劃一起性醜聞。沈家振聽完他的計劃,出言製止:“這種事,唐家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是陷害?”
“那要怎麽做!”沈瑞澤咬牙,再無當初初進沈氏時的陽光爽朗,憤恨幾乎寫在麵上。
沈家振思索良久:“最重要的是讓唐宛若對沈流彥死心……”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能讓旁人相信一切都是出自沈流彥本身心意的人。
“那個姓李的女人?”沈瑞澤問。
“對。”沈家振點頭。
沈瑞澤第一次在父親麵上看到了類似於高深莫測的神情。不由得,他沉靜下來。
眸中的怨恨依然沒有散去,一切失意在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被他壓在沈流彥頭上。憑什麽同樣姓沈,他就是天之驕子,自己卻一再沉淪!
沈家振看著這樣的幼子,心中的痛惜難以言喻。
到這個時候,也隻能破釜沉舟。往深處去想,事成之後,拆散唐宛若與沈流彥是一方麵,而沈流彥若是選擇李雪,以後就再也無法得到嶽家支持。到那時候,容氏超越沈氏,隻是時間問題。
想到這裏,沈家振又是一陣愁苦。沈氏說到底,還是他的家族產業,若是有朝一日被容氏超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初李雪在他麵前信誓旦旦,說沈流彥不需要依靠聯姻的方式增強實力。既然如此,一切都是沈流彥咎由自取,他也不過是幫他實現心願而已!
想到此處,沈家振心下稍安。更是起了另一重心思,哪怕手上沒有現錢,可他畢竟還是沈氏之內持股第二多的人,完全可以提前與容氏接觸……
他的瞳孔驀地縮小,自己怎麽能起這樣的心思!
至於另一種可能,沈流彥不選擇李雪。
沈家振的心猛地一跳。如若這樣,可以策劃的,就更多了一些。始亂終棄之類的詞語在他們這樣的人家並不少見,大家早有默契,並不值得稀奇。可有些事,端看那群記者的一支筆如何去寫。
或許這樣一來,瑞澤的機會,也就來了。
對幼子的關心,成為讓沈家振下定決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早年,他對沈流彥也有過關心的時候。無奈妻子何以婷在沈流彥耳邊灌輸太多,讓長子自幼便與他不甚親近。
一年年過去,終於離心。
以往雖然並不親近、甚至冷眼相對。可這畢竟是第一次出手陷害對方,沈家振隻能告訴自己,瑞澤才是最重要的兒子,瑞澤才是……他唯一的兒子。
壓倒倒計時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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