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中!紅中!紅中!紅中!!”寢室裏幾個黃頭發正圍在一小青年身後,看著他右手抓起麻將牌的那一瞬間,忍不住低聲叫了起來。

小青年的身前是一副已經叫牌了的十三幺,本是不管摸任何一張一九、或是字都可以胡牌的,但其他人則在此時定了個特殊規矩,他必須摸到紅中才能胡牌。

原因是這小青年實在太猛過頭了點,從早上大家曠課打牌到現在,這家夥就沒有一把不是大胡的。幾個對戰的室友已經輸得清潔溜溜,連內褲都被扒了,如果這把再讓他贏下去,誰還開得出賭彩來?至於為什麽要叫他摸紅中才能胡,為什麽不叫他摸一九或者其他字,自然也是有他原因的,因為這小青年的名字就叫做洪中。

幾個黃頭發的也和大家是室友,不過輸的不是自己,抱著看熱鬧的態度,此時自然也希望看到另外幾人鬧笑話,拚命的給洪中打氣:“紅中!摸個紅中啊!”

洪中嘿嘿一笑,盡管家裏並不是非常富裕,但父母從來都不讓他幹一丁點活的。所以,他有著一雙非常細嫩的手,通過這雙手的皮膚,他能感受到一切他想要感受到的東西。比如說麻將牌的表麵鑿痕。這個月、下個月、下下個月的生活費都已經有著落了。洪中心想:老爹老媽匯來的錢,正好可以換台電腦…

自從前天他過完自己的二十歲生日以後,他便發覺了一件奇事。那便是自己打麻將時手氣奇好,不管在哪裏打,隻要他想摸什麽牌,從來沒有摸不到的。哪怕自己不想贏錢的時候,也保證是把把天胡……

但見他右手高高揚起,‘啪’的一聲將手中摸起來的牌狠狠的拍到桌子上:“十三幺、大滿貫!存折給我交出來吧!小子們!哇哈哈哈哈!!”

“我靠!”

“我操!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哪有你這樣摸牌的!盤盤不是天胡就是地胡,要不就是人胡,再差也是大滿貫!你是不是作弊啊!”幾個輸得幹瞪眼的室友無可奈何的大叫起來。

旁邊的黃頭發們趕緊站出來作證:“這倒沒有,我們可是一直都把他盯得死死的!”

洪中嘿嘿道:“傳說中的賭神高進其實就是我師傅,你們啊,輸了也值,至少也見了個全身上下帶著傳奇般色彩的男人吧?”

“我呸!”室友甲心不甘情不願的摸出存折,不忘輕呸了洪中一口。

室友乙則在一旁道:“不過有件事倒是真的。”

“啥事兒?”

“我曾聽老人們說啊,打牌的時候若是手氣太順,會出大事的。”

“出什麽大事?”眾人被他的話題吸引了過去,紛紛問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上次聽我姥爺說,他見過一個連摸了兩把十八羅漢的家夥,在第二把牌胡了之後,所有人都不打了,直接把錢全摸給了他。”

黃頭發在一旁插嘴道:“靠,這些人太沒牌品了吧?莫非是嫉妒別人摸這種牌,準備扁他一頓?但是卻先給了他醫藥費這麽搞笑?”

“才不是呢!”室友乙神神秘秘的低下身子,和眾人的頭靠在一起,盡量壓低聲音、放緩語氣:“說是把錢給他買棺材辦後事的。”

洪中心想:那這些家夥可真是太缺德了,這不咒人死麽……

“果不其然!”室友乙語氣一變,換了副恐怖的陰沉臉嚇了眾人一跳:“那個連摸兩把十八羅漢的家夥,在第三天就神秘失蹤了!”

“神、神秘失蹤……”膽子比較小的室友丙,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連摸了不知道多少把天地人胡、十三幺、國士無雙還有十八羅漢的洪中,打了個哆嗦:“不、不是真的吧?”

“狗才騙人!”室友乙肯定的說道:“這可是我姥爺親口告訴我的,阿洪,你也是知道我姥爺的,他可不會騙人吧?”

中點了點頭,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你姥爺是不會騙人不錯。但你姥爺會不會聽錯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相信的、不相信的各占一半。

“阿洪,你以後可要隨時和我們保持聯係,”室友乙開玩笑道:“若是哪天你來個神秘失蹤,那還不把我們都嚇死?”

“你這烏鴉嘴!”洪中笑罵道:“老子活生生一個人,又沒招誰惹誰的,還能有人把我綁架去了不成?神秘失蹤?你以為拍電影啊?除非是你幾個家夥輸錢輸得腦殼發昏,想找人來綁票我……”

“哪能呢,賭神大人的徒弟,我們有那膽子啊?”幾人鬧了一陣,已是中午了,想起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時間吃飯,大夥紛紛向洪中鼓噪道:“今天這頓你可跑不掉!贏了那麽多錢,難道不請我們吃一餐大的麽?”

洪中嘿嘿一笑:“好說好說,這中午飯嘛,咱們去食堂裏解決。晚飯麽,請你們去城東的鮮鮮大酒樓吃海鮮!”

“哦耶!”幾個輸了錢的、沒輸錢的一起跳起來。畢竟,讓洪中這家夥請大家吃海鮮,那可是一年都難得碰到一次的機會。倒不是那家夥有多摳門,關鍵是他很少有請得起的時候。

“那我們就先去搶位子了,這牌嘛,誰贏了錢誰收!”幾人心照不宣的互打了個眼色,一股腦的朝食堂跑去:我叫你丫的贏我們的錢!贏了錢就得幹苦力!

“怎麽還不來啊!”室友甲無聊的用筷子敲著自己麵前那隻空飯碗,一手托著腮:“這都一個小時了,那家夥收牌就收了那麽久?”

室友乙猜道:“該不會是那小子贏了就錢就跑出去自己吃大餐了吧?”

“不可能。阿洪可沒有放別人鴿子的習慣。”黃毛斷然否定道:“莫不是他走最後,被查房的老師發現他在藏麻將了?”

眾人均是一呆,暗暗思索,隻覺這話說得極有可能。

“靠!我就說嘛!”室友甲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你這幫家夥就是圖跑得快!如果大家夥一起幫著他收拾,肯定是三兩下就弄完了,怎麽都不會被老師發現的。”

“那還楞在幹嘛?”室友乙瞪眼道:“還不趕快回去看看,可不能讓阿洪一人背這黑鍋!”

但事情就有這麽出乎人們的意料,幾人先是跑到寢室樓下的看門大爺那裏問了一番,得知洪中並沒有下來過。於是小心翼翼的往寢室裏溜,本以為洪中肯定是被老師堵在了寢室裏訓話,但當他們打開寢室門的時候,裏麵卻是空無一人。

“難道是上廁所去了?”幾人疑惑著朝廁所裏一逛,沒人。

“難道是嫌我們這層樓的廁所太臭,於是跑去二樓或者三樓了?幾人都知道洪中一向有這個習慣。但當他們從一樓的廁所找到八樓廁所都沒有任何發現的時候,全都呆住了。

再跑去傳達室仔細一問,那看門大爺拍著胸口道:“從今天早上八點的時候起,我的精神就從來沒有這麽旺盛過,我一直都盯著這道出口,洪中那小子肯定沒出來過!我敢拿頭擔保!”

見鬼了,真的是活見鬼了!幾個家夥大眼瞪小眼,最後把目光全部鎖定到室友乙的身上:該、該不會是像你這烏鴉嘴說的那樣,神秘、神秘失蹤了吧?

想到這個名詞,所有人都忍不住心裏猛的一跳: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半個月後,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同誌拿著一遝厚厚的資料到台大校長辦公室去呆了好一陣子,然後朱紅色的大筆在一份學生檔案上一通亂圈,最後在旁邊標注下:失蹤人口。