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璟宸眉頭鎖的更深。
夏星瑤接著說：“可是，寧總，我已經在很好地努力地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了。另外，之前您一直說、我欠您的，可，那個人不是沈佳妍的話，即便我真的殺了人，這件事也與您無關了。”
是啊，不是沈佳妍的，他就再也沒有理由要求她留在這裏……
一想到這一點，寧璟宸愈發的煩躁。
“哦還有，欠您的錢，我已經讓紅姐轉交給您，雖然還差一點，但是我會努力，盡早還清，不再去打擾您和沈佳妍小姐。”
還……
一瞬間，寧璟宸的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竟然想要這筆錢，一輩子都還不起才好。
這到底是怎麽了。
寧璟宸壓抑著脾氣，眸色漸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丟過去。
夏星瑤下意識接住，拿起來一看，愣了愣。
抗過敏藥。
她垂了垂眼眸，才發現即便剛剛把酒都吐出來了，可手臂上還是不少紅色的小疹子。
她愣愣的，聲音發啞：“你，怎麽會……”
怎麽會帶著這種藥，又怎麽會，給她？
寧璟宸雙眸微眯，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也想知道，為什麽自從上一次見著她酒精過敏的樣子後，便一直在口袋裏放著這個東西。
他更想知道，為什麽自己在發現她長袖遮掩下的手臂出現過敏症狀的時候，想也沒想便把她拉了出來。
“是因為我。”
辦公室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開了，門外響起一陣柔和悅耳的嗓音。
兩個人皆是一愣，不約而同看過去。
“因為我的體質易過敏，但是又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所以晚上璟宸才會帶了這個藥。”
沈佳妍溫柔地輕笑著，身穿長裙，氣質斐然，優雅地走到寧璟宸身邊，親密地挽著他的臂彎，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璟宸，你說是吧？”
寧璟宸手臂微僵，香味飄進鼻子裏，竟意外的覺得有些刺鼻。
他以前明明覺得這個味道很好聞的。
好半晌，他才沉吟一聲：“嗯。”
沈佳妍滿意地笑笑，這才看向夏星瑤：“不過沒想到這麽巧，會在這裏遇到星瑤你呢，又這麽巧的，你也過敏了。還好璟宸因為擔心我帶了過敏藥，他一向對人很好的。”
對人很好……
夏星瑤喉間發苦，移開目光，輕聲道：“沈小姐，寧總他，應該是隻對你一個人好而已。”
“是嗎。”
沈佳妍捂著嘴笑了笑，美眸盛滿了幸福的光彩。
是啊，這麽多年來，她一直熱烈勇敢地追求他，可換來的是他的無視和冷漠。
在學校的時候，大冬天一早，她翻出校門跑了好幾公裏為了買最好吃的包子給他，回頭就發現他把包子給了室友，她以為他不懂笑不懂溫柔，一回頭，他動作輕柔地幫沈佳妍撫平發梢，滿心滿眼的溫柔。
他的好啊，從來就隻給了沈佳妍一個人。
過去是，現在是，未來，想必也會是。
夏星瑤慢慢將目光轉向麵前的兩個人，男才女貌，般配的很。
是走出去都會讓人羨慕的一對，是她曾經窮盡所有，都得不到的。
真好。
“對了，星瑤，你、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沈佳妍忽然想到了什麽，單純地眨眨眼睛：“我記得你以前，很陽光，很開朗的，為什麽現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夏星瑤沉默了。
她回答不出來。
難道要她說，因為大家都以為四年前死掉的那個女人是她沈佳妍，所以自己作為殺人凶手被送進了監獄受盡折磨嗎？
寧璟宸皺了皺眉，看著沈佳妍，冷聲道：“你怎麽來了？”
“璟宸，你這樣有點凶誒，你以前都沒對我這麽凶過的。”沈佳妍察覺到他聲音裏的寒意，有些委屈。
寧璟宸不甚習慣，隻好盡量放緩了語氣：“包間裏的那些同學看到你好好的，不是都很開心嗎？你不多陪陪她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沈佳妍不滿地輕哼：“還說我呢，你自己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拉著星瑤出來，我還以為你要欺負她呢。雖然她現在是陪酒女郎，然後酒精過敏，但是她一定也是生活的不太好，才會這樣的啊。璟宸，你不要怪她，也不要辭退她呀。”
“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同學，我其實很不忍心看到她這樣的……”
輕聲細語拂過耳間，和記憶裏的感覺似乎哪裏不太一樣。
寧璟宸想要抓住這絲不對勁，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兩個人旁若無人般的親密，讓夏星瑤覺得自己多餘的很。
可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沈小姐，我可不可以冒昧問一下，您是、怎麽知道我酒精過敏的？”
沈佳妍撒嬌的表情一窒，旋即微微一笑，開口道：“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同學提起過，不過太久遠，一時間也想不全了。”
從那次酒會的見麵開始，沈佳妍就給了夏星瑤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可是她分不清，是因為以前四年的同窗之誼，還是別的什麽。
安靜了片刻，寧璟宸對沈佳妍道：“沒什麽特別的事情，我們回去吧。”
說完，冷冷瞥了女人一眼：“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
寧璟宸前腳剛走，紅姐後腳就回來了。
她一臉晦氣道：“小姑奶奶，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
夏星瑤將藥咽下去，低低道：“也許，是一件好事。紅姐，寧總他以後，應該不會再為難我了，我也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
“為難？”
紅姐皺眉，她怎麽覺得，寧總做的那些事，在她看來，也不全是為難？
不過——
“為什麽？”
“因為，他深愛的那個女人回來了，她沒死。他的一顆心啊，以後就全在她的身上了。”
“紅姐，我自由了。”
“既然如此，你的這個表情，怎麽跟在哭似的呢？”
“滴答，滴答……”
外頭，淅淅瀝瀝的雨砸在窗台上。
夏星瑤扭頭去看，正好看到燈光照在玻璃上倒映出的人影，明明是彎起的嘴角，可這笑，原來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