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夏星瑤緊緊抓著褲子，指節泛白。
她顫抖地拿出手機，可是夢媛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一到零點會所，夏星瑤迫不及待便衝下去，好似瘋了一般，看到相似的人影都會跑過去：“夢媛？夢媛？”
好幾個不認識她的女郎都被嚇了一跳。
寧璟宸上前摟住她：“瑤瑤，你別這麽緊張，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周紅，她知道夢媛在哪裏包間。”
聽到這話，夏星瑤肩膀一震，神情慢慢恢複了些許。
知道了這邊的動靜，紅姐放下手中的工作，忙不迭就趕緊來了。
“寧總，你們今天這是……”
寧璟宸也不羅嗦，開門見山直接“夢媛呢？瑤瑤來找她的。”
紅姐一愣：“夢媛？夢媛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上班了啊。”
“那個臭丫頭，前兩天都要請假去旅遊，現在打她手機都是關機，不知道是不是去哪裏玩了……”
後麵的話，夏星瑤沒怎麽往下聽，腦袋嗡嗡作響，呼吸一窒，扭頭就往外跑，好幾次差點摔倒。
寧璟宸直覺不太好，扶著她，重新回到車上，命司機去夢媛居住的小區。
路上，他想了想，擰著眉問駕駛座的人：“那天你把人送到醫院後，她還有沒有去別的地方？”
司機哪裏敢隱瞞，如實回答：“寧總，那位小姐後來並沒有要去醫院，是直接回了家的……”
話音落下，車廂內的氣息亂了幾分。
寧璟宸臉色一沉：“為什麽沒跟我匯報過這件事？”
當時夢媛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他這邊還要顧著瑤瑤，沒有去考慮這麽多。
眼下看來……
司機縮了縮身子，苦著一張臉：“是那位小姐堅持要求……”
他以為不重要的。
寧璟宸眉頭緊皺，見夏星瑤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想要握住她的手，卻還是被躲開了。
夏星瑤的心一點點向下沉，莫名的心慌。
她想到夢媛那天在仿古街和她說的話，賺夠了錢就來養她。
這一刻，她忽然就不想再把心係在孩子身上了。
心中的那團執念在這一刻盡數散去，慢慢變成了夢媛的光影。
她可以和夢媛兩個人，重新開始生活。
夢媛，夢媛。
突然，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狠狠震動了一下。
夏星瑤麵色蒼白地拿出來。
是兩條短信。
發件人：夢媛。
“瑤瑤，原來忘記過去，真的不是一件這麽容易的事情，原來最沒用的那個人，是我自己。那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整整十四年了，可是其實，我沒有沒有真的忘記過它，它就像是一個噩夢，無時無刻地想要找到破綻，侵占我的整顆心……現在，它做到了。我覺得自己好髒啊，明明洗了這麽多次澡，可是怎麽也洗不掉，那些賤男人在我身上留的痕跡，為什麽就是洗不掉？我真的好討厭他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好惡心……這樣的我，真的好惡心……”
“討厭鬼，還想再這樣叫你一次呢……”
視線定格在最後一個字，夏星瑤紅了眼眶，不停地撥打電話，可那端始終是機械的女聲，沒有接通。
不過幾分鍾，就到了曾經和夢媛居住過的小區。
夏星瑤臉色蒼白地下了車，一刻都沒停地往記憶裏的那棟樓跑。
快到入口之處時，突然，一抹紅色落入眼簾，迅速地墜落在地！
“嘭”一聲巨響。
距離不過五米。
渾身的血液都冰涼了。
腦袋嗡了一下，夏星瑤瞪大了眼睛，聲嘶力竭到嗓子都快壞了：“不要！！！”
女人身下的血一點點迅速擴散開，倒下的目光正好朝她這個方向直直望來。
夏星瑤驚慌失措地跑過去，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跪倒在了夢媛的麵前，滿臉是淚，無措地輕扶著她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地喊：“夢媛，夢媛……”
聲音沙啞到無力，幹澀。
夢媛口中不停嘔著鮮血，身體已經痛到麻木了，垂在地麵上的手指微微抬了抬。
“夢媛，不要，不要這樣……”
夏星瑤蒼白的臉上落滿了淚花，眼淚一滴滴砸在地上，混合著鮮血。
她不停在搖頭，不知所措地接著夢媛吐出來的鮮血，可那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順著她的指縫沾染了夢媛的肌膚，還有豔豔的紅裙。
夏星瑤快要瘋了，滿心滿心的冰冷，痛苦地哀求道：“我不要孩子了，你別這樣，我不找孩子了，我隻要你，隻要你了，求求你……”
夢媛吃力地動了動唇，可一開口，鮮血不住地越湧越多。
夏星瑤雙手捧著血，淚流滿麵：“夢媛，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好不好？我帶你去醫院，她們會救你的，夢媛，我求你……”
鮮血中混雜著含糊的話：“好、好、的，我，保、護……”
聲音很輕很輕，然後，戛然而止。
夢媛瞳孔渙散，身子不再**，整個人慢慢變得僵硬，直至失去溫度。
“夢媛！！！”
夏星瑤嘶啞地痛喊，無助地想要去摟她，可到處到處都是鮮紅的血，她看不到傷口在哪裏，也堵不住這些血，根本不知道手該碰哪裏才好。
“瑤瑤……”
寧璟宸趕來，看到從頂樓跳下來，倒在血泊中的夢媛，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幾乎邁不開步子，唇間一片澀然。
夏星瑤抬起頭，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伸出沾滿了血的手，攥住他的衣角：“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夢媛，我做什麽都可以的……”
寧璟宸不忍看她這副樣子，口腔內滿是苦澀，艱難地開口：“瑤瑤，你先起來……”
見他不為所動，夏星瑤鬆開他，崩潰地看向四周，絕望地哭著喊著：“誰，誰能來救救夢媛，有沒有人，救救她，我求求你們……”
圍觀的人漸漸多起來，可誰都回天乏術。
“為什麽，為什麽啊……”
窒息一般的疼襲遍全身，夏星瑤滿手的鮮紅，痛苦不堪地捂著自己的腦袋，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渾身不停地發抖著，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她明明說要賺錢養她的，明明說餘生要兩個人一起過的啊，明明前幾天，還好好地站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
為什麽夢媛說的餘生這麽短？為什麽她也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